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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鄭美直跪在地上,痛哭失聲:「爹!他是死有餘辜的,但是,女兒……」

  「女兒!我懂得你的感受……」

  戈易靈在一旁微笑著說道:「鄭伯伯!你不懂得令嬡的感受,令嬡是了不起的。」

  鄭天壽眼看著史金剛招呼著人將金在鑫抬進屋裡,平靜地說道:「戈老弟!多謝你的誇獎,自己的女兒,我不能那麼誇她,她品格大抵是不錯的。」

  「不!鄭伯伯!你不瞭解令嬡!」戈易靈很鄭重地說道:「令嬡在父女之愛、夫妻之情、姐弟之愛之間,作了正確而勇敢的抉擇,太難為她了。鄭伯伯!你應該問問環翠阿姨,她可以告訴真象。」

  鄭天壽疑惑地看著環翠。

  環翠抱著嬰兒走過來說道:「老爺子,我和寶寶的性命,要不是姑奶奶,早就遭了毒手了。」

  鄭天壽驚訝地望著鄭美宜,口中不經意地說道:「是嗎?」

  環翠抱著小兒,眼神裡流露著虔誠的感謝。

  「兒子還沒有滿月以前,姑奶奶就來告訴我,姑爺鬼迷心竅,要害死我們的寶貝。這個消息可把我嚇死了,可是姑奶奶要我不能告訴老爺子,她說只要老爺子知道這件事,這個家就完定了。」

  「哼!後來呢!」

  「姑奶奶告訴我,一切有她照顧,出不了事的。可是到了兒子滿月那天,姑奶奶說事急了,姑爺在今天就要下手,只有一個辦法,找個地方將我母子先藏起來,等待將來姑爺回頭醒悟了,再將我母子接回到家裡來。在目前老爺子當然是要著急的,但是,只有這麼做,既能保全我母子的性命,又能保全你翁婿之間的感情。」

  「能做得到嗎?真是傻女兒。」

  「不是令嬡傻,而是處在她的立場,一邊是親生父親,一邊是結髮夫婿,你要她怎麼做?」戈易靈輕輕地為鄭美宜辯白著。

  「你們藏在哪裡呢?」

  「老爺子的田莊上。」

  「咳!我怎麼沒有想到?」

  「姑奶奶不讓任何人知道,只有田莊一位老嬤嬤照料我們母子生活起居。幾個月了,除了掛念著老爺子,怕你著急,我母子過得很好,姑奶奶照顧得無微不至。」

  「可是,為什麼今天又被人抓到這裡來了呢?」

  戈易靈插口說道:「鄭伯伯!這件事的後半截該我來說了。環翠阿姨失蹤之後,你找,金在鑫也在找。碰巧今天令嬡趁著金在鑫不在,令嬡知道事情緊急,趁黑駕車到田莊準備再作安排,就在這個時候,被金在鑫的手下盯上了……下面的事,用不著再說了。」

  鄭天壽望著鄭美宜,點點頭,流著淚說道:「女兒!真難為你了,也苦了你了。」

  戈易靈接著說道:「鄭伯伯!小侄我要重複地再說一遍,令嬡最難能可貴之處,是她在親情、愛情、友情之間,作了最周全的選擇,將一件本是腥風血雨,慘絕人寰的事,轉變成如今這種收場,是最美好的安排。」

  鄭天壽長歎一聲:「女兒是好的,只可惜是遇人……」

  「鄭伯伯千萬不要說下去,你不能期盼每個人都是聖賢,當有人用威脅利誘,控制你的時候,最好的表現是站穩立場,堅守原則,但是,你不能期望每個人都有這種道德修持。鄭伯伯!你已經有了一個超越常人的女兒,你還期望每個人都像她一樣?鄭伯伯!奢望的本身就是一個不太合理的東西。」

  「哈!哈!哈!戈老弟,你真會說道理。」

  「鄭伯伯!那是因為你最會聽道理。我想此刻鄭伯伯的心裡,一定非常快樂,海闊天空,鳶飛魚躍,因為你的心裡沒有了恨意。鄭伯伯!還有什麼比祥和更好的東西?」

  「哈!哈!戈老弟!你簡直可以做我的老師。」

  「鄭伯伯!你折煞我了。」

  「美宜!你還在這裡做什麼?還不趕快進去看顧照拂在鑫的傷勢。」

  鄭美宜含著眼淚,那是感動的淚、感激的淚,擁著環翠姨娘和懷抱中的弟弟,走進莊裡去。

  鄭天壽雙手把住戈易靈的肩,誠懇地說道:「戈老弟!……」

  「鄭伯伯!你看,現在已經是黎明時刻,正是你壽誕之辰,想必太原府的官商人等,稍後就要來拜夀,趁著現在正是一段清靜的時候,小侄有兩點意見,向鄭伯伯提出,不知鄭伯伯可容許小侄放肆。」

  「戈老弟!你就是太過客氣。」

  季奚文和錢駝子笑道:「一個自居晚輩,一個硬要作忘年平等之交,讓我們站在旁邊的人,聽起來彆扭。」

  戈易靈說道:「待小侄說完之後,一切都聽鄭伯伯和兩位前輩的決定。第一、太原府只有鄭無涯大善人,沒有鄭天壽這個人,人在一念之間,就可以成佛,鄭伯伯苦海回頭,行善十年,在這樣光潔如新的德行上,不容許再有任何一滴點足以影響的陰影。」

  「老弟!我不在意人家說我的過去,我不打算隱瞞了。」

  「鄭伯伯!不是為了你,而是為了太原府所有的人,為什麼不能為他們留下一個完美無缺的形象,又為什麼要將已經建立在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,抹上不必要的污點呢?何況這個形象本身就是完美的。」

  「戈老弟……」

  「對!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,鄭伯伯!你不能叫我老弟,因為先嚴是威遠鏢局總鏢頭戈平。」

  「啊!」鄭天壽幾乎跳了起來,他激動地沖上前:「老賢侄!你為什麼不早說,老朋友有後人如此,真叫人高興。」

  剛一說到此處,鄭天壽驀地一震,睜大著眼睛。

  「老賢侄!你方才……方才……說什麼?說先嚴……?」

  戈易靈黯然答道:「鄭伯伯!先嚴已經於兩年多以前去世了。」

  鄭天壽張大了嘴,半天才嚎出了聲:「戈爺,戈總鏢頭!」

  「戈大哥!」

  季奚文和錢駝子也都為之戚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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