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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三個人如此在路上說說笑笑,一面又緊趕路程。如此行程極快,而又頗不寂寞。

  沒有多少時日,夏逸峰已經到了安慶,舊地重遊,尤其這裡是夏逸峰和雙帆無影女初識之地,更是令人有無限的感觸。

  本來還想打聽一下三龍幫安慶分幫那位心狠手辣的辣手觀音胡茵,算算往日的一筆舊賬。轉而一念,群雄大會在即,在大會上盡可逞自己所學,快意恩仇,揚眉吐氣,如今趕路要緊,何必再生枝節。

  夏逸峰決定不在安慶多作耽擱,便在沿江碼頭找了一個清淨客店落腳,準備一早去找筏幫的人,趕到石牌,去會晤筏幫三老。

  住下客店以後,雙帆無影女和飛燕雙環卻自雙雙外出,夏逸峰慌忙上前攔住問道:「二位姐姐意欲何往?如何不要小弟作陪?」

  雙帆無影女笑道:「芝姐姐沒有到過安慶,她要遊覽濱江大鎮的夜景。因為你要找筏幫上的人,接頭論事,我們只好不麻煩你了。況且,我對安慶而言,也算得是老馬識途,你還要耽心我們會迷路不成?」

  夏逸峰說道:「安慶之地,有三龍幫爪牙盤踞,孫姐姐倒還沒有什麼,劉姐姐難免有熟人相識,怕倒未必,只是引來麻煩,影響明天的路程,二位姐姐既然要去,早去早回。」

  雙帆無影女和飛燕雙環兩位姑娘相視一笑,沒有言語,翩然而去。

  夏逸峰對於兩位姑娘的江湖閱歷、武功、機智,都放心之至,只是怕三龍幫的爪牙認出劉姑娘,麻煩一大,明天就怕到不了石牌筏幫。眼看兩位姑娘欣然而去,料定不會有什麼意外,自己便沿著江幹碼頭找筏幫的弟兄。

  這次,夏逸峰胸有成竹,一直向碼頭的人稀僻靜的地方走去,只要找到了一張竹筏,就不難找到安慶分舵。可是,漸漸走去,夏逸峰漸漸感到驚訝,沿江碼頭走完了,卻看不見有任何一張竹筏的蹤影。

  夏逸峰心裡暗想道:「上回到安慶見到安慶分舵舵主舒良,是在一隻頗為寬敞的船上,卻記不起這只船有何特徵。當時是一個喻五的筏幫弟子駕筏引見,如今既找不到竹筏,眼看江幹檣桅如林,大小船隻何止數百?到那裡去找舒良?」

  經過這幾個月的磨練,對於江湖上的情形,夏逸峰也都瞭解一二。當他走遍了沿江碼頭,甚至連港灣小灘都跑遍了沒有發現一張竹筏,夏逸峰由驚訝的心理一變而為疑雲陣陣。他站在沿江碼頭無人的地方,心裡暗忖:「眼前這事透著奇怪,筏幫分舵設在此地,絕不會不設任何眼線,除非筏幫分舵已經撤離此地。難道別後的時間裡筏幫和三龍幫又有了糾紛,安慶的地盤讓三龍幫獨佔了?」

  一想到這裡,愈覺得有理,意念一動,便霍然轉身,準備前往三龍幫探個究竟。本來不想多生麻煩,果真三龍幫仗勢欺人,逼走了筏幫,自己倒要仗義伸手,乾脆把過去的一筆舊帳,一併算上。

  剛要轉身走回去,忽然迎面過來一人,一式短裝打扮,像是船家模樣。來到夏逸峰面前約兩三尺處,停下來問道:「在下斗膽冒昧,請問尊賀貴姓可是夏?」

  夏逸峰一動,點點頭,說道:「在下姓夏,尊駕有何指教?」

  那人聽說姓夏,臉上露出一絲欣喜,又忙著上前一步,低聲說道:「夏爺!您還記得幾個月以前,小的撐筏引導夏爺去見敝幫舵主的事?」

  夏逸峰一聽大喜,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肩頭,笑道:「你是喻五兄?」

  喻五趕緊舉手為禮,連聲說道:「夏爺如此稱呼,小的不敢!」

  夏逸峰不覺歎道:「那天夜裡多虧你引導,可是由於當時夜深,未能記住尊容,如今當面不認,至為愧仄!喻兄!貴幫舵主現在何處?能否見告?這安慶沿江如何一隻筏也找不到?」

  喻五恭謹的答道:「敝幫舵主正是看到夏爺獨自一人在江幹漫步,料是尋找人引導,只是舵主不便外出迎接,才命小的前來,這其中的緣由,說來真是一言難盡。夏爺回頭到了地方,舵主自然要說明白。夏爺現在就請隨小的前去吧!」

  夏逸峰正要知道個中原委,當時連說甚好,隨在喻五後面,慢慢地在碼頭上踱著。兩人一言不發,約莫走了一段路,喻五擠上一隻小船,嘴裡不停地打著招呼,讓開一條路,讓夏逸峰過去。

  如此一連穿越了七八隻船,突然船中間發現一隻小舢舨,喻五跳上舢舨,扶下夏逸峰,連忙一點竹篙,左撐右戳,從船縫裡一路穿隙而過。

  約莫前進了十幾丈遠,舢舨靠近一隻篷船,喻五放下槳,跳進烏篷船裡去,不一會只聽得裡面一陣笑聲,隨著笑聲從船艙裡走出來兩個人。前面那人從船頭俯身一伸手,笑道:「筏幫總算是吉人天相,夏老弟竟會翩然來臨,真是大旱之來雲霓,看來筏幫有幸。」

  夏逸峰一見來的兩個人,前面是筏幫掌旗水底蛟朱大釗,後面是安慶分舵舵主舒良。也是滿心欣喜,伸手上前,緊緊握住朱大釗的手,一躍上船,說道:「小弟遄程返回黃山,路過安慶,順道前來拜望舒舵主,沒料到竟在此地遇見朱大哥。若不是喻五兄前去引導,恐怕我只有悵悵而歸了。只是小弟不明,安慶分舵亦為一重要之地,為何……」

  朱大釗搖搖手,接著說道:「老弟此中原委真是說來話長。」

  朱大釗疊起兩個手指頭,神情嚴肅,臉色沉重,說出一段安慶分舵的痛心事蹟。

  原來夏逸峰大鬧三龍幫安慶分幫以後,又和雙帆無影女奪回魚皮令和墨丹,飄然逸去。三龍幫就把這筆賬記在筏幫身上,於是,三龍幫徒眾與筏幫弟兄日有糾紛。三龍幫徒眾大多是當地無業遊民、流氓無賴之流,而筏幫弟兄都是靠筏為生,而且大都是有家小兒女,在這種對照情形之下,筏幫弟兄自然鬥不過三龍幫徒眾。如此日積月累,筏幫弟兄吃苦者日眾。

  正值這時候,筏幫總舵掌旗朱大釗巡察到安慶,舒良一說如此情形,朱大釗衡量輕重,知道此事關係筏幫安慶弟兄的生存。乃決定與舒良,登門拜會三龍幫安慶分幫幫主辣手觀音胡茵,想以江湖上的道義化解彼此間的過節。

  常言道是:時來風送滕王閣,運去雷轟薦福碑。也正該是筏幫晦氣。當朱大釗和舒良聯名持帖登門拜訪辣手觀音的時候,正是東沙怪儒落腳安慶分幫之日。

  這東沙怪儒是南疆的一個怪人,長年一頂儒巾,一襲青衫,文質彬彬,活像一個三家村的老學究。可是一身武藝已經練到不帶一點兒火氣,由於他常年住在東沙海島,島上海鳥成群,從海鳥的翱翔和展翅動作裡,悟出一套淩人搏擊的掌法,輕功絕頂,掌法怪異。武林中偶有一二成名人物,涉足東沙海島采藥,遇上這位不知姓名的東沙怪儒,一言不合彼此大打出手,來人竟不能在東沙怪儒手下,逃過十招。

  從此東沙怪儒之名,不逕而走,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,都知道南疆有這樣一位東沙怪儒。

  三龍幫處心積慮與武林各大宗派為難,到處找人助拳,真是「上窮碧落下黃泉」,能夠請得到的,都請到了。這位東沙怪儒自然也是被邀請之列。

  東沙怪儒平日常居海島,這次竟應邀遠來太湖,乾脆遊覽一番,從桂林、柳州,轉而進入長江,順流而下,經過安慶時,胡茵懇留這位年逾耳順的東沙怪儒多留幾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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