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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〇


  紅日當空,快到中午時光,路永坦才悠然醒來,睜開眼睛一瞧,這才發現時已近午,心中不覺一驚,暗想自己怎的這般好睡,一覺就睡到這個時刻,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,同時也想到燕紫心怎麼也不來招呼。

  一看時間已晚,連忙就要起身,誰知,他一用力,想要坐起,這才覺出不對勁來,頭上一陣疼痛,像要炸裂一般,全身竟也軟酸無力,疲憊不堪,四肢也又酸又麻,居然一點力量沒有,坐不起來。

  這一驚非同小可,嚇得他渾身一涼,連忙運行真氣,倒還順暢無礙,可是手腳仍然無力,再回想到昨晚夜中,睡夢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,還以為是夢中情景,這是方悟出是著了江湖上黑道。

  心中一急,掙扎著從貼身袋中,摸出一粒雪苓丸,嚼碎吞下,頓時覺得精神一爽,氣力完全恢復,全身再也沒有酸麻疹痛的感覺,連忙躍下床來,也顧不得再穿外衣,急著便向隔壁板牆上一陣敲擊,並且沉聲喚道:「燕姐,紫心!」

  砰碰一陣響過,竟沒半點回音,這一來,可嚇得他渾身冷汗直流,怔怔的呆了半天,只覺耳中嗡嗡亂響,腦中又亂又急。

  呆了半晌,略為定下心來,轉眼往床邊桌上一瞧,發現衣物包袱都安然無恙,驀地,一張白紙,映進眼簾,他急忙過去拿起一看,只見上面潦草的寫著兩行字,寫道:「欲尋失物,即來金獅堡。二日為期,過時不候!」

  上面並沒署名,只在末尾地方,寫著神龍一劍四個字。路永坦隨手把白紙塞入內衣袋裡,匆匆披上衣裳,飛也似的推門出去。

  奔到隔壁房門前,輕敲兩響,仍不見回音,心中焦急萬分,再也顧不得多等待,用力一掌,「喀嚓」一聲,劈開門閂,急忙沖進屋中,這一進內看時,登時使他兩眼直冒金星,幾乎急昏過去。

  只見房中那張床上,連人帶被,一起失去蹤跡。床邊幾上,那包藏有珠寶的包袱,也一同不翼而飛。同時他也看到燕紫心的外衣,仍在桌上,這顯示燕紫心必是遭了黑道人的道兒,竟被背走,同時所有的珠寶,也一同被盜走了。

  好在路永坦心性還能沉著,怔了一會兒,心情便冷靜下來,略為盤算一番,悄悄返身退出房來,回到自己房中,趕緊整理妥當,面上不動聲色,假作從容狀態,緩步走到旅棧門口,找店家核算店錢。

  他用力劈開燕紫心的房間時,響聲已經動了店中小二,這時便有兩個小二,候在門口望著他。

  路永坦假作沒事,向那小二道:「家姐一早出去買東西,現在仍未回來,不曉怎的,那房門竟從裡面閂住,我一時未看清楚,將門碰壞,我照價賠償你們好了!」

  那兩個小二,只聽喀嚓一聲響,並不知房內出了什麼事情,為了怕得罪客人,又不敢上前探看,望著他走出門來,正想報告帳房處理。

  忽聽路永坦這般說道,二人相對一望,同時心裡又疑又詫,因為二人一早並未見到燕紫心出去,而路永坦卻說她出去買東西,現在還未回來,二人雖然犯疑,但是客人既是這麼說了,就不敢再多說語了。

  兩人一打眼神,其中一人道:「客官盡請自便,些許小物,不足掛齒。」

  說著,便領導路永坦來到帳房櫃檯上。

  路永坦付清房錢,又摸出一些碎銀子道:「這些銀子,作為房門損壞的賠償費用,剩下的就算作小費!」

  那帳房先生和兩個小二,連聲道謝,躬身把他送出門外。

  路永坦走出旅棧,望著滿街來往的行人,心中焦急如焚,恨不得立刻飛到金獅堡去找那神龍一劍。

  同時,他也暗暗忖道:「這神龍一劍,到底是誰?卻為什麼要和我作對。」

  他想了好半天,也想不出自己是何時露出行跡,被人釘梢,著了道兒,看燕紫心失蹤的情形,分明是中了別人的預謀。由這留的字柬上看,分明是淮揚幫裡的人幹的,不然不會叫我到金獅堡去。

  再回想自己,空有一身絕頂武功,竟然中了別人的暗算,連一絲知覺也無,如果來人要想取我性命,昨晚是易如反掌,這也足以證明自己本身過於大意,不知謹慎小心,才遭遇到這種丟人現眼的事,不由又恨自己的粗心,更恨賊子的可惡,今後要叫我抓到時,絕對要給他一些苦頭吃。

  他一面想著,一面向前漫不經心的走著,不知不覺中,已經走出市區,來到城郊之外,已經田地遍野,秧苗長得很高了。

  郊外人煙稀少,路永坦開始放開腳步,揀著荒徑小道,避開世人耳目,施出絕頂輕功,直向准安奔去。

  路永坦和燕紫心,在鷹遊山中,隱居一年,勤練武功,燕紫心的武功也大為精進,路永坦卻更已臻於出神入化之境,以他現在的武功來說,便是武林中,幾個有名的前輩高手,也不見得就是他的敵手。

  他這時的心情,除了擔憂驚慮,更是愧恨,他想以他這一身武功,竟連燕紫心也保護不住,竟在一夜之間被人劫走,而自己竟然毫無所知,以這種情形來看,還有什麼把握去行俠江湖,為社會除害?

  另一方面,他對那神龍一劍,又是驚詫,又是痛恨。他不知道這神龍一劍,為什麼要劫走燕紫心,而且用的手法,竟是江湖黑道上下五門的卑劣手段,並且,劫走了燕紫心還要留下字柬!前者是卑劣手段,而後者又是君子行為,顯然是沖著自己來的,這些事真是奇異莫辨,更是無從想得出其中的來龍去脈。

  僅僅一天時間,路永坦腳步不但不停,而且加快行程。就在傍晚時刻,他已經飛馳來到淮安城中。

  雖然他內功精湛,但是奔走一天,到這時刻,也感到腹中饑腸轆轆,好在時間還多,金獅堡已經面臨咫尺。於是他便走進城中,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樓,準備先在此地吃喝一番,然後再行計議。

  這時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,茶樓飯館裡,都是笑語喧嘩,高賓滿座,一陣陣的酒香菜味,隨著晚風洋溢飄出屋外。

  路永坦尋了一家門面寬大,招牌鮮明的酒樓,邁步跨了進去。

  這光景,酒樓裡的客人正多,大門口也不斷的有人出入來往,店門口站著好幾個小二,跑進跑出,忙著接送客人,叫嚷之聲,震人耳鼓。

  後天便是淮揚新幫,和嵩陽派公開比武之日,除了為雙方邀來助陣的名手之外,各地方的江湖人物,不論是黑白兩道,水旱兩路,也都紛紛聞風而來,都想看看這場熱鬧,開開眼界。

  依照一般江湖慣例,所有的幫派之間,為了私事決鬥,都是秘密進行,只由雙方當事人選好地點,講好時間,悄沒聲的拼個你死我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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