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129)_憶文

一二九

　　走不多遠，來到一家旅棧門口，路永坦和燕紫心，略一商量，準備在此地住宿一個晚上，打算第二天也往金獅堡去，於是便進了旅棧訂好兩間上房，先在此地休息休息，然後再準備去金獅堡的事情。

　　查二待二人進房休息的時刻，才悄悄跑到帳房處，暗地裡查明二人的住室以後，又回轉到酒樓。

　　本來，查二和那兩個人，準備動身啟程，趕往金獅堡。但是查二現在懷有兩大心事，這當然便是美女和珠寶，所以便藉故拖延，改在第二天動身。那花三和姓胡的大漢，也是關外的兩個胡匪，到了關裡，只得聽從查二支配，既然查二堅持要次日動身，二人無奈也只有住下。

　　二更剛過，萬籟俱寂，天空一片黑雲，查二悄沒聲的偷偷爬起，帶著各種工具，循著白天探好的路徑，直往那旅棧奔去。

　　片刻工夫，來到旅棧，棧門這時早已緊閉，只是在門口處還吊著一個大燈籠，還光亮的照著，迎風晃動。

　　查二略一打量，躡足繞到後院，使出輕身功夫，翻進院中。按照白天所記，直奔路永坦和燕紫心所居房間。

　　路永坦和燕紫心，偏巧是分室而居，查二早已向店小二套問清楚，知道靠右面一間，是燕紫心所住，於是爬伏窗下。用舌尖輕輕鬆破窗紙，把熏香從小洞中，吹了進去。

　　半晌，聽得室內連打兩聲噴嚏，查二知道室中之人，已經中了藥氣，轉過身來，又爬伏在路永坦所居房外，也照樣舔破窗子，把熏香迷藥吹了進去。

　　查二這才放心大膽，掏出小刀，撬開燕紫心房間的窗戶，輕輕爬了進去。

　　摸到床前，查二揚起火摺子一閃，只見帳子裡面，燕紫心昏睡如死，身上只穿著一套短衣褲。

　　查二連忙用床薄被，將她全身裹起，背在背後，隨手火摺子一亮，照見床頭幾上包袱，順手抓起掖在腰間，又輕輕的從窗前翻出，跳出旅棧院外，直奔碼頭跑去。

　　港口附近有一座小小的龍王廟，廟中只有一間小屋，供著龍王神像，排著一個香案，白天還有一個老頭來灑掃管理香火，到晚上老頭便回家去休息，所以，這裡晚間是一個人也沒有。

　　查二背著燕紫心，在黑暗中，隱著身形，專往暗巷中，一路狂奔，不大工夫便來到龍王廟前，查二回頭一望，只見一片寂靜，夜晚漆黑。左近也沒有人走動，心中定了下來，一閃躲進廟裡。

　　走到香案前，他放下燕紫心，把那一個包袱放在地上，打開布包一看，可把他喜得眉開眼笑，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，只見滿布包內全是珍珠、瑪瑙等各色各樣的珍奇寶物，價值連城，另外還有一把寶劍。

　　查二連忙再把那些珠寶小心包紮起來，又系好在腰上，這才轉過身來，詳細的看著放在地上的燕紫心。

　　他打開外面包裹的棉被，抖亮火摺子，只見燕紫心，面如桃紅，微含笑意，閉著眼睛，兀自昏睡未醒。

　　再往下看，她身上只穿著一套短衫褲，臂腿都裸露在外，肌膚雪白似玉，晶瑩柔細，彷佛觸手可滑。這副海棠春睡的嬌態，惹得查二心頭一陣狂跳，渾身欲火升張，忍不住便要動手去扯她衣裳，達到其心願。他剛一伸手，猛聽背後一陣冷笑，聲音又尖又脆，彷佛帶著一股冷氣似地。查二驀地一驚，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。

　　他剛要回頭察看，忽聽頭頂上，「噗哧！」又是一聲冷笑，這一來，嚇得查二背上彷佛澆了一桶冷水。

　　饒他是多年慣匪，偷情能手，作過無數的案子，都是得心應手，但是到了這個時刻，他也不由不小心中害怕起來。因為冷笑的人，來到廟裡，竟然悄無聲息，自己竟然毫無所知，心中一慌，他猛把火摺子揚起，準備照亮查看！

　　他剛把火把一閃，陡覺一陣風聲「呼」的一響，一道急勁的風力，對著他面前吹來，登時便把火光吹熄。

　　不過，就在這風起火滅的剎那工夫，查二眼中似乎一閃，彷佛見到一條人影，在面前很快的閃過去。

　　查二這回可顧不得再管地上的睡美人了，額上冒出冷汗，他猛地往後倒縱出去，同時從腰中抽出單刀，沉著嗓子，喝道：「那條線上的好朋友？請報個萬兒亮亮相，我百花蜂查二有什麼得罪的地方，不妨言明！我當面請罪。」

　　查二這番話，說得十分客氣，因為他見對方身法之快，輕功超凡，來無蹤，去無影，只聞人聲而看不到人形，知道自己這幾招，絕非來人對手，所以講的話特別客氣，希望不要鬧成僵局。

　　誰知，他話說完了，四周一片沉寂，毫無半點聲音，那裡還有人存在，這倒彷佛他自說自話一般。

　　待了一會兒，依然沒有一點動靜，查二又懼又惱，念頭一轉，走到燕紫心面前，準備俯身再把她背起，走到別的場所，然後再說。

　　他剛一彎腰，正要伸手，忽然背後又是一聲冷笑，嚇得查二猛一哆嗦，飛也似地轉回身來。

　　這次他可看清了，在他面前，緊靠廟門地方，站著一個黑衣的蒙面人，臉上除了兩個眼睛露出之外，其它各處，全都蒙在黑巾之下，完全看不到來人的真面目，查二這回可嚇得膽顫心驚。

　　蒙面人不等查二開口說話，嘿嘿冷笑一聲，並沒有說話，他反手往背上一探，嗆啷！銀虹亮處，拔出一枝寶劍。

　　查二一見，魂飛魄散，失聲叫道：「你，你，你，神龍一劍？……」

　　蒙面人見他這副模樣，依然凝立不動，只是兩隻精光炯炯的眼睛注視著他動也不動。

　　查二見蒙面人正攔在門口，身後又沒退路，心中不由一急，想到不如硬拼一場，掄起中的單刀，直往蒙面人身上剁去。

　　眼看刀鋒臨近面上，蒙面人不躲不閃，毫不在乎似地，照舊穩立不動，待到刀鋒要砍上的那一剎那，蒙面人左手猛地一抬，伸出大拇指和食指，飛也似地一把便把單刀卻也不動一下。

　　查二隻覺單刀被他兩指夾住，如同生了根似地，進也刺不動，抽也拔不出，心中可驚愕不已，就想撒手棄刀，逃之夭夭。

　　他念頭剛一轉動，蒙面人卻左手往後一扯，右手寶劍。帶著一條光芒，電光般一閃，劃過查二頸項，血光崩裂，查二當場倒地身死。

　　蒙面人隨手把單刀一甩，寶劍回鞘，走到查二身旁，從他腰間取下包袱，系在自己的身上。

　　然後走到燕紫心的身旁，俯身將她背起，依舊用棉被裹著她的身體，腳下一個墊步，飛縱出廟而去。

　　這時也才三更光景，街上還闃無人跡，天空仍是漆黑，蒙面人縱出廟門，背著燕紫心，逕自飛奔碼頭。

　　奔到港邊，尋著一條單桅帆船，那蒙面人雙足一點，輕躍上船，隨即把背上的燕紫心，放在艙中，關上艙門，他卻走上船尾甲板，身形一晃，飛縱離開，像是十分熟諳般，直往路永坦的旅棧奔去。

　　蒙面人和那查二一般，也繞到旅棧後方，躍進棧內，直撲路永坦的房間窗下，伸手輕輕在窗框上彈了兩下後，聽聽裡面毫無動靜，沒有一點反應，顯然路永坦這時已然睡熟，一點也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。

　　蒙面人單臂抬起，悄悄的拉開窗戶，腳一點地，身形往上一躍，便飛身飄進屋中，一點聲息毫無。

　　室內光線比外面更黑，蒙面人卻像能在暗中看物一般，逕自走到床前，揭開蚊帳，只見路永坦好夢正酣，呼呼昏睡未醒。

　　蒙面人見狀，鼻中微嗤，冷笑一聲，轉身走到床畔桌邊，亮起火折，點上蠟燭，拿起桌上毛筆，找到一張白紙，飛快的寫了兩行字，壓在桌上，隨手一搧撲滅火燭，回過頭來又望瞭望路永坦一眼，口裡長長的籲了口氣，點了點頭，然後身形一挫，穿窗飛出外面，這才又把窗戶關好，離開客棧。

　　蒙面人飛快作完這些事情，從旅棧出來之後，疾如鷹隼，仍舊奔回他船上，急忙解開纜索，揚帆開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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