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48)_憶文

四八

　　造化弄人，想不到，五年之後，甘鬱馨在最危險的關頭，被人救了出來，而這個人正是以前她所救助過的路永坦，一個她幾乎淡忘了的人。現在居然武功高強，一表人材，英俊瀟灑，氣質不凡，談吐得體，更值得一提的是，雖然武功已超神入化，技藝已達巔峰，可是並無半點傲慢氣質，待人謙恭有禮，虛心請教，關心社會，忠愛國家，真是一位傑出的年輕人。

　　二人從金獅堡出來之後，一路上的傾談，加上洪澤湖中五梅天女的荻花洲上，晨夕相聚的日子裡，路永坦舊的印象，不但又複現在甘鬱馨的腦海中。而且，一個新的路永坦的形象更深深的印入他的心中，時刻不能扶去。尤其是最近當他離開又去金獅堡去救嶽中嶽，還沒有回來看到他時，卻時時擔心他的安全，常常掛念他的形蹤。

　　路永坦面貌身材，雖然和嶽中嶽極為相像，但是他倆的性格和氣質，卻有天壤之別，大不相同，路永坦謙恭儒雅，文質彬彬，時常面帶笑容，永遠含蓄著一種溫厚的氣息，可是嶽中嶽卻是倨傲不群，性情暴躁，面呈驕氣，反抗性強，面上常呈嚴肅容顏，難和一般人和諧相處。

　　甘鬱馨和他相處在一起，由於他和嶽中嶽是如此的相像，免不了也會想起嶽中嶽，並且，在不知不覺中會把他們兩人各種性格氣質，作一個比較，結果，路永坦的印象，便占滿了甘鬱馨整個的胸懷裡，相反的嶽中嶽過去的形象便無形中消失罄盡，由路永坦取而代之。這並不是甘郁馨喜新厭舊心理的作祟，乃是兩相比較結果所造成。

　　路永坦過去曾經受過嶽中嶽的戲弄和侮辱，他也知道岳中嶽和甘鬱馨的關係，可是，他跟甘鬱馨在一起的時候，卻絕口不提嶽中嶽，更不說起他受嶽中嶽的侮弄，甘郁馨向他談起時，他也只是淡然一笑，絕不接下去談論當時的事。

　　這種態度使甘鬱馨對他更是增加了許多好感，因為這是路永坦不念舊惡。更使甘鬱馨感動的是，路永坦一聽到嶽中嶽陷身于金獅堡，竟不顧自己的安危，毅然決然的單人獨騎趕往金獅堡去把他救出來，這件事如果顛倒過來，嶽中嶽，絕不能冒險去救路永坦。

　　甘鬱馨趕到微山湖天岩寺，向掌門人卓蒼笳報告了嶽中嶽的情形，恨不得立刻隨著掌門人，再趕回淮揚地區，她擔心岳中嶽的安全，更掛念路永坦的形蹤。

　　可是，掌門人並不讓她跟去，甘鬱馨不由大失所望，因此，在掌門人走後，她向孤峰上人說出心意，要想趕去荻花洲探聽消息。

　　孤峰上人樂以山被紅衣喇嘛以龍涎仙毒掌擊傷之後，幸虧碰到嶽中嶽把他救到天岩寺，朗月大師見多識廣，而且深通醫理，於是趕緊為他料理，經過幾天休養，總算挽回了孤峰上人的一條命。然而，紅衣喇嘛烏蘭布魯的龍涎仙毒，乃是一種獨門奇特的毒物，非要特殊的解藥，不能根治，一時裡，也沒有地方能找到到這種藥。所以，孤峰上人仍是動彈不得，只有仍舊躺在天岩寺裡靜養，雖然他關心淮揚幫的事，但是身中奇毒，全身乏力，兩腿軟綿，不能行動，也是徒呼奈何而已。

　　當甘郁馨向他說明之後，他知道甘鬱馨個性十分剛烈倔強，說作便作不計後果。如果不讓她去，她也會偷偷跑去。而且，從她的話裡，孤峰上人也聽出她對路永坦，已經情有所鐘，路永坦到金獅堡去救嶽中嶽，雖然把嶽中嶽救出來，可是到現在卻看不出他的形蹤，更聽不到他的消息，怎能叫她放下了心？

　　因此，他便答應她去，但是再三的叮嚀她，要她行動謹慎，處處小心，絕不能粗心大意，陷入淮揚幫人的手中。好在卓蒼笳已經奔向淮揚，淮揚幫的高手一定多集合去對付他們，不會再分出人來，只要甘郁馨繞路而行，倒不會有什麼阻礙，這倒使孤峰上人放心不小。

　　甘鬱馨見孤峰上人答應了她的請求，大為欣喜，連忙整理好行裝，跨馬疾馳，向洪澤湖奔去。

　　想不到，事有湊巧，在徐州卻遇見了表哥岳中嶽，同時，又巧遇鐵羽禿鷹區鵬，事態一轉她竟不去洪澤湖啦，反而跟著區鵬來到嵩山。

　　一路上，她念念不忘的，便是路永坦的消息。因此，她聽方堃向她問到路永坦，心裡不由得又勾起了憂慮之情，所以說出那幾句話，充分的透露她關心路永坦的安危，急於想讓幫裡的人，早日去到金獅堡探聽路永坦的消息。

　　乾坤醉客、漁陽劍士和禿鷹三人，一聽她的話，再看她的樣子，知道她對路永坦關心異常，三人相視一笑，乾坤醉客方堃，一向喜歡說笑詼諧，這時他把兩眼一瞪，向甘鬱馨笑道：「姑娘，你愁個什麼勁兒？那姓路的既是南海漁父的高足，那還錯得了嗎？你表哥既已出險，他更是沒有問題了，你你好好的想一想，他既然很容易的把你表哥救出了金獅堡，他自己怎能落在他們的手裡，你就放心吧！他現在准沒事。」

　　甘鬱馨聽他這麼一說，倒也寬心了不少，只是感到有些難為情，面上一紅，嘴裡便吶吶的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漁陽劍士又向她問道：「你不是留在天岩寺的麼？怎地又會私自跑到徐州去呢？」

　　甘鬱馨聽他這麼一問，才開言道：「我和路師兄曾經約好，在我到微山湖天岩寺，報告掌門人之後仍返回荻花洲見面，可是，在徐州城中我卻遇見了表哥，他只說路師兄在金獅堡搭救他離開險地，以後便不知道他的下落了。而且說他是從荻花洲來的，路師兄也沒到荻花洲去，這才使我為他擔心，既是師叔這麼說，兼之掌門人業已趕去，我想他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？」

　　說話間，源明和源亮已經招呼過香火道人，擺出晚餐，請四人入座。於是四人便暫停談話，開始用飯。

　　飯後，乾坤醉客方堃和漁陽劍士禿鷹商量好，決定三人分班輪流值夜。甘鬱馨因為是女孩子，而且經驗不足，三人不讓她加入輪班，吩附她去休息，如果真有事時，再現身出來幫助助抵抗來人。

　　夜，已經深了，碧松觀內的輝煌燈火，已經熄滅，整個嵩山頂上呈現一片無邊的漆黑，除了夜風吹的松柏樹的松濤而外，別無他音，顯得碧松觀內格外寂靜。

　　在這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，被一股沉寂的空氣所籠罩，有倍增淒涼的感覺。

　　驀地，在曲折幽暗林蔭的登山道上，唰！唰！唰！像歸林的夜鳥般，六條黑影，兔起鶻落，疾逾飛鳥，快似流星，悄悄的，不帶出一點兒聲音，匆匆的往山頂上急奔，看樣子是撲碧松觀而去。

　　這六條黑影，乃是六條大漢，一色的玄色勁裝，黑布布包頭為首的一條大漢，面色紫黑，雙目精光閃爍，年在五十左右；另外五個大漢，卻肥瘦不一，高低不同，各有千秋，不過，都露出一股兇悍的神色，也都是眼明腳快，健步如飛，邊跑邊向四面查看，惟恐顯露身形，被人發覺似的。

　　這六條大漢，正是淮揚幫主金毛獅王派請來的，為首的大漢名叫胡法文，江湖上人稱賽閻君，乃是閩浙道上，綠林中一個好手。

　　另外五人，一個乃是金毛獅王之子，八爪毒鱆伍百平，一個是活無常祖久中，另外二個是陰山雙虎，卜仁、卜義兄弟，還有一個是焦山活鬼孟成，這四個人，都是黑道上數一數二，出名辣手黑心的人物。雖然，他們在這武林中，稱不上是頂尖兒的人物，可也是極為難惹的魔頭，這次受金毛獅王的邀請，到金獅堡幫兇，今天是奉伍斌奇的命令前來襲擊碧松觀。他想趁碧松觀現在空虛，一擊毀掉它，如果借機得到嵩陽秘笈更是求之不得。

　　金毛獅王花了一番很大的心思，才把這一批人網羅到淮揚幫，這次他和嵩陽派約好，在月初二日大決鬥。同時，他兒子八爪毒鱆伍百平，又向他獻出一條妙計。

　　這條妙計，就是趁嵩陽派掌門人，率領一般老少弟子來洪澤湖赴會時，嵩山碧松觀，必然空虛無備，如果趁此機會，請幾個高手去大鬧他一場，不但使嵩陽派的人心緒不安，說不定還能得到那冊稀世之寶——嵩陽秘笈。

　　金毛獅王聽完八爪毒鱆的獻計，深以為是，於是便請了這五個人前往嵩山，因為，這五個人本領雖是不弱，可是和那些隱居複出的老魔頭相較，不免遜色太多，難以和嵩陽派的高手相較量。所以把他們派去碧松觀暗中行事，反倒可以得心應手。

　　再一方面，金毛獅王也深知鐵掌丹心和嵩山四老，十分難以對付，同時，也聽說到嵩陽派請了許多正派高人，因此，他不敢過分忽視這次的大決鬥，不想把那些好不容易請到的老魔頭，支使去作這個次要的戰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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