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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區鵬看了岳中嶽和甘鬱馨一眼,才又說道:「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,只聽掌門師兄說過,上輩師尊們留有遺命,告誡後代弟子,凡是嵩陽派弟子犯有背師叛幫著,立刻逐出門牆,追回武功,不准帶出嵩陽派;如果案情重大者,立即處死,不准留存人世,若是他有後代,也須一併斬除,只要是嵩陽弟子發現了這種人,便須立刻執行幫規的命令,將之剷除,若是隱匿不報,窩藏掩護,或暗自釋放便要與之同罪,絕不寬容。我是不忍心看到你受到懲罰,才叫你別洩露出她的行蹤以及你和她一同逃出金獅堡的事,不然的話,你就去把她殺死,再向掌門人報告,才能洗脫干係,說不定還會受到掌門人的獎勵。」

  甘鬱馨在旁邊,聽區鵬說了大半天,看見嶽中嶽面上,一陣陣又青又白,表情上顯現出又悲又憤的樣子,心中知道他性子倔強,處處找事實,事事求真理,常把別人說的話認為不重要,缺乏真理,現在知道他心中已是不平,必是為寒冰仙子的事感到不安,忿忿不平,生怕他再出言激烈,引起區鵬心中的不快,認為他對長輩無禮,以下犯上,那豈不是造成很尷尬的場面,都難以下臺了。

  於是,甘鬱馨連忙插口說道:「師叔,你不是和掌門人一道去洪澤湖的嗎?怎麼又半途而回,來到這徐州來了呢?是不是另有要事呢?」

  禿鷹區鵬笑道:「你這丫頭,還問我呢!你不是留在天岩寺嗎?怎麼也來到這兒來哩?喉!你們還不知道,我到這兒來,又是一件大事!」

  二人一聽,同是一驚,連忙瞪大了眼睛,瞧著區鵬,聽聽他說出是又發生了一件什麼樣的大事,來到徐州。

  禿鷹區鵬這時,面上很嚴肅,並且壓低了聲音說道:「難得在此地碰上你們倆,倒也巧得很,現在我們趕緊在此間好好的休息一會兒,天一黑,就得要趕路!」

  二人一聽,更是莫明其中道理,真是應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的一句俚語,只得怔怔的望著他,不敢發出大聲,區鵬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,才又說道:「昨天晚上,掌門人和我們,剛剛走到宿遷,忽然遇到一批淮揚幫的徒眾,在無意間聽到他們談話,發覺一項重要消息。原來,淮揚幫一方面在洪澤湖畔,準備和我們大決鬥,另一方面,淮揚幫主金毛獅王,卻又邀請一批武林高手,秘密趕去河南,準備大鬧我們的碧松觀,可能還想趁機奪取嵩陽秘笈。他們這一招,可真算是狠毒,聲東擊西,以虛攻實。好在們人早有妥善安排,秘笈已經不在碧松觀,不過,要是我們的根據地真的被他們隨意侵入擾動,在江湖上傳出去也是不好聽的事,有失我嵩陽派的聲譽。所以,掌門人臨時分撥了三個人,連我在內,急速趕回碧松觀去,所幸淮揚幫派去嵩山的高手,武功都是平平比較弱的幾個,大約我們還能對付得了!」

  區鵬說到這兒,臉上一紅,稍微停了一會兒,又說道:「今天早上,在一個小鎮上打尖,我多吃了些東西,也許是因為有些涼,大概是吃壞了肚子,他們兩個人:漁陽劍士、乾坤醉客,嫌我行動太慢,便先行去了,好在我腳程倒還快,所以一聲追來,想不到,就快進城時,我又覺得壯子痛,進到樹林中行方便時,誰知當我走出來時,我掛在一株大樹上的外衣卻不見了,可笑我竟未發現有人經過,卻把大衣丟了,這才真是陰溝裡翻船;剛才我在街上遠遠看見中嶽,心疑是眼花看錯了人,不敢叫你待你倆走進旅館,這才確定是你們,所以我也跟進來,誰知卻被店小二攔住,硬是不讓我進來。唉!我這身打扮也難怪人家不讓我進來。」

  區鵬話說完,店小二走進來說房間已經收拾好,問嶽中嶽是不是要叫酒菜用晚飯,嶽中嶽一看天色尚早,轉頭向禿鷹區鵬道:「師叔,您老衣服還需要補充幾件,我先陪你上街去買幾套,回來咱們再用晚飯,您看如何?

  區鵬點頭說:「好吧!叫他把好酒好菜準備些兒,回來後咱們還要喝上兩盅哩!」

  店小二領命去了,岳中嶽和區鵬向甘鬱馨囑咐了幾句話,便一同走出店門,向大街上走去。

  徐州,是一個大都市,地據要衝、街道熱鬧、商業繁盛、地廣人稠、物質充裕,嶽中嶽陪著區鵬買了兩套衣服換上,二人匆匆的便又趕回旅店。

  恰好,店小二正把酒菜擺好,甘鬱馨剛在盼望他們回來;外面天色已黑,雪雖然不下了,風倒很急勁,三人圍桌坐下,禿鷹區鵬拿起酒壺,向酒盅裡斟滿了酒,酒是特別熱的,天氣冷,喝杯熱酒,倒真是一大享受,區鵬喝酒的興致很高,便端起酒盅,酒氣向上升起,他向二人吟道:「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?」

  一面卻毫不客氣,酒盅一舉,嘴一張,咕嚕的一聲,便是一大杯進入口內,他猛喝一陣,好半天才放下酒杯,口裡連說好酒、好酒,痛快、真痛快!一面夾起大塊紅燜肉,直往嘴裡面放。

  甘鬱馨到底是女孩子,吃得比較斯文,當然不好意思,大吃大喝,酒也不沾唇;嶽中嶽卻不同了,又因為剛才上街跑了一趟,天寒地凍,特別消耗體力,現在肚內正在咕嚕咕嚕的作響,這一見滿桌佳餚,熱氣騰騰,那還按捺得住,再被區鵬的吃相一逗,也就食欲大動,也就毫不客氣的跟著大塊大塊的往嘴裡送,只是他生性不大喜歡酒,所以,只顧大口吃菜,不喝一口酒。

  三人酒足飯飽之後,各自回房休息。

  初更時分,區鵬喚起甘郁馨和嶽中嶽,三個人略一收拾,悄悄的竄出窗外,嶽中嶽在他房間的桌上,放下一綻銀子,作為房錢,這才雙腳一頓,縱上房頂,追著禿鷹和甘鬱馨而去,去直奔碧松觀。

  不消半刻工夫,三人已經奔出徐州城外,在一座小樹林旁,區鵬先停下來便向嶽中嶽說道:「掌門人人現在和一般師叔伯們都住在淮陰城外,一個名叫楊莊的小村子上,他們正準備進襲淮揚幫根據地金獅堡,為的是要救你出險,可是他們絕對想不到你卻已經脫離險地離開金獅堡了,所以,你現在儘快趕去,讓掌門人安下心來,可以重新安排應付淮揚幫的方法,免得打草驚蛇,白闖金獅堡一趟。我這就立刻要趕回嵩山,那兩個老傢伙恐怕要擔心我怎麼還沒追上他們,因此我得加快腳程,急速的追上他們,鬱馨你最好還是回天岩寺去,你要知道,現在淮揚地區,遍地都有淮揚幫邀請來的許多奇人高手,以你的武功來說,實不足保護你自己,萬一你再遇上淮揚幫的高手,又被擄去,那豈不是平添許多麻煩,而且更是危險。要不然,你現在就跟我去碧松觀,倒是較比安全些。」

  岳中嶽和甘鬱馨,本是初生之犢不怕虎,在嵩陽派中卻算是後起之秀,平時自以為已的功力不錯,一旦出山闖蕩江湖,必然得心應手,不會遭遇難題,江湖上的一切無可畏懼之處。

  誰知,甘鬱馨眼見老父被害,孤峰上人被紅衣喇嘛擊傷,她自己也被劫走,已然感到她所學的那些確實不夠應付敵人,江湖上能人太多,能手中尚有能手,真是高手太多,現在深感自己功力差得太遠,一遇高手,便有落敗可能,因此,聽到區鵬這樣一說,她便感到確如其言,便立即答道:「師叔之言,我當然明白,我想我還是跟隨師叔去嵩山,一面可以出些力,一面也可以增些見識。」

  嶽中嶽過去目空一切,眼中沒有別人,可是,在最近的時光中,連遭許多變故,心裡亂得很,聽到區鵬這麼一說,心中也有一番打算,於是說道:「既然師叔叫我趕到淮陰去,那我就這麼辦吧!」

  區鵬便又說道:「你到了淮陰楊莊,只要打聽八仙掌楊義方,便能找到掌門人,這八仙掌乃是一位前輩高人,與我嵩陽派有很深的淵源,掌門人便是住在他那兒。」

  說著,禿鷹又嚴重的叮囑道:「你切要記得我警告你的話,絕對不能向掌門人說起那個姓燕的女子,更不能說你曾和她在一起過,否則,可要惹出大麻煩來。」

  嶽中嶽雖然一肚子不痛快,但也只好唯唯答應,可是,心裡卻另有打算。不過,沒有向區鵬說出來罷了。

  三人商量定了,於是便分道揚鑣,各奔前程,禿鷹區鵬素以輕功出眾見稱於江湖,身軀起處,只像一縷輕煙般,飛馳而逝,甘鬱馨更是不敢怠慢,提起真氣,施展出絕頂的輕身功夫,加快速度,追趕而去,待她身形飛縱起來時,還轉回頭來向嶽中嶽一擺手,同時,也特別關心似的,低呼道:「表哥!你自己保重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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