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45)_憶文

四五

　　嶽中嶽站在當地，眼見二人飛馳而去，聽見甘鬱馨再三招呼，霎那間只覺得既感且愧，更來不及說話，也把手高舉搖擺，向甘鬱馨示意，眨眼之間，甘鬱馨卻早已連蹤影也不見了，空留一己在此。

　　半晌，嶽中嶽才挪動身子，雙腳一頓，也向前飛馳而去。

　　就在他三人立身不遠之處，一片小樹叢後，這時也閃出一條黑影，他穿著一身玄色衣裝，背上插著一柄長劍，面上隱著一塊黑布，看見三個人前後離開此地，飛馳而去，心中已然明白他們去的場所。

　　他這時站在樹旁，略為沉思一會，猛然一跺腳，身形驟然躍起，就像一隻兀隼似的，往禿鷹區鵬和甘鬱馨去的方向直撲追去，身形的快速，有如急風，更似輕煙，真是令人眼為之眩、目為之惑，輕身功夫，竟然超神入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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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距離二月初二，還只有短短的三天工夫，區鵬和甘鬱馨一路足不停息，兼程前進，已經趕到嵩山山麓。

　　還不到黃昏時光，區鵬和甘鬱馨便奔到了碧松觀前。碧松觀是一座規模宏偉，地勢寬敞，建築的金碧輝煌的道觀。

　　最早期間，嵩陽派的開山祖師，嵩陽長老，只是隱居于嵩山之陽，待他創立嵩陽派後，一方面為了要設立本派的根據地，一方面是要找一個幽靜地方，潛心研鑽那本嵩陽秘笈，這才決定把他隱居的地方原有的一座小道觀，加以擴建修築，費了三年多的時間，這才擴建完成，因為道觀周圍的山上，以松杉為主，乃改名為碧松觀。

　　隨著嵩陽派的聲名遠播，江湖中都知道嵩陽派是新起的一派，頗有實力，於是碧松觀在武林中深受重視，都認為是武林中的重要所在，多少年來，輕易沒有外人敢隨便亂闖嵩山，也更不用說進入碧松觀了。經過三代的留傳，碧松觀乃正式的成為嵩陽派掌門人的居處，因此，形成一個傳統，凡是掌嵩山門戶者，必須常駐在觀裡，除非有重大事故發生，絕不能隨便下山，而門下弟子中，如果發生重大事故，或者需要援助的話，也都向碧松觀裡報告，再由掌門人衡量事故的輕重，再來定奪，加以處理。

　　同時，嵩陽派的掌門人是在各輩弟子中選出，並不限於輩分和加入的早晚或是年紀大小的約束，完全要靠武功的高低來挑選，遴選時先行通知各地門下弟子，遵期前來，施展武功後，再由派中武力高強者共同投票選出，一旦當選為下代掌門人時，便留在山上，由現代掌門人親身傳授武藝，並且在觀內觀察一切，熟悉派中大事，接見派中各地來觀諸人，以便瞭解一切。岳中嶽便是當年被選為繼承掌門人之後，而留在碧松觀內，隨掌門人鐵掌丹心卓蒼笳學藝的。

　　以前，嵩陽長老初創嵩陽派時，並未規定收徒人數限制多少，他一共收了四個徒弟，大弟子名叫滄浪居士皇甫子羽，二弟子叫做臥雲叟龔澤雲，三弟子名叫地龍劍戴天河，他的哥哥是天龍劍戴天嶽，也就是五梅天女的丈夫，卻是屬於湘江派，因此，後來嵩陽派和淮揚派兩下決鬥時，天龍劍被他弟弟邀去助威，結果兄弟二人同被淮揚幫設下的埋伏所害。

　　嵩陽長老最小的一個弟子，便是後來自稱蓋世天王，創立淮揚幫，背叛了嵩陽派的燕躍波，由於一時的氣忿不平，脫離了嵩陽派而獨樹一幟，成立了淮揚幫，專以報復嵩陽派為目的，結果，造成武林中一場空前的浩劫，他自己也葬身於這次劫難中。

　　由於這一次武林空前的浩劫，慘痛的歷史故事的教訓，使滄浪居士又痛恨又悲忿，於是下定了決心，當著開山祖師靈前，集齊了門下所有弟子，鄭重宣告，此後嵩陽門下收徒時不得超過三人。

　　而且，規定凡是嵩陽弟子如有違師叛規著，一律處以極刑，並且連犯教規者的後代也一併消滅，以免日後惹出麻煩。其實滄浪居士所有的規定，實是他受了那次的刺激，心理不平衡，加以心胸較為狹窄，性格偏激，才定下這項不通情理嚴苛的辦法。雖然具有威脅的手段，但是卻有失去人性的感覺。

　　到了後來，蓋世天王和滄浪居士，雙方雖然都有悔意，他們都覺悟不該自己內哄，同室操戈，有害無利，胸有成見，是非不明。可是雙方已經勢成水火，竟然變成感情用事，失去理智，而成為意氣之爭。加上這一番喧鬧，嵩陽秘笈，已被江湖人士所共知，許多心懷不良，別有用心的異派人士，都生出覬覦之心。因此，便從旁煽火，趁機挑撥，加油添醋，惟恐兩派和好，而失去奪取秘笈的機會，便極力慫恿兩派拼鬥，以求兩個幫派兩敗俱傷之後，便可獲得漁人之利，終於釀成武林中空前浩劫，死傷無數，誅戮過多。大決鬥之後，武林中，老一輩的人物都已死亡殆盡，剩下幾個也屈指可數，並且都隱身不出，不再行走江湖，這種明哲保身，不問江湖事的老俠士，多數是真正瞭解江湖上的恩怨，大半為了一己的私利，而明爭暗鬥，到最後便不惜生死相拼，邀集友人，約請同道，到後來，死的死、傷的傷，難以倖免，所為何來。

　　嵩陽掌門人便由鐵掌丹心卓蒼笳繼承，他是滄浪居士的二弟子；滄浪居士收了三個徒弟，加上臥雲叟龔澤雲和他地龍劍戴天河的徒弟，一共是九個人，號稱嵩陽九友，這九個人在江湖武林中也頗具聲名。

　　嵩陽九友中，最小的一個便是甘郁馨的父親，金面佛手甘永長，最大的便是微山湖天岩寺的住持，大和尚朗月禪師。此外，便是：鐵掌丹心卓蒼笳、松雲上人巴天鋒、湘江釣叟江濤、乾坤醉客方堃、漁陽劍士端木心穀、鐵羽禿鷹區鵬、孤峰上人樂以山。

　　這九個人之中，除了鐵掌丹心卓蒼笳身為掌門人，武功特別高超之外，另外，松雲上人、湘江釣叟、乾坤醉客和朗月大師，在江湖上又被稱為嵩山四老，因為這四人本領格外高強，已達爐火純青超神入化境界。但是這四個人，雖然武功高超，受武林中高手尊敬，可是，很少遊走江湖，只是各在自己寺觀中，練功習武。

　　再說鐵羽禿鷹區鵬和甘鬱馨三人，一路上急奔疾走，不敢怠慢，剛剛奔到碧松觀之前，驀地從樹叢中跳出兩條黑影，手裡都拿著明晃晃的長劍，攔在路的中間，不讓二人前進，同時厲聲喝道：「什麼人？竟敢夜闖碧松觀，難道說你們不知道嵩陽派的規矩嗎？居然毫不畏懼的上山，擾亂觀內的秩序。」

　　區鵬和甘鬱馨本是一驚，誤認為攔阻去路的人是淮揚幫的人，在路上攔截，等到聽他們這一喝問，知道是觀中的弟子，因為天色太黑，山中蒼鬱，一時看不清自己人，又為了防範淮揚幫的人入侵，嚴加戒備，看到有人上山，才出來阻攔。

　　區鵬沉聲笑叱道：「你們兩個眼神就這麼不濟事嗎？連我這塊夜間發光的頭殼也看不出來！這豈不是砸了我這塊金字招牌了嗎？」

　　那兩條黑影，一聽禿鷹出聲，連忙恭身撤劍，走上前兩步，舉手作揖，向區鵬和甘鬱馨開口問候和道歉道：「弟子源明、源亮，今夜擔任守護，因為天黑夜暗，看見二位急向觀內奔來，一時未得看個清楚，還以為是其它的人夜闖我碧松觀，所以才出來攔擋，那知還是師叔和師姐到來，失禮之至，請兩位恕罪！」

　　禿鷹笑笑說道：「你倆嚴加防護，頗能盡職，有什麼罪可恕，還應該傳令嘉獎呢！」

　　道僮源明又繼續說道：「方師叔和端木師叔，昨晚便已趕回觀裡，正盼望著師叔呢，更想不到甘師姐也一同來了，快請到觀裡休息吧！」

　　二人一面側身讓路引導，一面源亮又從身上摸出一片竹板，放在嘴上連吹三下，發出三聲清越之音。

　　鐵羽禿鷹區鵬和甘鬱馨，見時不由問道：「觀裡這麼嚴謹戒備，莫非已發現敵人的蹤跡了嗎？不然，為什麼這般防守，你們又是這麼緊張呢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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