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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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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沒有署名,但卻在下角的一支殷紅如血的釵頭鳳下,寫著絕筆兩個小字。 江天濤一連看了兩遍,內心既驚惶又感動,不由望著汪燕玲,驚異地道:「玲妹,這東西是哪裡來的?」 汪燕玲見江天濤神色數變,默讀良久,不禁又有些懷疑和妒意,但是她仍認真地回答道:「方才初更時分,堡樓上守望的高手發現堡外護堡河邊,有一個灰白色的嬌小人影沿著河邊焦急徘徊時而仰首上看,時而低頭沉思,似是有著極難果斷的複雜心事。 當時,守望高手,立即派人去請姑父,但等姑父匆匆趕至堡樓上,一支雕羽箭已射進堡中。 堡丁撿起箭來呈給姑父,發現雕翎箭上系著一個小鉛筒,打開一看,就是這方粉碧絲帕。」 江天濤驚異地喚了一聲,緊皺著劍眉,緩緩地領首,朱唇不停地啟合,似是在衡量這件事的後果.。 細想之下,驀然一驚,覺得這件事看似簡單,實則嚴重,必須自己親去一趟東梁山,否則,後果實不堪想。但是,以什麼理由前去呢? 汪燕玲見江天濤久久不語,不由疑惑地道:「表哥,你在想什麼?」 江天濤一定神,立即裝出一絲苦笑,搖搖頭說:「幸虧我已對神明發了誓,否則,看了她的詩,掏盡三江之水也洗不清了。」 汪燕玲知他指的是什麼,不禁報以甜甜的微笑。 江天濤為怕將來事情揭穿後,無法自圓其說,立即以遲疑地口吻,緩緩地道: 「這中間如不是另有一個同名同姓的江天濤,便是在極端湊巧下,把事誤會了,因而才弄得這麼槽。」 汪燕玲對彩虹龍女的癡情,以及她寫的詩歌,都由衷佩服,她本想讚美玉釵幾句,但她深怕因此引起濤哥哥對玉釵蕭湘珍的好感,是以到了唇邊的話,又咽了下去。 最後,她有意岔開話題,憂鬱地道:「聽說姑父為歸還玉釵的事,焦慮不安,至今尚未晚餐。」 江天濤關心老父,不由吃驚地道:「就派齊魯雙俠或甯老鏢頭前去不好嗎?」 汪燕玲黛眉一皺道:「齊魯雙俠因與玉扇秀士感情極密,每次去東梁山,富幫主俱都奉為上賓,玉釵由他兩人轉交,實有不便之處,尤其看了這方絲帕上的詞意,更不便派他們前去了。寧老鏢頭雖已退休,但昔年保鏢時期,得罪了不少黑道朋友,三釵幫龍蛇雜處,派他前去難免引起報仇雪恨之事。 馬老前輩身為總管,閱歷豐富,雖是較為適宜的人選,但目前堡中繁務正多,不能抽身,再說,馬老前輩認定這件事涉及兒女之私,他也不便前去。 小李廣年少出名,迭遭人嫉,派他前去,也許惹起更多人的專事挑釁……」 江天濤劍眉一皺,末待汪燕玲說完,立即不耐煩地道:「照這樣說,只有請父親去了?」 汪燕玲立即正色道:「當然不可以。」 說此一頓,似乎想起了什麼,按著不解地道:「毒娘子建議由你去,你為何不敢去?」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,頓時一愣,他怕汪燕玲在誘他的口風,雖然滿心願意去,這時也得正色道:「我去了東梁山,萬一有人持劍前來,父親如何向來人交待?」 汪燕玲立即嬌憨地道:「就說你病了好了!」 江天濤一聽,立即搖了搖頭,風趣她笑著道:「你一場病沒裝好,鬧得滿城風雨,轟動了大江南北,差一點沒把我給急瘋了……」 汪燕玲想到濤哥哥趕達擂臺時的慌急神情,不由滿意地笑了,因而末待江天濤說完,立即笑著道:「那是毒娘子壞,假意關心,一天請兩個大夫會診,結果大夫都說沒病,看姑父整日焦急不安,只得說清好了。」 江天濤立即埋怨道:「這等招親擂,非比等閒,天下英傑,各派俠客,年輕藝高的大有人在,萬一雪姊姊不是別人的對手……」 汪燕玲神秘地歎啼一笑,得意揚揚地道:「雪姊姊失敗了,還有海棠仙子前輩嘛!」 江天濤一聽,不由瞪大了一雙星目,震駭地注視著汪燕玲,久久才急聲道: 「師父她老人家怎好上臺?」 汪燕玲也風趣她笑著說:「只有她老人家,化妝成年輕人,小妹的招親擂,才能萬無一失。」 江天濤恍然大悟地道:「你是說,當時師父也在台下群豪中?」 汪燕玲立即得意地點點頭。 江天濤想到恩師海棠仙子十八年來,身兼慈母,細心將他撫養成人,這等恩情,真是高可比天,深可擬海,粉身碎骨,不足以報萬一如今,為了他,又不惜在群豪面前重現俠蹤,雖然並非以真面目示人,但總是因他而擾亂了靜修的心情。 心念至此,不由感動地頓時流下淚來,於是註定神色黯然的汪燕玲,激動地道: 「小兄回來,尚末見過恩師,我想現在就去……」 汪燕玲立即阻止道:「小妹初更時分,已經去過海棠洞府,回來時海棠仙子前輩,一再命我轉告你,有事可命小妹前去……」 江天濤見恩師有諭,自是不便再去,想到毒娘子的陰毒厲害,深怕她藉故前去怡然閣因而發現壁上的石門秘密,於是憂急地道:「小兄深怕毒娘子那賤人藉故前去怡然閣發現石壁的秘密。」 汪燕玲也覺得江天濤該走了,因而催促道:「地道秘密切不可讓那賤人知道,否則,後果必不堪設想。」 江天濤連聲應是,覷目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那方粉碧絲帕,轉身向城緯走去。 進入石門,悄悄向跟在身後的汪燕玲揮了揮手,沿階而下,逕自走出鐵門。 寬大隧道內,冷氣森森,毫光濛濛,寒光徐徐流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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