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飛刀醉月 | 上頁 下頁
八〇


  「讓我試試看。」綠衣女驀地纖腕一揚,絲的一聲,飛出一縷銀光。

  他見銀虹暴閃,一晃而到。

  「哢嚓一響,車轅上那面青龍牙旗登時折為兩斷旗杆倒了,牙旗一飄,卷下了車輪。

  本來只是口頭譏誚,此刻變成了公然挑戰,射斷牙旗等於狠狠的掌的蕭震一個嘴巴。

  蕭震禁不住老臉一寒,勃然變色。

  正如對方所說,他已忍無可忍,他已無法不下,握住劍把的手猛的一抖。

  「好大的膽子,老夫……老夫……」

  「大家聽著。」綠衣女曬然一笑,揚聲道:「紙老虎叫啦!」

  他顯然的在故意放火,添油。

  只聽呼的一聲,一條人影已從車廂裡飛縱而起,掠過車轅,劃過一道紫色的弧影。

  不動則已,一動果然驚人。

  弧影中忽然青光一冒,飛進而出,立刻森寒凜凜,挾閃擊千里之勢,直奔綠衣少女。

  「啊,來了。」綠衣女猛的一抖韁絲。

  好乖的馬,但見它四腿一彈,霍地離地而起,騰空橫掠了九尺。

  寶馬通靈,這顯然是匹訓練有素的良駒。

  但這一躍是不是就以躲過這一劍?蕭震既已動手,必然盡出絕招,一劍在手,有如鬼魅,附上了精靈。

  身形還在半空,四周業已劍氣彌漫,冷飆逼人。

  雖然不是真能百步飛劍,至少劍鋒所及,足足籠罩了兩丈方圓。

  他憑一支劍獨霸江南,當然不是浪是虛名。

  可惜今天有點不同,驪山八駿顯然個個都非弱者,人矯馬健,八人八騎,一開頭就令人有種銳不可當的架勢。

  這顯然就在這同一時刻,排列在正面的站騎忽然一聲喝叱,只聽崩崩崩,弓弦響處射來一指弩箭。

  箭如飛蝗,一排正好六支。

  六支強弩選定一個目標,尖銳的嘯震人心魄,破空而來。

  蕭震不是銅筋鐵骨,當然抵不住六弩箭。

  但他有柄出神人化的劍,但見劍光一撩,叮叮叮,竟然拔落了三支,同時身形一翻,又閃過兩支。

  另外一支直奔胸腹而至,他伸手一探,接過正著。

  雖然在舉手投足之間,化解了六支強弩,但劍勢卻為之一頓,失去了攻擊之力。

  而且在電光石火一接之後,他已落下實地。

  「好,好劍法。」黃衫客立馬路旁,叫道;「不過沒有咱家想像的那麼好。」

  「大哥,」綠衣女接道:「比我想像的強。」

  「哦,為什麼?」

  「至少不是豆腐的。」綠衣女冷笑:「跳起來還有好幾尺高呢!」

  蕭震目光左右一閃,然後向前望去。

  對於黃衫客和綠衣女對答之言,他可以充耳不聞,對於排列在五丈以外的六人六騎,卻捏著一把冷汗。

  因為這六個人箭已上弦。

  他只要一動,那六支箭就會一觸既發了。

  他知道這種弩箭當然不限於每人一支,還可以儘量連續,他敢看到每個人的鞍橋都系著一個箭袋,箭袋中的箭裝得滿滿的。

  這對於他顯然是個極大的威脅。

  明槍易躲,暗箭難防,何況一排六支。

  憑他手中的一柄箭,若是短兵相接,縱然八個人一齊圍攻,他自認足可應付,至少可以殺一個少一個,耽心的就是這此猥集而來的強弩。

  只要略一疏神,江南蕭震就從此完了。

  當然,連帶著蕭臨風也必然難得生還,顯赫一時的江南蕭氏也將從此絕後。

  「蕭老頭。」黃衫客忽然道:「你先說說,這七輛篷車打算前往何處?」

  「老夫不知。」

  「不知?」黃家客嘿嘿一笑:「難道這七輛篷不是聽命於你?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莫非你只是受雇於人?」

  「也不是。」

  「這就怪了。」黃衫客冷笑:「你自任前驅,難道竟跟這七輛篷車毫不相干?」

  「老夫不想解釋。」

  「莫非有苦難言?」

  「哼,這是老夫的自己的事。」

  「你自己的事?哈哈,嘿嘿」,黃衫客仰天大笑:「這倒蠻有意思。」

  「有什麼意思?」

  「蕭老頭,我聽清楚。」

  黃衫客沉聲道:「咱們驪山八駿並不想稱雄江湖,只過一輩子舒舒服服的日子,頓頓有酒有肉,當然酒要佳釀,肉要珍饈,但咱們並不願勞苦耕作,也不願……」

  「於是只想打劫?」

  「對了,這是輕鬆的事。」黃衫客:「蕭老頭,難道你不想?」

  「老夫……」

  「好啦,聽某家把話說完。」黃衫客道:「所以咱們並不想要你的老命,藉此名武林……」

  「哦?」

  「盛名多累,咱們只想偶而幹一兩宗好買賣,隱居驪山之麓,笑傲風月……」

  「哼,好主意。」

  「至少比你的主意好;你既想打劫,又想成名。」

  黃衫客聳肩一笑:「這種名利雙收的事固然甚好,可惜天網恢恢,有得必有失,蕭老頭,夠你累的喲!」

  「你在說些什麼?」

  「咱家說的不是很明白嗎?」

  「老夫不懂?」

  「這容易懂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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