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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


  「蜜兒?」

  「是的。」蜜兒展露了笑靨,作出一人媚笑:「甜甜蜜蜜」。白娘子哪裡去了?

  「你有啥指教,問我就可以,何必夫人出面?」

  「問你?」

  「不錯」蜜兒道:「尤其關於你兒子的事,夫人說要殺要剮全都由我作主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敢……」蕭震睜大了眼睛。

  「老爺子,最好別用這種口氣。」蜜ㄦ道:「我雖然很甜,有時候也很辣……」

  「哼!」

  「老爺子,最好別惹煩了我。」

  「你近在咫尺,不怕老夫一劍劈了你?」

  「老爺子,別說笑話。」蜜ㄦ道:「我怕惹你,怎麼還敢站在這裡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老爺子,我只問你,人頭帶來丁沒有?」

  提起人頭,蕭震又是心頭一沉,若是弄到了那顆人頭他也不會如此孤注一擲了。

  此刻他才想到,白娘子分明處處有安排,處處都設了陷講,只等他來上鉤。

  中午時分,那兩個趕車的漢子故意一唱一和,說的活靈活現,使他確信兒子蕭臨風仍然囚在第一輛篷車之內,想不到這是條詭計。

  看來早在昨夜他離開峽口之後,他ㄦ子就在兩把牛耳尖刀的挾持下換了地方。

  換到何處?是不是藏在另外一輛篷車裡?

  此刻大路上首尾相銜,一連停了七輛篷車,每一輛全是車簾深垂,嚴絲密縫,蕭臨風到底被囚禁在哪一輛篷車之內?

  眼睛是看不透的,除非挨輛搜查。

  憑蕭震在江南的威風,莫說幾輛篷車,就是挨家挨戶來個翻箱倒櫃,也不是什麼難事。

  但今天他絕不敢,甚至連這個念頭都不敢有。

  當然,更不敢再動一動劍。

  「你說呀,人頭到底帶來了沒有?蜜兒顯然是在明知故問。

  「這個……」蕭震無話可說。

  「若是真的沒有,那只好談談別的了。」

  「別的?談什麼?」

  「夫人的意思是只要盡了力,縱然弄不到那顆人頭,她也不會責怪,打算等你回來之後,立刻就放了蕭公子,好讓你們父子團圓…」

  「真的?」蕭震雙目一閃。

  「這是夫人昨夜親口的。」蜜兒道:「她說只等老爺子一到,立刻放人。」

  「老夫這不是到了嗎?」

  蕭震雖然明知白夫人絕不會有這種菩薩心,輕輕易易就放了蕭臨風,但人在局中,念子心切,不免起了一份希翼之心。

  「你是到了。」蜜兒道:「而且到得很威風,還打算一劍劈了我。」

  她先吊足了胃口,此刻突然話題一變。

  蕭震心頭一沉,怔住了。

  「好好一宗事,你自己開砸了。」蜜兒道:「如今只怕很糟。」

  「怎麼糟?」蕭震心底一涼。

  「你想,我們還敢放人嗎?」

  蜜兒道:「一旦乳虎出押,你們父子聯手……」

  「不會,不會。」蕭震道:「只要白娘子放了小兒,老夫立刻轉回江南。」

  「是不是打算金盆洗手,從此封劍歸隱?」

  「也可以。」

  蜜兒睫手一動,咯咯笑了起來:「老爺子從善如流,答應得好爽快。」

  「老夫,這………」

  「可惜誰都知道,老爺子是塊老姜,一向智計過人,機變莫測。」

  蜜兒笑道:「我們何必放棄眼前掌握在手心裡的優勢,冒這種不測的風險?」

  「你們打算怎樣?」

  「只想借重老爺子。」

  「借重老夫?」蕭震一怔:「做什麼?」

  「聽說老爺子這支出神入化,江南宵小聞風喪膽的劍。」

  蜜ㄦ道:「我家夫人的意思,是想重老爺子的威風,將這七輛篷煨送到六盤山。」

  「這是說要老夫替你們保鏢?」

  「正是此意。」

  「哼,老夫不幹。」

  「不幹?」蜜兒冷笑:「老爺子,幸虧你這句話是對我說若是換了我家夫人……」

  「怎麼樣?」

  「只怕她一翻臉,你幹的比誰都快。」

  「哼,老夫……「「別嚕嗦!」蜜兒臉色一沉;「此刻不幹,等一下可別後悔。」雙足一登,輕輕縱上了車轅。

  龍破缸忽然叫道:「蜜小姐,你別捧他,他不幹還有咱龍破缸。」

  「好,我知道:」蜜兒笑道:「快點上車,咱們這就走啦。」

  「且慢,蕭震急了。」

  「你想幹什麼?」龍破缸突起—雙胡桃般的大眼珠,大叫;「老子先跟你鬥三百招,」

  他力大如牛,精力充沛,只要不死在劍下,拼上三百招當然絕無問題。

  蕭震沒有理會,他只想到蜜兒最後那句話。

  「你應該想得到,」蜜兒冷冷道:「我家夫人說你既然弄不到—那顆人頭,咱們只好轉送你一顆人頭。」

  轉送—顆人頭,這是誰的人頭?莫非是蕭臨風的人頭?蕭震渾身一顫,心頭猛了七上八下,嘴唇牽動了好半天卻沒說出一個字來。

  蜜兒剛才這句話,委實令他震驚不已。

  白娘子真的敢這樣做嗎?膽敢殺了他的兒子,拋給他一顆血淋淋的人頭?若是在他豪氣干雲時,他也許會估量白娘子不敢作,但此刻經過連番挫折,他心膽已寒。

  「好,老夫答應你們。」他情迫無奈,終於擠出了這句話。

  這句話也許會鑄成大錯,但卻別無他途。「那就謝謝老爺子。」蜜兒—番硬逼生效,不禁回眸—笑。

  「別但是了,我已表明在先,我家夫人沒有跟老爺子作對之理,到了六盤山自會放人。」

  六盤山遠在甘肅,迢遙數千里,何必遠涉關山,去到那裡何干?而且這顯然是段十分艱險的路程。

  尤其這七輛篷車,必然已成江湖上眾矢之的,如今卻浩浩蕩蕩遠走邊荒,—路上豈能平安無事?憑蕭震的一支劍,真的能夠按壓群雄,當此大任嗎?再說這七輛篷車之上,除非真的載有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。

  ,不然,何須這個武林大享來充當保鏢?這簡直是個謎,也是白夫人葫蘆裡的藥。

  蕭震似是被把利刃架在脖子上,他已別無選擇,只好承擔下來。

  「老爺子,」蜜兒忽然道:「你不是有輛很豪華氣派的座車嗎?」

  「有。」

  「在哪裡?」

  「在附近。」

  「好,就請老爺子駕車前驅。」蜜兒道:「別忘了插上那面青龍牙旗。」她好像清楚得很。

  蕭震的那輛車上不但有面青龍牙旗,旗—上還有四個繡金大字「江南蕭震。」

  如此—來,當然顯得十分氣派,但是不是就能暢行無阻?夜風颯颯,車塵已遠。

  山呦裡一業濃蔭下這才走出兩個人來,正是了開和婁大釗。

  丁開仔細凝視了一陣黃泥路上的車轍,搖了搖頭,口角微微一哂。

  「你笑什麼?」婁大釗問。

  」路上泥土鬆軟,車轍卻不甚深。」了開道:「這已證實了我原先的猜測」「你是說車上沒有銀子?」。

  「絕對沒有。」

  「既然如此,何必還要蕭震保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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