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綠衣彩虹劍 | 上頁 下頁 |
四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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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餘樹奇並不因而畏縮,他一步縱了上去,「噫嘻」一聲道:「老頭兒!你是否要像他們一樣群毆混戰?」 那老人壽眉一揚,雙目射出兩縷盈尺的精光,呵呵大笑道:「老夫萬里獨行,幾十年來從未與人聯手……」餘樹奇不禁「嗤」了一聲。那老人怒道:「你笑什麼?」 餘樹奇笑道:「你說萬里獨行,並沒說萬里獨打,你身後站有四人,身前也站有兩個,還好意思說不聯手?」 那人喝一聲:「胡說!他們俱不能出手!」 餘樹奇忽然一個回頭,朝毒手麻姑笑道:「老兒的話當不當得准?」 毒手麻姑原是覺得那萬里飄風獨行客徐概說得未免過份狂妄,伹她也知道徐概的藝業與她老父方土哲在伯仲間,老父對徐概尚且逾常尊重,自己怎敢說半個「不」字?伹她又不肯乾脆答應,只冷哼一聲道:「小賊多話幹嗎?上去領死罷!」 餘樹奇說一聲:「好!再過那邊去打!」話聲未落,人已騰空而起,又越過獨行客徐概頭上,射出十多丈遠,腳剛著地,即向譚妒非那邊飛奔。 徐概徹愕之間、已被餘樹奇跑開老遠,急率群賊飛趕,毒手麻姑更是一路嚷著:「休放這小賊走了!」 餘樹奇真恨不得回頭將方芙打個半死;伹他又想到還是先向譚妒非解釋誤會要緊,仍然不加理會,向前奔去。 譚妒非因為沒有趁手兵刃,被迫與宋敏交手多時,好容易略占上風,卻見五條身形如飛而到,不由得暗叫:「不好!」本要遁入樹林,驀地記起餘樹奇飛身下崖,替她取包袱的事,猜不透這少年人究竟是敵是友,為甚他對自己恁般熱心,卻要勾結外入侵擾水雲洞。 再則面前這位少女口口聲聲喚那少年人為「好弟弟」,那少年人卻又不肯自承,兩人關係如何,總要打聽一個明白。還有那少年一見面,就說恩師平若陷在碧芙山莊,這事是假是真,更須問個清楚,以免貽誤大事。 譚妒非想到如斯種種,不禁眉頭微皺,但她自恃有精妙的輕功,相距樹林又近,不愁逃不進樹林,依舊宋敏打個難解難分,就在她轉念間,那五位老人已到達近前。 其中一人「噫」一聲道:「那使五鈴帶的嬌娃,分明是真大教門下,另外那妞兒的身法招式卻是古怪!」 譚妒非聽他此言,暗暗放心,情知這五位老人並非敵人一夥,那知她正欲要安心廝殺的時候,半裡外的土崗後面又傳來狂嘯的聲音,五位老人原是袖手旁觀,這時也面容一整,立即奔去。 她斜眼一掃,即認得余樹奇向這邊飛奔,伹她沒有餘暇多看,宋敏那條五鈴帶在玲琅聲中,又如飛蛇般卷到,譚妒非只好回身接招,心裡卻在暗想:「那小子跳落千丈深谷不死,確是有點邪門。」 少頃,它又聽到那邊一陣吆喝,餘樹奇首先奔到,叫一聲:「譚姊姊!包袱拿回來了!」 宋敏也不知轉個什麼念頭,霍地後躍兩丈,叫一聲:「看在好弟弟面上,不和你打了!」竟自躍進林裡。 餘樹奇急叫一聲:「宋姐姐!休走!」但那宋敏已在樹林深處笑道:「你送了姊姊,姊姊更該走啦!」接著又是一陣格格笑聲,越去越遠。 譚妒非被這突然而來,突然而去的宋敏搞得一頭霧水,正在怔神的時候,忽聽餘樹奇叫一聲:「姊姊!」一團黑物已由側面拋來,認得是自己衣包,急伸手接過。 在這同一時間裡,又聞老婦喋喋笑道:「這賤婢原來逃在這裡,這回可走不了!」 譚妒非回頭一看,認得引誘自己追落水牢的老叟也在裡面,登時怒起心中。未及將衣包背起,一提綾羅帶就縱步過去,喝一聲:「蕭老賊!你要是有種,就敢出來接姑娘三招!」 與譚妒非交過手的老叟聞言喋喋笑道:「小妞兒別自以為有甚了不起,郝天我蕭恭雨因為不知你就是平若賤婢的傳人、才致輕輕放過,今天再不輕饒,非抓你回水牢去泡個七天七夜不可!」 餘樹奇聽那老叟自報「蕭恭雨」三字,他默念幾遍,忽然大喝道:「蕭恭霖是你什麼人?」 蕭恭雨橫目一掃,冷冷道:「你這小子也配問麼?」 餘樹奇由他兩人名字上推測他們定是兄弟行輩,只因當夜未能看清蕭恭霖的臉型,不知是否相似,這時忽叫一聲:「譚姊姊!這人與我有仇,讓給我打!」 譚妒非星目一瞟,叱道:「你不懂得找那老淫賤?」不容分說,羅帶一揮,已向蕭恭雨卷去。 蕭恭雨聽餘樹奇問起蕭恭霖,接著又說有仇,競閃過譚妒非的綾羅帶,飄過餘樹奇面前,喝一聲:「你問蕭恭霖怎的?」 餘樹奇嘻嘻笑道:「蕭恭霖死了,你也跟著去罷!」話聲未落,劈面就是一掌打出。 蕭恭雨原是蕭恭霖的兄弟,當年方芙比武招親,蕭恭雨力勝南嶽雙英,占了頭籌,便成為方士哲的贅婿,因此就變成賣身投靠,出入都不自由。偏是方芙恐他拈花惹草,蕭恭雨要想「歸寧」,也得先請准同意,於是乎,多年來雁序中分,兄弟未曾晤面,此時驟聞乃兄身死,心裡又急又怒,雙睛登時射出凶光,一探衣底,取出一條晶光四射的蛇形軟鏈,「——呼」一聲疾砸餘樹奇肩膊,左掌一揮,硬接餘樹奇的一掌。 譚妒非見蕭恭雨放過自己,而與餘樹奇廝殺,一口惡氣咽不下去,恨恨地喝了一聲,綾羅羅帶一抖,一條長虹由側面卷上。 毒手麻姑大喝一聲:「賤婢敢以多為勝!」揮手間,一條碧綠綠的絲絛由袖裡飛出。 譚妒非不知毒手麻姑那根碧蘿絛是以蟒筋、白金絲為主幹編成,另外以碧蘿紗套織在外,再經藥水煮煉,遍塗金鋼沙,因此可軟可硬,非周上極強的對手,絕不輕易施展,免致彼人識破。 這時只以為毒手麻姑用的是尋常絲絛,伹因它閃射綠光,自己又無兵刃可用,不如奪了過來,打錯了念頭,也就不將綾羅帶收回,反而手腕略偏,直向毒手麻姑射去。 毒手麻姑在水雲洞口和餘樹奇第一次交手,用的就是一根金色絲絛,被餘樹奇一劍削斷,驚得她連碧蘿絛都未敢取出來用,這時用的又是一根絲絛,可見她在絲絛上定有一番成就。 她眼見譚妒非以一條尋常的紅綾羅帶反卷上來,心裡暗自好笑,輕抖手臂,碧蘿絛立將譚妒非的綾羅帶卷在一起,喝一聲:「撒手!」左掌劈面打去。 余樹奇和蕭恭雨換了一招,正覺勢均力敵,一瞥譚妒非羅帶被卷,急反手一掌,化去毒手麻姑的掌風,身子如一陣狂飆撲到毒手麻姑的身前,揮劍就斬。 毒手麻姑一閃身子,但那碧蘿絛仍虯結在羅帶上,竟把譚妒非拖了一個踉蹌,上軀前傾餘樹奇大為著急,就勢一劍,竟向碧蘿絛揮去。若果他這一劍用的是全力,加上金精劍的鋒利無匹,碧蘿絛雖是堅韌,未必不應劍而斷。 但餘樹奇認為一條不及二指寬、二分厚的羅帶,何須大費力氣?那知這一劍下去,只聞「咻」的一聲碧蘿絛往下一彎,立即彈回原狀。譚妒非原已被毒手麻姑拖得地上軀前傾,再加上這一猛震,若不鬆開紅綾羅帶,被對方扯斷還不打緊,自己也要跌個胸腹著地。 她一時情急起來,竟忘了方才還不斷地罵人家為小賊,急將手一松,星目一瞪,對著餘樹奇俏罵一聲:「你找死哪!」待話出了口,驀覺不該失言,恨恨地一跺腳,倒躍開去,飛步回林。 蕭恭雨見餘樹奇將他撇下,與譚妒非雙戰毒手麻姑,隨即大喝一聲,撲到半途,卻見譚妒非向樹林逃走,又一折身軀,與五位老人追去。 以徐概為首的五位老人,想是各有一身絕藝,是以不屑以多為勝,任由蕭恭雨與毒手麻姑迎戰余樹奇和譚妒非,及至眼見譚妒非向樹林飛縱,萬里獨行客一晃身形也越眾追出,其餘四老也紛紛迫去攔截。 但那譚妒非生得細骨輕軀,輕功卓絕,又是起步在先,未等到這六位衰翁趕上,已進入樹林,回身喝一聲:「打!」立見一片黃光飛出。 獨行客徐概首當其衝,伸手接下,原來是一片枯葉,而打來的勁道卻是不弱。他一面暗服這少女的藝業,但也知她已無兵刃,甚至於連暗器也沒有,正想追進林去,忽聽毒手麻姑一聲慘呼,回頭看去,卻見毒手麻姑空手飛奔,與她交手那少年左手拖著一團綾帶,仗劍追趕。 蕭恭雨略一注視,發覺他老伴一條右臂已少了半截,不禁又驚又怒,喝一聲:「先追那小賊!」話聲未落,人已奔去,伹他未跑出數丈,即被獨行客趕過了前頭。 原來毒手麻姑見余樹奇的金精劍居然斬不斷她的碧蘿絛,卻是喜極一笑,一抖碧蘿絛向餘樹奇身上卷去,那知這種細長的軟兵器,在相隔較遠才可發揮威力,短兵相接的時候,可說是毫無用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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