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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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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天麗鳳強忍笑意,一指宋氏兄妹,又對天麟說:「這兩位,是鼎鼎大名洞庭君宋老前輩的男女公子。」 衛天麟盛讚了宋老英雄幾句,隨即與三人入席。 宋大憨酒到必幹,佳餚必嘗,興高采烈,大談他自己過去的英雄事蹟。 由於大家都知他是個渾人,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。 這餐飯吃得極端愉快。 飯後換上香茗,氣氛仍極輕鬆,宋大憨把在父親洞庭君處聽來的江湖異事,一一和盤端出,倒給天麟增了不少見識。 衛天麟兩杯下肚,有意打趣憨哥。 於是,唰的一聲,將手中摺扇一合,笑聲說:「宋大俠家學淵博,武功定然驚人,何時有暇得讓小弟瞻仰一番,以增見識?」 宋大憨一陣快意地哈哈大笑,說:「爹因我憨哥生性魯笨,特命我習練外家橫練功夫,不怕掌擊,不懼刀劍。」 說著,大腦袋一晃,湊近天麟,低聲問:「公子老弟,你可知橫練功夫的脆弱處?」 天麟故意輕輕搖頭說:「小弟不知,尚請見告。」 宋大憨嘿嘿一笑,咧著大嘴,一擺手,說:「不知道最好。」 天麟星目一轉,微豎拇指,說:「宋大俠刀劍不入,拳掌難傷,這身功夫實在難得,怪不得昨日酒摟之上,豪興大發,公然向疤面人挑戰……」 宋大憨未待天麟說完,全身一涼,頓時傻了,臉上興奮之色,瞬即消失,顯得頹喪異常。 天麟故意不解地去看苓姑娘。 苓姑娘黛眉輕鎖,螓首微垂。 再轉首去看藍天麗鳳。 藍天麗鳳眼望門外,面有憂色。 天麟一句疤面人,室內歡笑頓時消失了。 藍天麗鳳喟然說:「弟弟,你可聽說,近半年江湖上出來一個疤面人?」 衛天麟點點頭說:「聽說過,據說這傢伙是個臉上有疤,極為醜惡的人。」 苓姑娘倏然抬頭,粉面含威,顯然不高興地說:「醜人並不見得惡,許多相貌英俊,慈眉善目的人,暗中所作所為,卻都是些傷天害理之事。」 天鱗心中暗暗佩服苓姑娘的見解,於是,歉然說:「姑娘說得極是,人醜並不見得心惡……」 藍天麗鳳輕輕一歎說:「憨哥向疤面人挑戰,只是一句戲言,豈知疤面人竟真的知道了,並令憨哥自選場地,較量武功。」 衛天鱗佯裝震驚,轉首對宋大憨,問:「宋大俠,這話可真?」 宋大憨一眨鵝卵眼,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。 藍天麗鳳望著苓姑娘說:「最令苓姑娘為難的是,疤面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。」 衛天麟心中一動,他正為這件事關心,於是一笑,說:「疤面人怎會是苓姑娘的救命恩人?」 苓姑娘滿面憂色,略一沉思說:「半年前,我隨爹進入衡山采藥,走近天柱峰下,看到巨瀑穿雲瀉下,水聲隆隆,震耳欲聾,飛珠四濺,壯觀至極。 我一時興起,即向瀑布奔去,只見水氣彌漫,寒氣襲人,暑意全消。 不知過了多久,驀聞身後傳來數聲冷笑,轉首一看,竟是一僧、一俗、一道。我見三人眼神不正,面現獰惡,知非善類,立即轉身就走。 豈知,三人見我勢孤力單,竟輕言薄語,出言無狀,因此與他們打了起來,沒想到三人不守武林規矩,竟聯手圍攻我一人。 打了許久,仍不見爹回來,我心下一慌,被那老者掌力掃中,只得向爹爹走去方向,盲目奔去。 賓士有數箭之地,一聲暴喝,疤面人掠空飛來,頓時將三人阻住。 當時我四肢無力,再也跑不動了……」 衛天麟心中唯一不解的是,當時苓姑娘為何突然不見了,於是關切地問:「後來是否洞庭君宋老前輩將你救走了?」 苓姑娘搖搖頭說;「後來我抬頭一看,見三人紛紛向我撲來,我怕疤面人阻止不住,心下更慌了,立即游目四顧,發現我倒身的大石下,野草中有一個隙洞,於是我身形一翻,立即滾了進去,直到天暮,我才敢爬出洞來。」 衛天麟輕輕籲了一口氣,俊面上不禁掠過一絲苦笑,回想那時緊張情形,為什麼沒有看看那具大石下面? 宋大憨一眨眼,說:「因為疤面人救了妹妹一命,所以妹妹也不幫助我打疤面人了。」 藍天麗鳳不禁笑了,轉首對天麟說:「因此,宋氏兄妹要到我總壇暫住些時日。」 衛天麟微微一笑說:「假如疤面人知道宋大俠在總壇,找上大荊山,姊姊又該如何?」 藍天麗鳳冷冷一笑,說:「我正要他找上大荊山。」 衛天麟佯裝愕然,不解地問:「姊姊幫中與疤面人有什麼過節嗎?」 藍天麗鳳柳眉一豎,忿然說:「半年前,疤面人擊傷本幫黑旗壇主鐵掌震江南張道天,盡殺黑旗屬下四位香主,造成藍鳳幫有始以來最大恥辱。」 衛天麟心中一動,急問:「姊姊幫中黑旗壇張壇主怎會遇上疤面人?」 藍天麗鳳略一沉思說:「據張壇主事後說,他已探聽到昔年西天魔琴得主銀釵聖女隱居紫蓋峰頂……」 衛天麟非常關心小玉琴的下落,於是,未待藍天麗鳳說完如何遇上疤面人,便立即插言問:「姊姊可得到那座西天魔琴?」 藍天麗鳳仍忿忿地說:「待我再派四大壇主和內三堂堂主去時,銀釵聖女師徒已不知去向,隱居竹舍已成一堆殘灰,而疤面人也不見影子了。」 衛天麟心中一沉,聽藍天麗鳳口氣,藍鳳幫並沒擄走銀釵聖女師徒。 但銀釵聖女和雪梅姑娘又去了哪裡? 蒙頭老前輩又去了哪裡? 正在這時,門外灰影一閃,急步走進一人。 天麟定睛一看,正是短髮銀須老者陰陽子母梭李沛然。 子母梭急上兩步,向著藍天麗鳳一躬身,說:「馬匹俱已齊備,只等幫主動身了。」 藍天麗鳳面含微笑,一指天麟,說:「李堂主,這是我弟弟衛天麟,你可向前見過。」 子母梭何等人物,江湖閱歷非但豐富,遇事也極機警。 一見天麟身上長衫,和手中摺扇,老臉頓時一變。 再看天麟,劍眉星目,玉面薄唇,溫文儒雅中,蘊藏著無限英氣,分明內功已臻巔峰。 只是,不知幫主何時認了這麼一位弟弟?全幫基業興衰安危,全系幫主一身,萬一遇人不淑,影響全域至大,豈是兒戲? 但他仍毫不動聲色,望著天麟抱拳堆笑,說:「在下李沛然與衛小俠見禮。」 說著,就要一揖到地。 衛天麟見這個昨夜抖手給了自己一梭的李沛然,滿面紅光,氣定神足,一雙老眼,精光灼灼,一望而知,是個內功極為深厚的高手。 這時見他要施長揖,立即伸手相扶,並謙和地說:「李堂主何必多禮,天麟年幼,初入江湖,今後尚請李堂主多多關照。」 子母梭哈哈一笑,說:「衛小俠過謙了,想尊師魔扇儒俠,譽冠武林,神扇獨步,名師高徒,定為武林放一異彩,今後小俠有需李某之處,儘管吩咐就是。」 說著,又是哈哈一笑,兩眼又望瞭望藍天麗鳳。 衛天麟被說愣了,無話可答,只是謙虛地微微含笑。 因為,他也不清楚魔扇儒俠的以往身世。 藍天麗鳳早為麟弟弟俊挺秀拔的英姿迷住了,冰雪聰明的心,已不能精細地用在思維上。 她一直認為麟弟弟是個略通武功的文弱公子。 這時,經子母梭李沛然提醒,頓時想起了昔年與騰龍劍客同時威震武林的魔扇儒俠孫浪萍。 細看麟弟弟身上繡滿扇形的長衫和手中的摺扇,芳心雖然一震,但卻快慰至極,更堅定了將藍鳳幫交給麟弟弟的決心。 於是,向著子母梭微一擺手,說:「李堂主,你們可在店外等我,我隨後就來。」 子母梭李沛然恭聲應是,轉身走了。 藍天麗鳳立即起身,對天麟說:「弟弟辦完瑣事,望你即來大荊山,姊姊會朝夕盼你前來,不要令姊姊失望。」 說著,神色依依,眼閃淚光。 衛天麟深受感動,覺得藍天麗鳳對自己太好了。 於是,立即誠然說:「姊姊放心,小弟多則一月,少則十天,定去看望姊姊。」 藍天麗鳳見麟弟弟說了限期,甚為欣慰,安心不少。 於是,由床頭取下佩劍,懸在腰間,轉身對苓姑娘說:「你兄妹馬匹俱已備好,現在我們可以走了。」 說著,又深情幽怨地望了天麟一眼,徑向室外走去。 宋大憨聽說馬上去大荊山,立即興高采烈,精神抖擻,對疤面人挑戰的事,早已拋在腦後。 苓姑娘心事重重,黛眉輕蹙,默默跟在藍天麗鳳身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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