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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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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絲暖流,直通天麟的小腹,他在藍天麗鳳的臉上,除了覺出萬縷柔情外,再看不到昨夜手起劍落,鏟斷頭飛的煞氣,在她的眉宇間,再找不出對待子母梭等的棱棱威嚴。 站在他面前的藍天麗鳳,雖著男裝,但天麟內心卻知她是女人,絲絲幽香,薰得他沉沉欲醉。 天麟的臉紅了,頭也緩緩地低了下去,神志也覺有些飄浮。 藍天麗鳳的手,輕輕移開了,她情不自禁地握住天麟的兩手。 她的心跳、臉紅,在她二十四個乾枯的春天裡,她從沒有過如此幸福的感覺。 她一生有個欲念,她要領袖男人,她從不要向男人低頭,她也不需要有個臭男人終生在她身邊。 但遇到了這個麟弟弟,使她的信心崩潰了,以前的觀念瓦解了,自昨夜起,她已厭倦了現在的生活,同時,也發現了人生還有另一面。 她覺得權勢無用,她需要的是愛情。 這時,她內心蘊藏的熱情,像決堤的江河,洶湧,氾濫,再也無法控制了。 她心裡暗暗想著。 把藍鳳幫這點基業交給他吧,即使他的武功平庸,但只要他永遠在我身邊。 我要全心全意地協助,讓他威震武林,讓他與各大門派的掌門宗師,有同等祟高的地位。 但,他會愛我嗎?我比他大多少歲?看他最多二十一二,他會愛一個年歲比他大的女人? 她心裡焦急地安慰著自己,心說:「他會的!」 衛天麟兩手被一雙柔荑輕輕握著,心神飄蕩,不能自己,這時驀被呼聲驚醒,一定神,急聲問:「風哥哥,你說什麼?」 藍天麗鳳的臉紅了,立即現出了嬌媚的女兒態,她再無法控制她的情感。 於是,她有些激動地輕聲問:「麟弟弟,你當真認為我是李風?」 天麟沉默了,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。 藍天麗鳳緩緩坐在椅上,天麟也跟著坐在另一張椅上。 一聲輕歎,藍天麗鳳突然扯下頭上方巾,一蓬秀髮,倏然垂落兩肩,令人看來倍增豔麗。 天麟看得怦然心動,立即垂目低頭,輕輕呼了一聲「姊姊。」 藍天麗鳳面含嬌笑,眼射柔光,再也掩不住她內心的快慰。 她豔麗的臉上,閃著煥發的光彩,有如初放的百合,這一瞬間,她自覺她是世間最幸福的女人。 雖然,她並沒有得到什麼,但她卻已無法控制她內心的喜悅。 為什麼?她自己也不知道,因為這是不可思議的事。 藍天麗鳳笑著問:「麟弟弟,你可聽說江湖上有個藍鳳幫?」 說著,舉起纖纖玉手,又將其發束在那方儒巾內。 衛天麟緩埋抬起頭來,說:「聽說過,是目前勢力最大的一個幫會。」 藍天麗鳳又笑著問:「你可知藍鳳幫的幫主是誰?」 衛天麟看了藍天麗鳳一眼,微微一笑,說:「幫主藍天麗鳳水如心,是個豔若桃李,冷若冰霜,哀樂無定,喜怒無常的女人……」 藍天麗鳳粉臉一沉,嗔聲說:「弟弟,這些話是誰說的?」 衛天麟毫不猶疑地說:「外間都這樣說。」 藍天麗鳳瓊鼻微哼一聲,又問:「你看姊姊是一個哀樂無定、喜怒無常的女人嗎?」 衛天麟故意一怔神,急說:「姊姊就是藍天麗鳳,小弟高興極了。」說著,立即起身,深深一揖到地。 藍天麗鳳愉快地笑了,方才臉上的不悅,頓時消失,鳳目一亮,柔聲問:「麟弟弟,今天因事必須急返大荊山總壇,你可願隨姊姊去總壇盤桓些時日?」 衛天麟略一沉思說:「姊姊,小弟還有一些瑣事未完,過後定去大荊山拜訪姊姊。」 藍天麗鳳又追問了一句,說:「你一定去?」 天麟正色說:「我怎好騙姊姊?」 藍天麗鳳滿意地點點頭,立在潔白似雪的項下取出一條項鍊,中間懸著一塊玉珮,交給天麟說:「弟弟,大荊山警衛森嚴,樁卡密佈,去時,可將此玉珮掛在胸前,幫眾看了,自會飛報我知,我當列隊歡迎你這位貴賓。」 衛天麟兩手接過玉珮,立即說:「姊姊身為一幫之主,日理萬機,小弟去時,只煩一個頭目帶路足矣,怎好勞動姊姊出外相迎。」 說著,細看手中玉珮,方形,純白,點瑕皆無,當中精工雕出一隻彩鳳,玲瓏剔透,栩栩如生,可愛極了。 拿在手中,絲絲幽香,薰人欲醉,方玉之上,香溫猶存。 再看藍天麗鳳,雙手托腮,一雙鳳目,清澈似水,正瞪在自己的臉上。 衛天麟持著玉珮,神情有些激動地說:「姊姊,這是幫中貴重信物,小弟怎敢帶在身上?」 藍天麗鳳一定神,笑著說:「這有什麼不敢,就是總壇議事廳上的虎皮大椅,弟弟要想坐,姊姊照樣可以給你。」 正在這時,門外走進一個小僮,向著藍天麗鳳一躬身,說:「小姐,酒菜俱已擺好,請小姐過去入座。」 藍天麗鳳立即起身,對天麟說;「弟弟,到我房中暢飲幾杯,飯後,你我即要分手,何日再見,尚不可知。」 天麟慨然應允,立將玉珮放進懷裡,兩人並肩向隔壁房門走去。 一進門,天麟的眼睛不禁一亮,室內一側,正坐著醜漢宋大憨,和他嬌美如花的妹妹宋芙苓。 宋氏兄妹一見藍天麗鳳,立即離座,站了起來。 藍天麗鳳急上一步,說:「讓我來為你們引見。」 說著,一指天麟,說:「這是我弟弟衛天麟。」 苓姑娘微一襝衽,輕聲喊了聲「衛公子」。 宋大憨想是見天麟文質彬彬,不像一介武夫,於是,鵝卵眼一眯,大腦袋一晃,立即酸酸地朗聲說:「公子才高八斗,學富五車,久聞大名,如雷貫耳,今日得見公子,乃我宋憨哥畢生之大幸也。」 衛天麟聽了,哭笑不得,只好雙手抱拳,連聲說:「不敢,不敢,過獎了。」 苓姑娘見哥哥又學爹往日會客時的神情,不禁氣得柳眉微揚,杏眼圓睜。 宋大憨明明看到,仍是神氣十足,理也不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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