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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五


  華天虹笑道:「我還想先見天乙道一面,可惜他不會請我。」

  華雲道:「大夥一起去吧,免得一言不合動起手來,吃那般賊胚的眼前虧。」

  華天虹道:「不必了,眼前人強我弱,真要動手,咱們是吃虧定了,人去得多,反而顯得尷尬。」

  慈雲大師與蒼髯客面面相覷,這等局面,兩人真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彭拜突然一拳擊在桌上,恨聲道:「咳!武功不濟,真是生不如死!」

  華天虹急忙溫言道:「我是赴宴,不是去打架,要不彭大哥與小弟同走一趟。」

  彭拜咬牙道:「我不去,省得替你丟人。」

  華天虹暗暗一歎,辭別眾人出門,華雲回房取了鐵劍跟隨在後。

  出了大門,忽見一人上前見禮,華天虹一瞧是敖三,不禁微微一怔,道:「你家小姐到江南了?」

  早有風雲會的下人牽來馬匹,華天虹飄身上馬,隨同敖三行去。

  三騎電馳出城外,來至江邊,朝上遊行了一程,忽見江岸之下帆槁如林,燈火如市。釉爐相連,迄通半裡,百餘艘艘幢戰船,每條船的主桅上都懸有一面黃旗,迎風招展,亮出老大一個「白」字。

  華天虹暗暗心驚,忖道:原來神旗幫與風雲會都是傾巢而出,看這情形,明明是幫、會聯手,共滅一教,無怪任玄並不隱蔽形跡,不作突襲的打算。

  敖三領著二人走下江岸,登上船頭。

  忽聽舵上有人唱名傳報,道:「華公子到——」

  霎時,「華公子到」的聲音此落彼起,遙遙傳了開去。

  華天虹暗暗忖道:神旗幫的組織最為嚴密,幫規最為詳備,勢力可畏,實在不可輕侮!

  敖三領著二人穿過一串戰船,登上一艘停泊江心的大船之上,那艙門前的香妃竹簾一掀,一條炯娜的人影一閃而出,直向華天虹懷中投去。

  華天虹目光銳利,早已看出是白君儀,倉促之間,尚未打定主意,雙手已被白君儀拉住。

  白君儀桃靨生暈,嬌媚不勝,笑道:「我望見你進城,沒有喚你。」

  華天虹臉一紅,由她頭頂望去,一個紫袍老者一手挎須,一手背負在後,面帶微笑,由艙中踱了出來。他急忙抽回雙手,抱拳道:「老幫主別來無恙,華天虹這廂拜見了。」

  這老者正是鼎鼎大名、聲威顯赫、嚴然有淩駕任玄與天乙子之勢的白嘯天。他以前見過華天虹,只是此時的華天虹,遠非昔日的皇甫星可比。非但人長得高大魁梧了,最不同的是,今日的華天虹,舉手投足,都有一股威儀,那種雄渾高華的氣概,任何人見了都得刮目相看。白嘯天是個講究氣派格局之人,他看入眼中,更是怦然心動!

  白嘯天目光電閃,飛快地將華天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,舉手讓客,含笑道:「客居不便,賢侄艙內待茶。」

  華天虹胸襟博大,時隔兩年,對於昔日被他釘上鎖魂毒針的事早已淡忘,當下拱了拱手,舉步跨進艙內。

  白君儀宛似依人小鳥,緊隨在他的身邊,笑靨如花,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樣,看得華雲心頭滴咕,好生迷亂。

  這船艙內頗為寬敞,佈置精雅,概無俗氣。居中設了一張酒桌,一壺美酒,四五樣清淡的菜肴,一眼望去,有如家居,不帶半點江湖氣息。

  但見一個目如點漆,一臉慧黠的小婢檢襖屈膝,嬌聲道:「兄台好。」

  華天虹瞧是小靈,將手一擺,笑道:「免禮。」

  小靈立起身來,急忙拖動座椅,賓主三人相率入座,白君儀一眼瞥見華雲腰間插的鐵劍,星眸一睜,道:「你幾時又摸到總堂去了。」

  華天虹見她與華雲目光如梭,望來望去,不禁微微一笑,道:「他叫華雲,是先祖身邊的人,最是愛護小弟,那鐵劍是他為我另行鑄造的一柄。」

  白君儀嬌聲道:「我要瞧瞧。」

  華雲暗暗想道:小官人也是,既說那位秦碗鳳小姐幹好萬好,又與那玉鼎夫人相好,怎麼又與大對頭的女兒親呢,真是莫名其妙!

  轉念之下,他抽出鐵劍遞了過去。

  他與白嘯天原是舊識,因有華天虹在場,兩人身份有別,又恐言語衝突,因而兩人都裝著不識,彼此間望也不望一眼。

  白君儀接過鐵劍,掂了一掂,嬌笑道:「原來那一柄六十二斤,這一柄輕了六斤十兩。」

  華天虹道:「原來那柄是玄鐵夾烏鋼,寶刀寶劍無法削斷,這一柄僅只含著三成鋼母,兩者難以比擬。」

  白君儀面龐一仰,道:「改日回總堂時,我替你將那一柄鐵劍取來。」

  華天虹道:「週一狂為人偏激,他就想取你的性命,你千萬別惹他。」

  白君儀小嘴一呶,道:「我先餓死他……」她倏地撲啼一笑,低下頭去。

  白嘯天冷眼旁觀,見自己的女兒拿著鐵劍反復玩賞,似是趣味無窮,心中暗暗忖道:一把鈍劍也玩得如此起勁,這丫頭對華天虹已經入迷了。

  他想得一點不錯,男女間就是如此奇妙,若是無情,縱然珠玉當前也不屑一顧,一旦情深愛重,雖是對方袍上的一粒紐扣,也會變是珍貴無比。

  白君儀本是心高氣做之人,幾經波折,忽然愛上了華天虹,她是沒有男女經驗的少女,芳心之內,全是不切實際的幻想,華天虹未曾加以峻拒,她便以為兩心相許,好事已諧,再無問題了。以致兩人相聚的時間雖短,她卻時時幻想華天虹的一切,好似他就在自己身旁,不知不覺間,竟然忘了生疏和矜持,將華天虹當作良己最為親切的密友。

  白嘯天卻是情海覆舟之人,眼瞧女兒那副情根深種的樣子,不禁暗暗心寒,強顏一笑,道:「儀兒,敬一杯酒,去往各哨巡視一遍。」

  白君儀嬌靨生暈,端起酒杯,朝華天虹嫣然一笑,華天虹急忙舉杯就唇,一飲而盡。

  香風過去,白君儀翩若驚鴻,瞬眼不見,白嘯天朝小靈揮了揮手,小靈也悄然退出了艙外。

  華天虹暗暗想道:白君儀和小靈都要回避,這是什麼機密大事?

  但見白嘯天沉吟不語,只得朝華雲道:「你到船頭守望,沒有白老幫主的令諭,別讓任何人進艙。」

  華雲心頭不願,道:「此處戒備森嚴,誰能沖得進來?」

  華天虹左右為難,無奈之下,只得沉下臉色,道:「你又不聽話,要我請出爺爺爹爹麼?」

  華雲聞言一呆,目光電射,冷冷地盯了白嘯天一眼,一步一頓,退出艙外。

  白嘯天微微一笑,道:「據老朽所知,令祖令尊,都未曾對這老僕使過臉色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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