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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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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玄微微頷首,轉面朝華天虹道:「若有不周到之處,老弟找我講話。」 華天虹道:「承蒙關顧,感激不盡。」 早有一個青衫男子趨向前來,躬身說道:「在下領路,華公子請至西堂歇足。」 華天虹與任玄相對拱了拱手,隨那男子來至西堂,早有四名僕婦降階相迎,將眾人接進廳內。 那青衫男子躬身道:「在下李信,奉命侍候公子,若有差遣,請公子爺命人傳喚。」 華天虹道:「麻煩你了。」 李信連稱不敢,行禮告退,出了西堂。 這西堂獨成院落,屋宇寬廣,環境清幽,華雲四下巡視了一周,道:「任玄好似要在此長住,並無南下之意。」 華天虹見他眉宇之間憂思隱隱,當下寬慰道:「這是一樁改變江湖局面的大事,內中隱情甚多,咱們難以猜透,不過,既來之則安之,咱們靜以待變,不必過多擔心。」 華雲道:「我是為小官人擔心。」 華天虹含笑道:「行俠衛道,好似保鏢,做的本是刀頭躍血的買賣,風險艱危,原是難免的事。」他轉面說道:「彭大哥,小弟有三招指法,想與大哥一同鑽研……」 彭拜搖頭道:「北滇大會之前,師父匆匆將看家本領『霹靂掌,傳授給我,那時我年紀大小,根底又差,人又笨頭笨腦,雖然勉強將掌法記下,卻一直不能練好,這幾日得老管家點撥,心竅開了不少,我想先練好師父的掌法,再學旁的武功。」 華雲接口道:「那套掌法是霹靂仙成名立萬的功夫,練到登峰造極,同樣可以天下無敵,師門絕學,理該先行練好。」 華天虹點了點頭,慨然道:「前路艱危,咱們不可再蹈北俱大會的覆轍,把握光陰,刻苦練武吧!」 華雲道:「憑咱們幾個人……」但見小主人一臉剛毅不屈之色,話到唇邊,突然不敢講出口來。 這西堂共有四名僕婦,專為侍候眾人,華雲將小主人視同拱壁,依舊親手料理他的瑣事。彭拜的心思也在武功上面。三人洗掉風塵,匆匆進過飲食,華天虹獨坐房中,鑽研那「量尤七解」,彭拜就在庭院中苦練掌法,華雲坐在一旁督導,他雖不諸「霹靂掌」的招式,但因武學廣博,遇上彭拜練不到的地方,依舊能加點撥。 掌燈之後,三人正在用飯,那李信忽然來報,說是有人求見。 華天虹一問來人形貌,急忙迎出西堂,原來到訪的共是三人,一個蒼髯客,一個秦玉龍,另一位身穿月白僧袍、銀髯銀髮的頭陀。 蒼髯客背插長劍,大袖飄飄,獨臂虯髯,依舊是那副落落寡歡的樣子,只是雙目之內光焰閃閃,較之已往大有生氣。 華天虹搶步上前,先向蒼髯客請安,蒼髯客一把扶起,道:「咱們屋中講話。」 他素來言辭簡潔,聽來冷冰冰的,華天虹卻倍感親切。接著,他目光一轉,朝那白髮頭陀躬身一揖,道:「大師父好,晚輩以為你老人家棄我而去了。」 白髮頭陀藹然一笑,道:「貧道也是令尊的故人,你有志氣獨挽狂瀾,貧僧豈敢可惜區區一具皮囊。」 華天虹微微一笑,挽住秦玉龍步上臺階,兩人相視一笑,一切思念之情。同在這一笑之中傾瀉無遺。 落座之後,華雲朝那白髮頭陀緊盯幾眼,突然高聲叫道:「這位師父不是慈雲大師麼?」 那白髮頭陀赦然一笑,道:「貧僧正是慈雲,老管家的『少陽罡氣』已趕上昔年的華大俠,真是可喜可賀之事。」 華雲沉聲一歎,道:「小人老了。」他瞥了華天虹一眼,眉宇之間,隱隱又泛起了那一片憂色。 那慈雲大師默然半晌,倏地輕輕一歎,道:「見到你侍立在華世兄身後,貧僧不禁想起昔年的華大俠來,想當年你主僕二人所到之處,華大俠如光風繹月,給人一片祥和之氣,你立在他的身後,偏是威風凜凜,豪氣淩雲,時至今日,情勢一反,你這小主人淵停岳峙,屹立如山,你卻心懷危懼,懾懦不安,唉……」 他似有無窮的感歎,講了一半,倏地住口不語。 華雲念起了主人,目中淚光流轉,長歎一聲,道:「往事不堪回首,咱們小官人雖然超邁先賢,無奈大廈已傾,非幾人之力所能重建,他又不聽勸說……」 華天虹默默打量眾人,見慈雲大師臉上一片感傷之色,蒼髯客如寒潭止水,絲毫情緒不露,秦玉龍較已往更為文靜,連禁騖不馴的彭拜,也顯得異常的溫馴,不禁暗暗想道:前途黯淡,他們都沒有信心,為了我一人的原故,明知不敵,依舊硬著頭皮出來,此情雖然可感,只是沒有鬥志,如何能夠成事? 他暗暗憂愁,不敢顯露出來,目光一轉,朗聲笑道:「華雲,你與大師父是舊識,昔日在道上相遇,怎地交起手來?」 華雲道:「大師當年是光頭,於今蓄了頭髮,昔日用的八寶禪杖,如今改了月牙銀鏟,前後判若兩人,我一時哪能想起。」 慈雲大師淒然一「笑,道,「北俱一戰,同道好友死難殆盡,貧僧苟全一命,實無顏面見人……」 華天虹見說來說去,總不能激起眾人的豪氣,乾脆敞聲一笑,道:「老前輩,小子不才,願以一顆大好頭顱,贈給那幹凶邪之輩,諸位老前輩若是都謝世了,小子孤掌難嗚,豈不令群邪笑話?」 慈雲大師聞言一怔,笑道: 「華世兄說得正是,貧道總要對得起諸位前賢才是。」 華天虹微微一笑,手指彭拜,道:「這一位彭大哥是霹靂仙前輩的門下,還望大師與蒼髯前輩愛屋及烏,不吝指教。」 彭拜離座而起,道:「兩位前輩栽培。」 慈雲大師藹然道:「唉!武林雙仙都是性情中人,賢侄請勿見外。」 忽見李信手執一封書信走了進來,躬身道:「啟稟華公子,神旗幫有書信到。」 華天虹濃眉一皺,忖道:神旗幫有何人在此? 他展信一看,不覺心神一凜,原來信上短短兩行,寫著:「字奉華公子座前:謹備菲酌,恭候駕臨。」下款署著「白嘯天」三字。 華天虹將信箋交給慈雲大師等傳觀,轉面朝李通道:「告訴來人,我即時到。」 李信恭暗一聲,轉身退去。 華雲訝然道:「白嘯天怎地到了此地?」 華天虹道:「一幫一會一教是鼎足之勢,風雲會與通天教有事,白嘯天豈有不到場的?只是來得如此早,內情就不簡單了。」 只聽蒼髯客道:「任玄與白嘯天若無默契,決不敢興師南下,或許雙方勾結已定,共同出師也說不定。」 慈雲大師道:「貧憎也是這等想法。」 華天虹立起身,抱拳道:「兩位老前輩,兩位哥哥,我出去一趟就回。」 華雲道:「小官人當真赴約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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