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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在他說這番話時,就見他一雙細長的眸子時睜時閉,其內精光四射,尤其是透過對方身上所傳來的那股罡氣,更有節節逼人之勢!

  谷天雨雖然出身四明山,為一陽神君麾下四大弟子之一,內外功力俱是相當可觀,只是當他面對白衣老人的功力時,卻絲毫不敢妄動!

  這一刹那,他心念電轉,忽然想到了一個人,嘴裡「哦」了一聲,一時神色大變。

  「我明白了……」他訥訥道,「你……你可是崔……」

  白衣老人突地發出了一聲怪笑,聲震四野,谷天雨到口的話由不住吞到了肚子裡。

  笑聲一停,這個白衣老頭目光炯炯地盯向谷天雨:「小子,還算你有些見識,不錯,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人,你心裡知道是誰就夠了,用不著說出來。」

  谷天雨聆聽之下,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。饒他再是稱強好勝,也禁不住對方威名所震。一想到師父所道及此老的一切,真恨不能當時有個地洞,好讓自己鑽進去。

  他怔了一怔,由不住向著正前方的這個白衣老人深深打了一躬:「原來是崔……請恕弟子無知之罪,還請你老人家高抬貴手,饒過了弟子這一回,改天當隨同家師共向你老人家請安問好!。」

  這番前倨後恭,使一旁的西門舉看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心裡好不納罕。一時也想不起對方這個白衣老頭兒,到底是什麼路數。

  總之,谷天雨卻似打心眼兒裡對這個白衣老人服貼,頻頻向對方打躬不已。

  白衣老人端的軟硬不吃,一副極難說話的樣子。

  目睹著谷天雨的變化,他頻頻搖頭道:「小子,你用不著給我來這一套,你那點鬼心思我清楚得很。哼哼,要是依著我老人家當年脾氣,早就一巴掌結果了你。現在年歲大了,涵養好多了,雖然你那個老鬼師父對不住我,可是看在這十年他閉門思過的份上,我也就不怪他了。廢話少說,小子,把你手上的那個箱子給我留下,走人!」邊說邊移動腳步,緩緩向谷天雨身前走去。

  谷天雨頓時臉上大為緊張:「老……老前輩……這件事請恕弟子萬難從命……你老人家高抬貴手,務請開恩!」

  話聲未完,當前的白衣老人,身形疾閃,有如浪花一片,直向著谷天雨身子撲去。

  谷天雨早已防到了對方有此一手,見狀猛地向後就倒,只是妙在對方所加諸在他身上那種奇異力道,簡直像一幢有形的力罩,早已緊緊把他罩住,哪裡由得擅自移動!

  當時情形,實在出人意外。

  谷天雨身子向後一倒,恰似倒在一團極富彈力的氣墊之上。隨著他倒下的身勢,驀地又被反彈了回來!當時只覺得手上一緊,那個抱在懷中的匣子,已到了對方手上,面前人影一閃,白衣老人已掠出三數丈外。

  西門舉見狀猝然吃了一驚,自是放他不過,心裡一急,也不再想自己是不是對方敵手,一心念著匣中寶物遺失不得,大叫一聲,全身猝然騰起,直循著白衣老人撲去。

  值此同時,谷天雨也由另一面側身猛撲過去,二人無形中對白衣老人構成了夾擊之勢。

  眼看著兩團黑影夾擊在一起,那個老人卻似野鶴穿雲般地騰身而起!

  谷天雨、西門舉那麼快速的身子,竟然都落了個空,若非即時收住勢子,險些撞了個滿懷。

  月色之下,就見那個白衣老人起身似鶴,極其瀟灑飄逸地落在一株禿樹梢上!

  白衣獵獵,長髮飄飄,看上去神仙般的瀟灑。

  西門舉目睹之下,大叫一聲,第二次撲了過去,他既號「單手托塔」,可以想知掌上功力了得!

  他眼看著押送的寶物落在對方手裡,一時羞憤交集。

  隨著那聲怒吼,他整個身子霍地騰空而起,直向著白衣老人落身的大樹帽上墜了下來。

  白衣老人目睹之下,呵呵一笑,只聽他落身的那棵大樹帽子「嘩啦」一聲大響,白影閃過,真似野鶴翻飛,落在另一株大樹上!

  西門舉自是不依,緊跟著一殺腰,再次撲縱過去。可是,他身子方自縱起的一刹那,白衣老人早已先他而起,又縱向另一棵大樹上。

  附近有十數株大樹,高可參天,彼此距離少則兩丈,多則七八丈不等。在白衣老人眼裡,好像距離相等。他身形縱處,有如星丸跳動,片刻之間便穿行了一周。

  這麼一來,可就苦了西門舉了。

  他雖然輕功頗佳,一向引為自負,可跟眼前這個白衣老人比較起來,就明顯不及了;若非借助於樹梢上的彈力,有幾次簡直難達彼峰。

  白衣老人顯然沒把他看在眼中,是存心拿他作耍。

  是以,在他們繞行三四周後,西門舉就落後不及了。非但如此,白衣老人反倒來到了他的背後!

  西門舉被耍得咆哮如雷,身子一個倒翻,施展出沉重的內氣功力——莽牛氣功!隨著他倒仰的身勢,兩隻手掌同時遞出,夾著雷霆萬鈞之力,直向白衣老人當胸猛擊過去。

  掌力一經撒出,西門舉在空中已萬難收勢,倏地直墜下來,呼嘯一聲,排山倒海般地直向著白衣老人正面衝擊過來!

  白衣老人呵呵一聲大笑,站立在樹梢上的身子霍地向後一個倒仰——憑著右腳腳尖一勾立身的樹枝,偌大的身子向後倒掛下來。

  西門舉發出的掌力,排山倒海般地直由樹帽子上刮了過去!

  耳聽得「嘩啦啦」一陣疾響,一時間枝飛葉揚聲如巨浪,其聲勢端的驚人已極。

  西門舉這一招沒有傷著對方,可就失去了制勝對方之機,再也沒有出手之力。

  果然,他身子方一落地,樹尖上的白衣老人飛星天墜般地忽然落了下來!

  西門舉再想回身應敵,哪裡還來得及?他覺得雙肩上疼痛得厲害,不容他有第二個念頭,整個身子已吃對方霍地掄起來摔了出去,「砰」一聲,撞在一株大樹上。

  看來,對方是故意要給他吃些苦頭,這一摔之力頗是可觀,只聽「哢喳」一聲脆響,那株大樹竟然從中一折為二。就算西門舉練過橫練功夫,也是夠受的。他悶吼一聲,當場昏死了過去!

  現場五個人,除去白衣老人之外,倒有三個不能動了。谷天雨幾次三番作勢待上,只是當他目睹著對方白衣老人那種氣勢,哪裡還敢輕舉妄動?

  他呆呆地站在一隅,簡直嚇直了眼。

  面前人影一閃,白衣老人已站在他的面前。

  谷天雨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,訥訥道:「你……」

  「別害怕!」老人道,「你已是我掌底遊魂,要殺你早就殺了,不會留到現在!」

  谷天雨打了一個寒顫,鐵青著臉道:「你……想幹什麼?」

  白衣老人冷笑一聲:「想幹的已經幹了,不會再有什麼別的事了。」

  說到這裡,他伸手指了一旁倒地的西門舉道:「這個老東西,雖然沽名釣譽,自大自誇,倒也無惡,就這麼死了,也太冤枉,還有他那兒子、媳婦,受傷都不算輕,按說該死的是你這小子,現在我破例留著你這條命,把他們三個交給你,你看著辦吧!」

  他緩緩走到了被點了穴道的西門雲飛跟前,起手一掌拍在他背上,西門雲飛被打得身子向前一蹌,「哇」地吐了一口氣,頓時解開了穴道,只管喘息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  白衣老人手指著倒在地上的沈雲英道:「這個小媳婦的傷勢不輕,回去以後要好好躺在床上,睡上個十天半月,才能慢慢下地。哼,看在我們平素並無怨仇的份上,我也就不再論究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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