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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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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她鐵拂塵拂過之處,尚萬近右頰之上登時留下了千百道血絲;先是不顯,等到各人看清是怎麼回事時,那副樣子簡直像個鬼! 比武過招,落得眼前如此下場,自然是始料非及,大大出乎各人意外! 現場人目睹及此,都由不住興起了一陣驚悚! 無為庵主一手按肩,尚能自恃,比較起來,南嶺一鶴尚萬近的傷勢嚴重多了。 鮮紅的血,反復不斷地在尚萬近臉上湧現著。忽然,他騰身掠起直向亂石崩雲的巉崖峭壁間落去,一路狂縱疾馳。 現場的每個人的表情都陰沉極了。 比武過招,講的是「印證」武功;發展到眼前境界是前所未料的,致使幾個心懷仁慈的正道之士,內心大感沉痛! 他們彼此默默地對看著,誰也不說一句話。 無為庵主這時已用特殊的止血手法,將傷處附近的穴道封住。雖說是傷勢不重,但對一個修練內家功力的人來說,這種損失不能謂之不重了!莫怪乎老尼姑臉上不見一絲笑容。 抖了一下手裡的鐵拂塵,老尼姑緩緩地走到東道主五柳先生身前。 老尼姑打了一個稽首,長籲道:「阿彌陀佛,先生見笑了。貧尼只是氣不過尚施主……」 她微微一頓,又歎息道:「貧尼無能,也無顏再參與眼前盛會,有辱先生雅意,這裡謝過,貧尼就告辭!」 她說著,深深向著五柳先生揖了一揖,轉過身來,又向著附近眾人揖了一揖。 無為庵主正要離去,卻見終南劍客夏平江上前一步,含笑道:「庵主有道之人,何以看不清今日之會?若是傷勢不重,尚請暫留一刻,以便用佛法化解未來之一場凶難……」 無為庵主聽後,不禁微微一愕,雙手合十道:「阿彌陀佛,請恕貧尼愚頑,悟不透夏施主話裡禪機,請開宗明示!」 終南劍客夏平江微微一笑,未曾開口,一旁盤膝的五柳先生卻岔口道:「夏兄慧眼,體察入微;若非一言提醒,老夫幾乎疏忽了。今日之會,適逢子、午相沖,而四山雲氣更現無限殺機,莫怪乎會無好會了!」 無為庵主聽了,情不自禁地吃了一驚,遂運用智靈向四山雲氣略一打量,當下雙手合十,嘴裡長宣道:「阿彌陀佛,善哉善哉,二位施主說得對,貧尼忝為佛門中人,參禪數十年,竟然未能識透先機,非但未能使這場劫難化解無形,本身倒成了助劫之人,慚愧之至!」 夏平江笑道:「這就是所謂的『當局者迷』!庵主又何必自責過甚?」 無為庵主陡然一驚,打量著面前這個終南劍客夏平江。只見其神清氣爽,眉開日邃,全身上下不沾絲毫世俗氣息,而是仙風道骨的出世高人! 這位原來盛氣淩人的比丘老尼,一時間心平氣和多了。 當下,雙手合十道:「夏施主世外高人,未卜先知,較我輩高出許多。今日之會料必已有先見之明,何不指示先機,以圖善罷干休,豈不是功德一件;若有指示,貧尼敢不效力?」 終南劍客夏平江微微一笑道:「庵主這麼一說,在下誠然不敢當。此事,料必五柳兄已有安排,且看看他意下如何?」 五柳先生聽了,感歎道:「老朽年初之時,在莽蒼巧逢『抱朴老人』,談及當今武林中人,老人對於夏兄推崇備至,視為今世高人,老朽當時竟然未能領悟……」 他微微一頓,又道:「今日幸會,拜領高見,誠欽佩之至,夏兄如此說,想必已有先見之明,請不必客氣,明示玄機才好!」 終南劍客夏平江笑道:「先生為我敬仰之人,德威武功比我高得多;你這麼說,我就不敢當了!」 五柳先生道:「夏兄不必客氣,有什麼話快說吧,只怕時間一晚,又要生出許多事端,那就不妙了!」 夏平江點頭道:「這話倒也不假。」 他用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,淡淡地道:「在下今晨早來一刻,是為觀察五行動靜而來……」 「啊——」五柳先生緩緩地點頭道,「這一點,老朽來時也注意到了。」 夏平江含笑道:「先生所見如何?」 五柳先生手捋銀髯道:「老朽方才忽遇『艮』風沐體,而這祝融之舉系坐地『寅』宮,故而覺出今日之會甚為不妥!」 夏平江慨然歎道:「先生所見極是,在下也察見『艮風起寅宮,殺雞見兵凶』,是以今日之會大不吉祥!」 五柳先生訥訥道:「這麼說來,遷地可不可行?」 夏平江搖搖頭道:「我等登山,身臨此『宮』,已沾其氣,如不應解,再入別宮,其勢更糟,先生豈不知『足不出二宮之凶』這句話麼?」 五柳先生長籲一聲,一隻手捋著長須,頻頻點頭道:「夏兄這一說,足見高明,說來慚愧,老朽曾習氣理陰陽之學數年,卻不若夏兄見解精湛……」 「阿彌陀佛!」無為庵主雙手合十,道,「夏施主既有所見,當知其化解之法了,請快快說出吧!」 夏平江微笑道:「庵主勿急,此事卻也不若庵主想來之簡易,庵主大力鎮定才行!」 無為庵主宣了一聲佛號,訥訥地道:「施主見笑了,在場各人哪一個都比貧尼武技高超。貧尼此刻是敗軍之將,還談什麼大力鎮定……無量佛,善哉、善哉!」 終南劍客夏平江一笑道:「大師忒謙了,佛門注重功德,大師若能將今日之一場殺難,略事化解,卻是大功一件呢!」 無為庵主又宣了一聲「阿彌陀佛」,道:「施主這麼一說,貧尼倒無言以對了!」 正在這時,一旁的老漁人谷楓呵呵笑道:「夏大俠武功出眾,見解也高人一等,佩服、佩服!」 夏平江心知是譏諷他,便微微笑道:「谷兄有什麼高見?」 老漁人谷楓嘿嘿笑道:「豈敢,豈敢,倒是夏大俠你的學問高深,老漁夫實在想不透今日之會,還能有什麼大災禍,倒要請夏大俠指示迷津了!」 終南劍客夏平江冷冷哼道;「谷大俠,你不要以玩笑之心衡度在下之言,只怕谷大俠亦在此劫之中!」 老漁人谷楓忽然縱聲大笑了起來。 「夏大俠你這是在嚇唬兄弟我了!」谷楓一面挽起上衣袖露出了黝黑的一雙腕子,「也罷,兄弟明知不是夏大俠的對手,卻也不願失去今天這個難得的印證武功的機會,夏兄你手下留情,我們是點到為止!」 終南劍客更平江微微一哂,緩緩點頭道:「好說,今日此會,原是為大家印證武功而聚,夏某人的箱子底兒豈能藏秘?」 老漁人谷楓嘿嘿一笑,後退一步,抱拳道:「這麼說夏大俠是賞在下三分金面了,請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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