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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可是無論如何,經此一來,現場已增加了一片陰森的殺機。大家對於南嶺一鶴尚萬近的狠心辣手,無不心生反感!

  尤其是首先奔上,環繞在尚萬近身側的三個人,都面現忿意,怒目視向尚萬近。

  無為庵主手裡的鐵拂塵,硬硬卷住了尚萬近的劍身,兩個人分明早已較上了內勁。

  只見老尼姑那張瘦臉變得異常死板,兩處太陽穴上,現出兩條隱隱青筋——可見她用力的程度。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也同無為庵主一般,閉口不言。那只持劍的右手正自灌注全身真力,向外上方用力掙著。

  他們兩個人的功力真是難分軒輊,一口長劍,一柄鐵拂塵,似磁鐵相吸,緊緊地卷纏在一起,其勢紋絲不動!兩個人的四隻腳,更像是深深打在地裡的鐵樁,不動一下。

  赤眉道長與一掌飛星朱農也都有自知之明,認為勿需再行插手,便退步讓開。

  緊迫的情勢,顯然沒有因為他們雙方不曾開口而稍見緩和,反倒是有增無減。

  這種緊迫氣氛的演變,使每個人都一掃先時的突梯滑稽,變得十分嚴肅。

  十數道目光注視的焦點,是緊持在老尼姑與尚萬近手上的鐵拂塵和寒光熠熠的長劍!

  情勢繼續演變,終於兩般兵刃漸漸地分了開來。

  無為庵主兩處太陽穴上的青筋益加顯著。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的臉上,現出了汗珠。

  第一陣力的較量,像是不分勝負。

  當然,他們絕不會善罷干休。

  無為庵主的鐵拂塵向空中一抖,「波」地炸開了一天銀絲,遂向尚萬近打了一個稽首:

  「阿彌陀佛,尚施主,貧尼這廂有禮了!」

  嘴裡雖然說著客氣話,可是那張冷酷的面頰上卻不見絲毫笑容。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「嘿嘿」冷笑了兩聲,那一雙深陷在眶子裡的瞳子頻頻在老尼姑臉上轉著。

  甚久,他才冷冷地道:「左胖子是自取其咎,我不傷他,他也饒不過我,庵主你為什麼插上一腳,與我尚某人過不去?」

  無為庵主一聲冷笑,再次高宣道:「無量佛,善哉,善哉。尚施主,貧尼不過是在提醒施主一聲,這場盛會是以武會友,方才五柳先生也曾表明,點到為止,施主你顯然太過分認真了!」

  尚萬近小眼一翻,冷哂道:「什麼點到為止?各位難道沒有看見,左胖子要是不先掣出傢伙,姓尚的也不會紅這個臉。既是兵刃對搏,披紅見彩也就是平常事,庵主你何必大驚小怪?」

  無為庵主鼻子裡「哼」了一聲,大為不悅地道:「尚施主這麼說,也無不可,貧尼這就向你討教幾手高招,請施主手下留情!」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神色一變,憤聲道:「尚某人不識抬舉,候教了!」

  最後三字一出口,就見他瘦長的軀體,猝然向下一矮,掌上的一口鐵劍由頭頂上搶了一周,端自前胸,把那截鋒利的劍尖指向老尼姑。

  一縷劍氣,像是冬日裡的一襲寒風,猝然直襲無為庵主。

  無為庵主冷笑道:「承教!」

  鐵拂塵向外一翻,萬千塵須,風吹馬尾般地,忽然散開來。

  一股勁道,由散開的拂塵須尾猝然退出。兩股勁道會合之下,無跡而終!只見雙方身上所穿的長衣飄動了一下。這一手內力的較量,看來仍是不分軒輊!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鼠眉一挑,面現凶光,一壓長劍正待欺身而上,不知怎麼忽然制止了衝動!微微一哂,神色現出了一片緩和。

  「且慢!」尚萬近慢吞吞地道,「如果尚某人所見不差,這祝融之會,曾經定有規矩?」

  「什麼規矩!」

  「哼!」尚萬近瘦臉上掛著笑容,「庵主你豈能不知,這個規矩是每人最多只出手三陣,是也不是?」

  無為庵主冷漠地點了一下頭:「這又怎麼樣?」

  「嘻嘻……不怎麼樣。」尚萬近有意把語音拉長,輕咳一聲道,「尚某無非是告訴庵主你,尚某人現在與庵主交手,是第三陣,換句話說,如果在下僥倖贏了庵主你……那麼……」

  無為庵主先是愕了一下,那張素臉上繼而現出了一片忿意。

  「哼!」她微微頓了一下,冷冷接著道,「只是,我看施主你想贏這一陣,並不輕鬆!」

  ▼第十二章 突來不速客 局勢現迷離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說笑道:「這個,老尼姑就不必為尚某人擔心了,咱們廢話少說,還是手底下見功夫吧!」話聲一落,那口半吐的長劍緩緩收了回來。

  隨著他收回的劍勢,瘦長的身子緩緩地半蹲了下去,把一口劍高高舉了起來。

  一時間,那口劍上的光華變得異常刺目!

  在場各人,都知道尚萬近劍上已經凝聚了本身真力,一經出手,必然非比尋常。由於他們一時還摸不清楚無為庵主將以何種手法應敵,所以都情不自禁地為她捏著一把冷汗。

  無為庵主似乎已覺察到對方的厲害,內心並未大意。

  只見她掌上的鐵拂塵,風車般地緩緩在頭頂上轉動著,兩眼眨也不眨地逼視著對方,一陣陣襲人的勁道,恰似三伏天滾過沙面的那種熱氣團,沾在皮膚上十分難受。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的長劍緊貼前胸,細小的眸子眯成了一道縫。

  他忽然足下移動,快速地向前踏進了幾步。

  無為庵主的鐵拂塵轉動得更快,銀白色的塵須旋轉出一大團白色奇光,由此而流動的氣流,更似漲潮的海水,激蕩出層層波浪!四周人身上的衣衫,都被掀得飄揚起來。

  老尼姑儘管一隻右手舞動得那般疾烈,下半身卻是直直地挺立著,紋絲不動。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被迫立在旋風圈外,他臉上帶著陰沉沉的笑,不知他心裡打著什麼主意。

  空氣驀地沉靜了下來!

  忽然,南嶺一鶴尚萬近發出了一聲尖嘯,瘦長的軀體陡地直起當空。

  這一式「一鶴沖天」輕功絕技好不驚人,看上去簡直是沒雲之矢,足足拔起來七八丈高。

  就在每個人驚心動魄、莫測其高深的一刹那,南嶺一鶴尚萬近高躥頂空的身子,又倏地墜了下來。

  一起一落,其快無比!

  等到多數人發覺他落下的身勢正當無為庵主頭頂正中時,兩個人的兵刃已經交接成一團了。

  眼看著雙方的身子猝然遭遇的一刹那,接連翻了七八個滾兒。

  陡地,雙方「兔滾鷹飛」般地分了開來。

  就在他們將分手的那一刹間,尚萬近的長劍紮進了老尼姑的肩窩,老尼姑的拂塵也拂在了尚萬近的右頰。

  不過是極短的一刹那,如非是明眼人萬難看清。

  一股血箭,直由老尼姑左面肩窩怒穿出來,老尼姑立刻用手掌按住。她足下打了個踉蹌,一連後退了好幾步。

  南嶺一鶴尚萬近也沒有討得什麼好,像是傷得更重了。

  無為庵主鐵拂塵一拂之力,該是何等勁道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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