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血雨濺花紅 | 上頁 下頁 |
七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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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原本該上前一劍劈死她的,只是他並沒有這麼做,反而拯救她脫離惡人之手,這到底是為什麼? 他自己也想不通。 面對著眼前的兩個女人,桑南圃呆了一會兒—— 他目光轉向「鬼太歲」司徒火道:「今天的事,我們就到此為止吧——我放了簡兵,你也把她母女交給我。可以麼?」 司徒火嘿嘿冷笑道:「老實對你說吧,這兩個女人對我沒有用,姓譚的當年幹的好事,今天也叫他嘗嘗味道!」 桑南圃陡然一驚,意識到司徒火話中之因,禁不住向著譚氏母女望去,卻見陶錦壁面色呆癡,而譚貴芝卻已泣不成聲。 她一邊哭,一邊目注著「鬼太歲」司徒火,痛聲罵道:「你們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……」 桑南圃一怔,怒聲道:「姑娘莫非被他們……」 譚貴芝搖著頭道:「我沒有,只是我娘……」 一面說著她淚如雨下,早已泣不成聲。 司徒火卻聲如洪鐘般地縱聲狂笑了起來,笑聲一頓,他目射凶光,注視著譚貴芝道:「丫頭,這一切都是你那爹爹當年做事太過絕情辣手的報應,你回去對你那老頭子說,他當年所作所為,我卻要他百倍的償還給我!」 說到這裡轉臉向桑南圃道:「這兩個人交給你了,把我兄弟放過來吧!」 桑南圃冷冷道:「可以,請你先為她們母女松了綁!」 司徒火鼻子裡哼了一聲,轉看向孫波道:「給她們鬆綁!」 孫波手中刀一連揮出兩下,「唰唰」兩聲,譚氏母女身上的絲條已被斬開,譚貴芝痛呼一聲,撲上去緊緊抱著了母親,一時泣不成聲。 陶氏表情呆癡地泛起了一片苦笑,緩緩抬起一隻手來撫摸著女兒的亂髮。 桑南圃寒下臉來:「譚姑娘,這裡不是哭泣的地方,還不快出去,想死麼?」 他語音冷澀,看上去絲毫無情。 譚貴芝哭了幾聲,頓時止住。 卻聽得她母親陶錦壁歎息一聲道:「桑相公說得不錯,這不是說話的地方,回去再說吧!」 說罷輕輕地在貴芝身上拍了幾下,苦笑道:「走……吧!」 譚貴芝忽然想到了父母與桑南圃之間的一份宿仇,頓時心底一驚,有如一盤冷水兜頭澆下來,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。原以為桑南圃再見自己面時,必將兵刃相加,想不到對方非但不曾加害,反倒是捨身相救,只是這番情誼,簡直就不知道如何報答。 有了這番感觸,她真連多看桑南圃一眼的勇氣都沒有,當下低著頭,同母親姍姍地向門外踱出。 「人面狼」葛嘯山忽然閃身過去,意圖攔阻。 卻見桑南圃一口寶劍再次出鞘,比向簡兵後面,葛嘯山嚇得一呆,頓時止步。 「怪鵝」孫波道:「怎麼?姓桑的你想臨場變卦不成麼?」 桑南圃冷笑一聲道:「那可就是全看你們的了——」 說到這裡,用劍身向著「瞽目閻羅」簡兵肩上一拍道:「你可以走了!」 簡兵聳了一下肩膀,舉步離開,可是桑南圃的劍尖又自指在他後背。 奇怪的是,他劍尖上的光華隨著簡兵前進離開的身影漸次的遞增,閃爍的光舌,足足吐出了尺把長短。 在場各人,俱可說是武林中獨當一面的高手,然而當他們目睹著桑南圃如此功力時,俱不禁驚嚇得噤若寒蟬! 原來桑南圃這種功夫是劍術中最為高奧的境界,功力表現全系依據本身內功、氣功與劍術三者揉合為一的至高功能,一旦功成施展,可以在十步外出劍,僅以劍上光華,制人於死。 是以桑南圃一經施展出這種功力時,在場中人無不大吃一驚! 其實以目前桑南圃受傷情形,極不宜施展這種耗費精力的功夫。 桑南圃之所以如此,顯然是有其作用在內。 果然他的用心沒有白費。 ——陶錦壁與譚貴芝相繼步出大門之後,桑南圃才緩緩地收回了寶劍。 他的一手「劍炁」功力,使得在場各人無不觸目驚心。 就連「鬼太歲」司徒火也自認無此能力,相形見絀。 每一個人眼睛裡都含著怒火。 每一個人也都呆著木雞。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了現場。 夜色沉沉。 陶錦壁與譚貴芝仁立在樹下,對於這次的死裡逃生,奇怪的是兩個人都不曾感覺到絲毫的快慰。 譚貴芝一直伏在母親身上哭。 陶錦壁呆若木雞。 母女二人仁立在風中,情景異常的淒慘。 陶氏輕輕拍著女兒道:「快別哭了,孩子,這全是桑相公的恩典……你應該今生一世感念著他的大恩大義……不容易,太不容易了……」 眼淚汩汩地由她早已哭腫了的眼睛裡淌出來—— 「……我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,他居然還會來救我……」深深地垂下頭,她真正仟悔了。 「我當初太辜負他們梁家了,他爹……唉唉……他爹死得太可憐了!這全是我的罪……是我的罪……」 「娘——你不要再說了!」 「我要說——」陶錦壁癡癡地道:「娘太對不起他們梁家了!」 譚貴芝抽搐著道:「不——那不是娘的錯,只怪爹……他老人家心太狠!」 「你爹……」 陶錦壁臉上掛著一絲慘笑:「你爹是有罪的……只是他也是為了我……報應!報應……」 眼淚又湧了出來。 「娘!」譚貴芝嗚咽著道:「我們該怎麼辦?」 陶錦壁喃喃道:「貴芝,你記著娘的話……無論桑南圃對你爹和我怎樣,不許你報仇,不許你懷恨他……是我們欠人家太多了!」 「不……不……」譚貴芝用力搖著頭道:「他不會這樣,他不會……」 「他會的!」陶錦壁斬釘截鐵地說道:「也許對於我……他還多少留點情,因為我是女人……可是,對於你爹,他是絕不會……」 譚貴芝打了一個冷戰。 陶錦壁道:「你可曾留意到他的那雙眼睛?不會的,他絕不會饒過你爹!」 「那……可怎麼辦?」 陶錦壁臉上帶了一絲苦笑—— 「沒有什麼可怕的!」她淒涼地道:「我倒希望能死在他手裡的好,反正我……我……」 說到這裡,她忽然吞住了正欲說出口的話。 譚貴芝一驚道:「反正怎麼樣?娘!你說什麼?」 陶氏搖搖頭苦笑道:「沒什麼……」 她回過頭來向著來路上看了一眼,皺了一下眉道:「他怎麼還沒來?」 譚貴芝忽然一驚道:「啊——對了,桑大哥,他好像受傷了!」 陶氏一怔道:「不錯……我幾乎忘了……你快看看去吧!」 她跑了幾步,又回過頭來看著母親。 陶氏頻頻向她揮著手道:「去吧……我會回去的。」 譚貴芝猶豫了一下,才又回過身來,循著來路急奔而去。 她氣息喘喘地跑了一程,忽然定住了身子,霍然吃了一驚—— 就在她面前不足三丈的距離,桑南圃僕伏在地上—— 他顯然是由於傷勢過重,挺受不住,跌倒在地上的。 儘管是夜色之下,可是借著天上的月光,也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身上染滿鮮血。 譚貴芝大吃了一驚,猛撲過去,道:「桑大哥,你這是怎麼了?」 桑南圃用力挺起身子來,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貴芝道:「你怎麼還沒有走?」 譚貴芝撲過去,雙手用力攙住了他,熱淚漣漣地道:「大哥……都是我害了你……大哥……你傷在哪裡了?」 桑南圃冷笑道:「不要你多管,你還是跟你母親走吧。」 「不!」譚貴芝搖著頭道:「我不能撇下你不管!」 桑南圃慘笑了一聲,道:「你知道我是誰麼?」 「我知道了——」譚貴芝點了一下頭,道:「我娘都告訴我了!」 「她告訴你了?」 「都告訴我了……」 「桑大哥——不!梁大哥……」譚貴芝微微泣道:「我爹……和娘……他們太對不起你了!」 「對不起?」一絲冷峻的笑,浮現在他臉上:「你以為一聲對不起,就能夠完事了?」 「我沒有這麼想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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