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血雨濺花紅 | 上頁 下頁
七〇


  他用手裡抖開的一件長衫,卷裹著簡兵的鋼鞭,兩相較力之下,桑南圃悶哼了一聲:「起!」

  長衣抖處,簡兵身子霍地騰空而起,在空中折了個斤斗,直向地面上墜落。

  桑南圃情知自己身上負傷,眼前這些個人,簡直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,要在平時以他那身武功,對付這幹人,自信遊刃有餘,可是眼前情形不同,他不得不改變戰略。

  就在簡兵身子方自下墜的一刹那,桑南圃已猛虎撲羊似地撲了過去。

  簡兵回身怒吼一聲,猝然以九股鋼鞭一端,向桑南圃前胸上搗去。

  可是桑南圃早已料定了有此一招,他手裡長衣再次卷出,仍然向著簡兵手裡的鋼鞭之上卷去。

  簡兵向後收鞭,改用右足尖去飛踢桑南圃的手腕子——

  他的腳方自抬起一半,卻只見劍光一閃,對方桑南圃掌中的那口劍已然而至,簡兵感覺出不妙,已是慢了一步。

  劍鋒過處,已在簡兵的大腿上穿了個透明窟窿。

  簡兵負痛之下,鼻子裡哼了一聲。

  這時「鬼太歲」司徒火,以及「怪鵝」孫波、「人面狼」葛嘯山卻由三個不同的方向,向著桑南圃包抄上來!

  三人乍見簡兵受傷,俱都吃了一驚,是以紛紛撲上來意圖營救。

  他三人儘管身法都夠快,可是在對付桑南圃來說,卻都嫌慢了一點。

  隨著桑南圃飛掃的一隻腳,簡兵整個身子一下子倒了下來。

  他還來不及騰身躍起,桑南圃的一口劍,已指在了他咽喉上!

  這一突然的動作,非但使得當事人簡兵大吃一驚,不敢亂動,對於想撲上來的其他三個人同樣生出了嚇阻作用!

  桑南圃的劍尖直直地抵在了簡兵咽喉之上,鋒利的劍尖,甚至於已經在他頭項間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。

  簡兵嚇得僵直地躺在地上,一動也不敢動。

  桑南圃冷笑道:「姓簡的,你站起來說話!」

  簡兵翻著一雙死魚眼,不停聲地嘿嘿冷笑著,慢慢地由地上坐起來。

  桑南圃把劍向後收回了一些。

  不料簡兵倏地施展出一式「鯉魚打挺」,驀地由地上一躍而起,左手五指有如一把鋼鉤似地直向著桑南圃面門上抓來。

  桑南圃料定了他會有此一手,就在他的手才伸出一半,桑南圃搶先一步,反手一卷,左手的長衫有如一條大蛇般地卷了起來,正好纏在了他那只手腕之上!

  緊接著桑南圃向下用力一帶,簡兵整個身子向前一栽——

  等到他的身子站起之時,卻已為桑南圃手上那件長衣纏捆了個結實!

  桑南圃的左手緊扣在簡兵肩頭大筋之上,手頭上略一用力,簡兵頓時覺出全身麻軟不堪,手裡那根九股鋼鞭由不住「當嘟」一聲,落在地上。

  這種情形對於現場眾人,自然發出了阻嚇作用。

  「鬼太歲」司徒火怔了一下,把一嘴牙齒咬得「咯咯」直響。

  他大聲嚷道:「姓桑的,你這算是什麼名堂?」

  桑南圃恨聲道:「不算什麼名堂,不過是以其人之道,反治其人!」

  簡兵雖說是不能再施身手,可是依然能開口說話。

  他知道了眼前這種情形,真恨不能一頭撞死,可恨的是身不由己,如今「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」,一旦「太阿倒持」,卻只有聽人家的了。

  他冷冷地道:「姓桑的,簡某落在了你的手裡,就請給個痛快吧,皺一下眉頭算是婊子養的!」

  桑南圃強自做作地一笑道:「現在還不到你死的時候!」

  他乾脆把寶劍插回鞘內,空下的一隻手緊緊貼在簡兵背後,然後回過臉來看著司徒火,淩笑道:「老兒,你要他死還是要他活?」

  「鬼太歲」司徒火猝然一驚,訥訥道:「好小子——你打算怎麼辦?」

  「怪鵝」孫波道:「桑南圃,咱們到目前為止,還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,你要是敢對我兄弟施展毒手,這個梁子,咱們可就結實了!」

  桑南圃發出了一陣子懾人心魄的冷笑聲。

  燈光下,他那些原本潔白的牙齒,染滿了鮮血,看上去極為可怖。

  他顯然是被「怪鵝」孫波的話激怒了,一雙瞳子裡閃爍著灼灼光彩。

  「姓孫的,咱們這個梁子早已結上了,你以為我可以善罷甘休?」桑南圃淩聲笑著道:「太晚了,太晚了!」

  「鬼太歲」司徒火恨聲道:「姓桑的,我們兩方面,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,你不該幫姓譚的,老跟我們兄弟過不去,劍傷你的是我司徒火,卻與我兄弟無關,你快放了他,我們才好說話!」

  桑南圃心裡恨極了這個司徒火,只是此刻自己重傷之下,卻是無可奈何與他,這筆仇恨只有埋藏在心裡留待異日再圖報復了。

  他冷笑道:「要放你兄弟容易,我卻有個交換條件!」

  「什麼條件?」

  「把譚氏母女給我交出來!」

  司徒火怔了一下,和孫、葛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,嘿嘿冷笑幾聲。

  桑南圃道:「怎麼樣,給你們半盞茶的時間,到時不把人交出來,可就休怪我掌下無情!」

  「人面狼」葛嘯山怒吼了一聲,正要撲上去,卻被孫波一把抓住!

  「不可造次!」孫波眼睛一掃司徒火,道:「老大,這件事怎麼辦?」

  司徒火眼睛裡閃爍著無比的怒火,向孫波點點頭道:「去把譚家的母女帶出來!快去!」

  孫波欲言又止,匆匆離開。

  桑南圃一隻手掌仍然扣在簡兵身上,簡兵由他掌心感覺出一股極強的熱力,因知道桑南圃這只手掌內,已貫注了全身真力,只要隨時向外一推,自己這條命可就別想再要了,所以他內心儘管一千一萬個不服氣,卻也不敢以性命來作賭注。

  不一會功夫,孫波帶譚氏母女遠遠地走過來。

  譚氏母女看來臉色極為憔悴。

  母女二人每人身上都緊纏著一根絲條,散發披肩,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。

  遠遠站定之後,孫波用手裡的一口刀,比著譚氏母女,大聲向著桑南圃道:「怎麼樣,你先把人放過來吧!」

  桑南圃打量著譚氏母女,見二人雖然神情憔悴,但是看上去都還好,不像有什麼受傷的樣子。

  母女二人表情迥異——

  陶錦壁狀若呆癡,面色蒼白,只是呆呆地看著桑南圃不發一語。

  譚貴芝這時卻似恢復了知覺,忽然低下頭泣出聲來。

  二人像是由水牢裡放出來的樣子,全身水濕,不勝狼狽,較之昔日之絕世風華,的確是不可同日而語!

  桑南圃輕喚一聲,道:「譚姑娘,你還好麼?」

  譚貴芝聞言之後,哭得更大聲了。

  她強止住悲傷,抬起頭看著桑南圃道:「謝謝你桑……大哥……想不到你還想到來救我……可憐我娘,她……她……」說著說著她又自低下頭泣出聲來。

  桑南圃看了一旁的陶氏一眼,只見她面上仍是毫無表情,顯系受過了極大的刺激模樣。

  原來是一張極易惹人同情的臉,只是對於桑南圃來說卻是無動於衷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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