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血雨濺花紅 | 上頁 下頁
三一


  一隅的桑南圃忽然冷笑了一聲,道:「什麼事?瞎子!你太殘忍了!」

  「誰?」——簡兵顯然在極度驚嚇之中,那雙白果的瞎眼睛珠子幾乎脫眶滾出,他已經確定了桑南圃站身的地方。「你是誰?」快說!」

  桑南圃冷笑著道:「我是誰,用不著告訴你,簡兵,你那兩手武功,在我跟前是耍不開的,你差得太遠了,不信你就試試看!」

  簡兵剛剛吃過人腦子的那張嘴,看過去血糊糊的,在他淩厲的一聲怪嘯之下,極快地向著桑南圃站立的地方撲過去。

  這一次,桑南圃卻不再逃避!迎著簡兵猛烈的來勢,只見他左右兩隻手交叉著向外倏地遞出,分向著簡兵上下兩處地方按去。

  這一手看似無奇,事實上卻是出奇的高妙!

  「瞽目閻羅」簡兵那麼猛烈的攻勢,竟然未能得逞,人若非退得快,咽喉地方險為桑南圃那種奇怪的雙插手法所中,這時雖能全身而退,卻也亂了步法,身勢一陣子踉蹌,險些坐倒在地。

  簡兵惱羞成怒之下,身子第二次撲上去,掌中的馬竿倏地向外一抖,施了一招「金雞亂點頭」,竿梢上一連點出了七點幻影,分向桑南圃兩肩、兩肋、雙氣海以及丹田等七處要害穴上點去。

  這一手不能不說他夠厲害的。

  只聽得桑南圃冷哼了一聲道:「好招法!」

 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,已然反手把披在身上的一件紫色長衣抖了開來。像一片雲,又像是一片光燦的紫霞,隨著他的手,那麼一包一卷,「呼」的一聲,帶出一股淩人的罡風。

  這一次較之上一次更具威力。

  簡兵連人帶馬竿,就像是被人兜頭一網子結網了個正著,然後一下子又撒了出來,「撲通」一下摔倒在地。

  就見他落倒在地的身子,一陣子急翻快轉,再次地躍身而起,他一連在對方手上丟人現眼,內心之驚怒.自可想知。只見他啞聲怒斥道:「小輩!」

  身子霍地向前襲近,右手竹仗,左手肉掌,同時揮施而出,一剛一柔,卻是暗含虛實相濟之功。馬竿子飛點向桑南圃前上額,那雙向掌卻是蘊含著內家氣功「混元霹靂掌」的功力,明為柔實則剛,明為虛卻隨時可轉為實。

  瞎子顯然是火了,這種打法完全像是在與人拼命的樣子,這一竿一掌果然是厲害到了極點。

  以逸待勞的桑南圃,看到這裡神色一凜。

  他本來旨在探測瞎子的身手如何,相機予對方一些教訓而已,可是想不到對方竟然上來就施展如此殺手,環境逼迫著他,使他不得不施展出淩厲的招法以圖自保。

  一念之間,桑南圃身子霍地向下一蹲,卻把一手武林失傳已久的「按臍功」力施展出來,左掌一沉一推,已迎住簡兵的左手,同時右手那襲紫色長衣族飛而出,像是一條怪龍般的,已纏住了簡兵手中的馬竿。

  雙掌剛一交接之下,先是呈膠著狀態,可是緊接著桑南圃的手掌內外一抖之下,簡兵霍地臉上一紅,身子猛地彈了出去。

  他身子一落下來,用手裡的馬竿向地上一拄,卻禁不住臉上一陣發紅,「哧」地噴出了一口鮮血。

  桑南圃身子向前一欺,手中長衣向外一抖,飛揚而起的一截衣角,「撲」的一聲點在了簡兵的肩窩之上。

  雖然是一塊軟軟的衣角,在一個具有內功根底的人來說,無異也操之殺人。

  這截衣角在桑南圃的內功貫注之下,無異于利劍般的鋒利,簡兵肩窩上頓時現出了一片血漬,衣角還有繼續深入的趨勢。

  「瞽目閻羅」一向是要人命的閻羅王,想不到今天竟然輪著人家來要他的命了,一時間也現出了驚慌失措的神態。

  他那雙白果眼,咕咕嚕嚕轉著——

  「且慢下手——」他咬著一嘴染滿了血漬的牙齒,憤憤地道:「相好的,你的功夫確實高明,請報個名兒吧!叫我簡兵!臨死也做個明白鬼!」

  「你會知道我的,再說,我並無意殺你。」

  「這——」簡兵臉色顯然松了下來:「這麼說朋友你是譚霜飛一夥的了?譚霜飛呢?他來了沒有?讓我跟他說話!」

  桑南圃冷冷一笑道:「譚霜飛是善霸,你卻是惡霸,同樣是危害人群的傢伙,我不是不想殺你,卻是留著你這條命,叫你們同惡相拚。」

  簡兵哼了一聲道:「你到底是誰?」

  桑南圃一笑道;「只可惜你是個瞎子!看不見我又怪得誰來,你慣於食人腦消遣,我就敲碎了你這一嘴牙,看你日後還吃人不?」

  說著長衣一收一吐,只聽得簡兵怪嘯了一聲,一嘴牙齒己被敲砸得一個不剩。

  他身子離開之後,「瞽目閻羅」簡兵才淒厲地長叫著自後面猛撲面出,然而迎接他的已不是桑南圃,卻換了另外的一個人。

  這個人一伸手已抓住了簡兵揮下的馬竿子,簡兵怪嘯著再用左掌向這人身上拍按過去,嘴裡噴濺著血星子,大聲地嚷道:「我打死你——」

  一掌出手,那人大叫道:「老八,你怎麼了?」

  嘴裡說著一反手已經叼住了簡兵的手腕子——

  簡兵呆了一下,口裡不住地道:「是孫三哥?」

  來人正是「怪鵝」孫波,這時乍見簡兵變得這番形象,著實吃了一驚。

  「你在跟誰動手?」孫波驚異地道:「可曾受了傷?」

  簡兵獰笑了一聲,一時啞然無語。

  「怪鵝」孫波很快地進入貨房一看,放心地道:「貨總算保住了!」

  簡兵拄著他的馬竿,這一瞬間幾乎變得傻了!

  孫波一怔道:「老人你怎麼了?」

  簡兵張開染滿鮮血的嘴,舌頭鼓動了半天,啐出兩粒牙齒。

  他身子向著牆壁上一靠,頹然地道:「栽了……我們這一回栽了!」

  孫波冷冷地哼了一聲,說道:「什麼事栽了?」

  簡兵抬起衣袖拭著嘴上的血,前胸劇烈地起伏著,那對白眼珠子註定著孫波。

  「一個人——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,功夫高極了!」

  說了這幾句,他又變得木訥了。

  孫波呆了一下,冷笑道:「又會是誰呢?」

  「不知道——」簡兵一刹那氣焰低落了下來。

  「莫非是譚老二?」

  「不是——」簡兵嘴裡直跑風地說道:「譚老二沒有這麼高的功夫……像是個年紀不大的人!」

  孫波冷笑道:「這件事先壓下去,見了司徒老大我們再說!」

  這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陣歡笑喧嘩聲,顯然是那幫子皮貨客商回來了。

  無論如何,這件買賣是做成了。

  那是一座古老的四合院房——正中是一座大廳,兩排是四間草房。

  大廳裡點著一盞紗燈,燈光有如水銀般的白亮白亮,映襯得在場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青乎乎的顏色。

  廳裡一共是四個人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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