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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三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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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怪鵝」孫波,「人面狠」葛嘯山,「瞽目閻羅」簡兵,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威嚴面相的黑髮老人。 這個人顯然在四人中身份最尊隆,只見他穿著一件火紅色的袍子,五官凸凹分明,微亮的燈光映影下,顯示出他臉上蘊含著的無比怒容,頭上的黑髮挽著一個發髦,用一根烏黑色的發籤子由當中貫穿過去。 臉上不見鬍子,卻見出刀刮的青慘痕跡。 這個人看上去,似乎較諸其他三個人都要莫測高深,主要的是他臉上沒有其他三人那麼多的皺紋,只是那僅有的三四橫紋,卻深深嵌入,有如刀劍砍下去那般的深入明顯—— 只憑著這一點來推斷他的歲數,就可斷定此老很有一把子年紀了。 他雙腿盤坐在鋪有棉墊的炕頭上,目光注視著前面的三個人,只聽他冷冷地道:「葛老七,你斷定這個人就是雁蕩山壞我們好事的那個小子?」 「錯不了!」人面狼葛嘯山恨恨道:「他不提我也想不起來會是他,可是他一提,我就記起來了,就算他再不承認也是不行!」 「你這麼一說,倒是有幾分相像。」——說話的是瞎子簡兵,他說話時口齒顯然是不大俐落,整個的牙床連著腮幫子全都腫了。 「怪鵝」孫波冷笑一聲,道:「看起來這小子是跟我過不去,大哥,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辦?」 被稱為『大哥』的是穿著火紅袍子的那個人,也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、人人談虎色變的「鬼太歲」司徒火。 聆聽之下,他臉上十分沉著地道:「要真是這個人,自然對我們很不利……可是我盤算他也不見得就幫著譚老二。真要是他向著譚老二,葛老六和商老八,只怕也活不到現在了!」 葛嘯山和簡兵都怔著不動了——司徒火的話是沒有說錯,如果對方有意要殺害自己,憑那人神出鬼沒的一身功夫來說,自己二人焉能還會再有命在? 良久,簡兵才獰笑著說道:「這小子和我們的梁子是結上了,我跟他誓不兩立!」 說到這裡霍地站起來,手裡的馬竿子用力地嵌進了地面,全身籟籟地氣得直發抖。 「老八,你稍安毋躁,坐下來,坐下來!」 簡兵憤憤地道:「我還是站一會兒的好!」 「人面狼」葛嘯山自從被桑南圃破了他的「血拍影」內功之後,這兩天全身不自在,已經是元氣大傷,那張猙獰的瘦臉,看上去更加的瘦削,黃蠟般的不著一些血色,對於桑南圃他的感覺和簡兵一樣,自然是銜恨入骨。 「大哥!」葛嘯山憤憤地道,「這小子的事怎麼辦?難道咱們吃了這麼大的虧就算了?」 司徒火嘿嘿一笑道:「哪能算了?不過你們應該深知這個人的厲害,現在我們正在全力對付譚老二,實在不能再分心來對付外人,這件事,不得不先忍一時之痛,等著譚老二這件事了卻以後,我們才能放開手來對付他,他只要不死,總是跑不了的!」 ▼第八章 龍潭施騙術 「怪鵝」孫波點點頭道:「大哥的話不錯,我們眼前目的是譚老二!」 提起了譚老二,每個人臉上不禁俱都現出一種仇恨之色,那是每個人積壓已久的宿仇,是心對心、血對血,任何人也難以化開的仇! 司徒火忽然想起來道:「老九這傢伙到底上哪去了?要是出遠門,也該有個信兒呀!」 「怪鵝」孫波道:「我也在納悶兒,會不會出了什麼漏子?」 「人面狼」葛嘯山道:「別是遇見了那個小子踀……竟遭了意外吧?」 這句話說得四個人一陣子汗毛聳然。 「不至於——」司徒火思索了一刻,徐徐地道:「姓桑的和我們沒有什麼梁子。他還不至於下這個毒手,要是他真殺死了姜維,這一次也萬萬不會放過葛老六和簡老八,除非是……」 說到這裡,鼻子裡冷哼了一聲:「……除非是他見著了譚老二,那可就難說了!」 「人面狼」葛嘯山猛地站起來道:「大哥,咱們貨已全部到手了,還等什麼?不如今天晚上就下手,殺了姓譚的和鬍子玉,給大嫂以及簡老八報仇!」 「鬼太歲」司徒火聞言後冷森森地發出了一串笑聲,道:「嘯山……你我相處了這麼久,想不到你居然還摸不透我的脾氣?我真要是想殺死這兩個人,眼前又何必費這麼大的事?」 葛嘯山一怔道:「大哥是想……」 「我先要譚老二破產……」 司徒火在說這句話時,臉上彌漫著笑容,是那麼溫和、心平氣和地笑著,接著卻冷冷地道:「……我要眼看著他手底下的十幾家皮貨店,一家家地倒閉……眼看著他這個皮大王由天上掉在地下……眼看著他由富甲一方的大富豪,最終變成窮光蛋……」 心裡的仇恨,到了頂點,外表的矜持是掩飾不住的,司徒火臉上在說這些話時,閃泛出一片血光,尤其是閃爍的一對瞳子,陣陣地冒著凶光! 「眼看著他失去嬌妻愛女……到那個時候,我再賞他一刀也還不遲!」 這番話重新使得每個人臉上神采一振,就連低著頭的瞎子也抬起頭來。 「我們已經等了二十年了,不在乎這幾天,等著瞧吧,叫他們兩個嘗嘗我們復仇的手段!」 說到這裡,他頓了一下,道:「姓譚的現在恐怕已經嘗到味道了……」轉臉看著「怪鵝」孫波道:「三弟,鬍子玉的傷重不重?」 「說重不重,可是也不輕!」孫波獰笑了一聲,道:「夠他受的就是了,我本來想下重手殺了他,可是想到了大哥的關照,才留住他一條命。」 「對!」司徒火冷冷地道,「這條路還長得很,叫他們兩個零碎地受吧!」 他站起身來,在房子裡走了幾轉,燈光照著他陰晴不定的臉,每當他運用腦力思索的時候,他總是這樣顯得氣躁和不安了。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。 「青草湖離這裡有多遠?」 「快馬有一天的行程!」 「好!今天先好好地睡上一覺,明天咱們上馬場去!」 葛、簡、孫俱都神色一振,突然地想到了司徒火即將採取的手段和意圖。 「大哥……那個姓桑的……」 司徒火冷冷一笑,道:「他當然不肯甘休,而且一定會找上門來!」 「人面狼」葛嘯山道:「……那小子看上去好像跟譚老二的閨女有一手。」 「那就最好了!」孫波道:「……我們就拿那個丫頭做幌子,引他上門!」 「引他上門?」葛嘯山已成了驚弓之鳥,在他以為躲還來不及,哪能再引他上門? 「鬼太歲」司徒火冷笑著頻頻點頭道:「老三倒是跟我一個主意,姓桑的不來便罷,要是真敢來我們就用『四象陣』聯手對付他,他武功雖高,也萬難以一當四,殺了這小子也好為你們兩個報仇!」 這番話自然是使得葛嘯山、簡兵精神一振,同聲贊好,接下去,他們就計畫往馬場下手的步驟了。 譚家偌大的家宅,由於主人的失意,一連串的打擊之下。看上去蕭條多了。 客廳裡,大傢伙坐擁愁城,沒有人再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應付眼前這一步大劫難,挽回難局。 坐在太師椅上的譚雁翎譚老太爺,深深地擰著一雙眉毛,生平大風大浪見過多了,他從來就不會為著什麼事情而發愁,可是這件事深深地困擾著他,居然使他一籌不展,甚至於有種窒息的感覺。 鬍子玉坐在他的左首,前天他帶領著李豹、徐棠去迎春坊,意圖搶先一步取得皮貨,想不到結果竟是如此的慘,李豹、徐棠兩人死了,他自己雖幸逃殘生,卻被「怪鵝」孫波的「寒風透骨手」傷了左肩的經脈,若非經過譚老爺子即時為他運脈和血,一條膀子可就廢了。 看上去他的臉色青慘慘的,不著一絲血色。 偌大的一屋子人,沒有一個出聲的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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