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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他覺得在未與沈海月交手之前,應該要特別先瞭解一下堡內的情勢,來路、去路,也應在觀察之列。

  在一段不算短的走路過程裡,岳懷冰已有足夠的時間,把一切看得很仔細——

  猛抬頭,已到了堡前正中的一座平頂建築屋前。

  但只見朱紅色的兩扇花格門敞開著,一個黑衣壯叟站在門前。

  不待大家走近,這名黑衣壯叟遂即抱拳朗聲說道:「是岳少俠麼?堡主正等著呢!」

  說話之人,乃是堡內武術教練之一,人稱「通臂神猿」馬天行。

  彼此寒暄通名之後,那馬天行回身高聲說道:「稟堡主,岳少俠到!」

  廳內傳出聲音道:「請!」

  即見第二扇內門,無風自開。

  同時間,岳懷冰就覺出一股極烈的疾風,由身側兩旁颼然而過。

  他肚內雪亮,卻也禁不住暗自吃驚。

  很明顯的,方才那股風力,必是沈海月發出的內功掌風。

  那股風力于開啟二門之後,猶能直貫向廳門之外,以此推想施功之人內力確是十分的驚人了。

  岳懷冰冷冷一笑,覺得沈海月這個人,以一堡之主,實在是犯不著顯示這些伎倆——

  當他踏足入門時,再聽得旗幟飄動之聲——

  卻見一面血紅色的大旗,足有丈許長短,其上繡有四個金色大字——「我武威揚」。

  接著他步入大廳正門,即見到一塊巨匾,正面而懸,上書「止戈為武」四字。

  這「止戈為武」四字與廳外旗上「我武威揚」四個字,在意思上顯然並不吻合,甚至於有點自相矛盾。

  岳懷冰心念時,再回頭看,不禁暗暗一驚。

  原來剛才隨同他同時步入的「藍衫」葛二郎,以及項強、柳飛二弟子,俱已無蹤。

  甚至於剛才高聲報名的那個「通臂神猿」馬天行,在高聲報名之後,一刹那間亦已隱身不見。

  岳懷冰不禁心中一動,暗忖著有點不妙——

  既來之,即安之。

  他現在什麼也都不在乎,只求快快見到沈海月以求一戰。

  這間大廳顯然式樣特別,除了進來時的那一扇空花格門與敞開的第二扇門以外,左右二壁,竟然還各開著兩扇門,前後共為六扇,由開合的門影裡,可以忖測這些門都是可以自由活動開啟——預料著,方才的那些人,定必是分別由這些門內遁出。

  大廳內陳設著式樣古雅的一套楠木坐椅傢俱,坐椅上都加著猩紅的坐墊,四周的花架子上,陳設著適合時令的各式花草。

  這些都不是岳懷冰目光流覽之處,倒是那扇敞開著的二門,一直敞開著。

  甚至於由門內一直襲出的奇異風力兀自繼續。

  岳懷冰站定腳步,正想出聲詢問,卻聽二門之內,前面傳聞的聲音,發話道:「岳小友,你可知來到了什麼地方麼?」

  岳懷冰冷冷道:「貴堡主如此待客,誠所謂別開生面!」

  那人哼出沉重的鼻音道:「小友,你不要誤會老夫沒有待客之誠,實在是老夫正在練功,時辰不到,萬難離開,前後只需要再候半盞茶的時間,即可完事。閑著也是閑著,開個玩笑與小兄弟你解解悶兒有何不可!」

  岳懷冰細察聲音來處似在二門之內,只是餘音嫋嫋,卻又似分別由其他各扇門內傳出——

  他心裡微微一驚,頓時也就明白,自己一時不察,率爾地來到了對方的「六門風雷陣」內。

  那人嘻嘻一笑,道:「岳小友,你自命高人,可識得老夫這個地方麼?」

  岳懷冰一哂道:「小小一個『六門風雷陣』焉有不識之理。」

  暗中那人嘻嘻一笑道:「孺子堪教,居然還認得我這風雷陣,足證高明!」

  頓了一下,他又接道:「再考考你,老夫身坐何處?六宮之內的那一宮?」

  說話間那扇敞開著的二門,忽然自行關閉。

  緊接著六扇旁門一併地搖動起來,六門前後搖動,發出了一片風聲,身處在正中的岳懷冰,就好似立在一個巨大的鼓風爐內一般。

  呼呼的風聲,把他身上衣衫全都揭揚了起來,同時卻又聞得一片洋溢的笑聲,發自各扇門內。

  這片笑聲,自然是旨在混淆岳懷冰的視聽,造成他的錯覺觀念。

  岳懷冰心中非常氣惱,原因是自己與沈海月仇深至極,可謂不共戴大,按照常理見面後,必當即刻分個生死存亡才合常理,卻沒有料到,這個沈海月居然儘自拿些閒話來消遣自己。

  可惱的是,自己如果回答,無異接受了對方的捉弄,如果拒答,卻少不了要受對方一番調侃奚落。

  一個念頭,很快在他腦內閃過——

  六扇門,除去來時的正門,與正面的二門,只有兩邊的四扇門。

  但是這四扇門看上去只是陪襯的偏門,依序當為水火風雷。

  於是他不假思索地,遂即向著第三扇門內闖進去。

  他身子方一接觸到第三扇門前時,立時就有一股至為罡烈的氣機向自己身上襲到。

  岳懷冰越加地證實對方必定藏身于此,他當然不甘示弱,一提丹田之氣,用力一掌向著那扇門推去,掌力過處,這扇門頓時大開——

  迎面即見一池噴泉,由地面升起。

  透過晶瑩耀眼的一片泉水之後,即見一塊平整的大石,石面上盤膝跌坐著一個極其瀟灑的素衣老者。

  老者長須飄胸,前額至後面髮際,系著一根紫紅色的風翎,老者長眉細目,鼻正口方,兩隻手上分持著一支寶劍和一柄拂塵,一眼看上去.分明是一道貌岸然的三清羽士。

  當然岳懷冰一眼也就認出了這張臉正與畫冊上的那張臉完全吻合。

  一刹時間,岳懷冰心中充滿了怒火,但見那個素服老者沈海月身側左右各自立著一個黃衣弟子。

  二弟子原是靜立一旁,自岳懷冰方一進入的當兒,雙雙向前襲進,意欲阻止岳懷冰前進之意。

  素衣老者見狀喝止道:「慢著——」

  遂向二弟子道:「這裡已沒有你們的事,退下去!」

  二弟于聞聲向老者躬身行禮,遂即向兩側退出!

  岳懷冰幾乎有些弄糊塗了——

  因為眼前所見,像是來到了一個陰森的山谷之內,四面石質,色作純黑。

  對方素衣老者,趺坐的一方大石,四周卻環繞著一溪流水,奇怪是溪中水,卻有似陀螺般地旋空直起,圍繞著那老者身側紛紛灑落下來,成一集匯而透明的水晶罩子,把老者罩在正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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