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鐵雁霜翎 | 上頁 下頁
七〇


  紀翎已把食盤放在桌上說道:「我知姑娘這兩天胃口不好,所以也沒叫他們弄什麼油膩,只烙了幾張玫瑰雞油餅,熬了一點大麥粟子粥,另外還弄了兩個下粥的菜,也不知這些你愛不愛吃?」

  說著把那食盤蓋兒揭開,李雁紅見那玫瑰餅一色粉紅,似有數層疊在一起,還未吃呢,那味兒已香嘖嘖地直透鼻樑,不禁食欲大振笑道:「紀大哥,你真好,你挑的也正是我愛吃的,你也陪著我吃一點好不好?」

  紀瓴笑了一笑道:「我才吃過飯怎麼會餓?不過能和姑娘同室而食,這是多大的榮幸,我就陪著你再吃一點也無妨,好在我肚子是彈簧做的。」

  李雁紅笑著道:「你這人真沒辦法,跟你說也說不清,自己想吃,吃就是了,偏有那麼多說頭,今天我們各人吃各人的,我可不叫你喂了。」

  紀翎笑道:「你能吃飯我當然最高興,要是不行還是早點叫我,別又用筷子碰碗,可真好玩……」

  李雁紅臉一陣紅,也沒說話,瞟了他一眼。紀翎盛了一碗大麥粟子粥遞上,食盤放在她床邊,自己拿了一塊玫瑰雞油餅在一旁慢慢撕著吃。

  這次她倒真能自己吃了,紀翎見狀大喜道:「師妹的傷快好了,再有兩天定可下床,不出十日以內定可復原,真是可喜可賀!」

  李雁紅白了他一眼道:「有什麼可賀的?你當時多用點勁打死我才好呢!」

  紀翎在床前打躬道:「我的好師妹,別再提那回事了好不?我真慚愧死了!」

  說著把吃剩的食具搬至幾上,打了一杯漱口水遞上,又遞了一塊自己洗臉的手巾,李雁紅接過毛巾道:「這是誰的手巾?」

  紀翎笑道說:「除了我的,誰還配服侍姑娘?」

  李雁紅笑道:「那我可不用,男人的手中最髒了,臭死人了!」

  說著櫻口一撇,紀翎笑著道:「姑娘放心用好了,這手巾我都灑過香水,保險味道好聞。」

  李雁紅把鼻子湊近聞了聞笑道:「難為你一個男人,心怎麼這麼細,還用香水,也不害臊!」

  紀翎臉一陣紅道:「這是專為姑娘灑的,我怎麼會用?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?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?」

  李雁紅笑道:「我給你介紹一個徒弟,你看好不好?」

  紀翎聞言搖手笑道:「這可不行,我這樣怎可教徒弟,姑娘別開玩笑了。」

  李雁紅佯慍把頭一偏冷笑道:「好好,那就不談了,有什麼了不起嘛!」

  紀翎見狀只急得抓耳撓腮,半天才皺著眉頭道:「姑娘你可別生氣……唉,好吧!你說說是誰吧。這事還得給師父他老人家稟告一下,我可作不了主。」

  李雁紅這才轉喜道:「只要你答應就好了,這徒弟保險根骨奇佳,就和你小時候一樣的。」

  紀翎皺了一下眉道:「是誰?」

  李雁紅想了想道:「我本來是答應人家把他介紹給另一個人的,只是我也不知道還遇得見那個人不?現在既然認識了你,而且本事也這麼大,是可以收徒弟了。」

  紀翎苦臉道:「如果你能介紹給別人,還是介紹給別人好些。」

  李雁紅歎口氣道:「這人我不是說了麼,見不見得到他還成問題。你只說你願不願收吧,我可不敢勉強你。」

  紀翎點頭道:「沖著姑娘的面子,我就收下好了,這小孩現在在哪呀?」

  李雁紅笑道:「他是我一個世伯的兒子,名叫方鳳致,樣樣都好,只是太頑皮了,以後你得好好管他。」

  說著把方家地址留下了又道:「等我走了以後,你有工夫就去一趟,我再寫封信給你帶著去,就可領回來了。還有我告訴你,方鳳致有個姐姐叫方風儀,長得真美極了……」言到此用眼看了紀翎一眼道:「和你作個朋友倒挺合適的,人家人品才學樣樣都好,你一見了她保你喜歡。」

  紀翎苦笑了笑道:「姑娘談這些作什麼?除了一個人以外,天下就不會再有我喜歡的人了。別開玩笑了。」

  李雁紅明知他話中有意,卻仍裝作不知,有意俏皮道:「喲,這麼專情呀!這人是誰呢?說出來聽聽。」

  紀翎心想小丫頭你真會裝,當時嘴角動了尖獐,想說總怕不當,還是沒說出來,笑了一下道:「是誰了姑娘以後就知道了,我也用不著說。」

  李雁紅笑道:「你不說我也不問你,只是我勸你不要去用情愛一個被人家愛過,或者曾經愛過別人的人,這種人不是不值得你去愛,只是會令你失望的。」

  言罷滿臉淒寒之色,紀翎聞言心中怦然一動,怔了半天才苦笑道:「姑娘這話也不儘然,我想一份至情是能融化一塊鋼樣的心,我倒不介意那人是被人家愛過的或是去愛過人家的,我就知道我是愛她就夠了!」

  李雁紅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,隨著躲開了他那雙癡情的眼睛,低頭歎了口氣道:「那你何苦呢?天下女人多的是,也許你見的那人是最不值你愛的也未可知,你何不再多去發掘一些呢?」

  紀翎此時已淚流滿面,由對方的話中,已體會出人家是勸自己不要癡心妄想,但自己哪能做得到,不由長歎了一口氣道:「姑娘好意,我心領了,只是我心如鐵石,我常常去妄想一些我得不到的東西,冀圖在這妄想裡會產生些奇跡。」

  李雁紅猛一抬頭,注視到這年輕人那張癡情的臉,泛著堅忍的毅力,不由心中一酸,抖聲道:「我不知你說的那人是誰,但是我自己常想我這平凡的一生,早經上天註定,是不會有什麼奇跡出現了!」

  紀翎聞言臉色蒼白,半天才道:「姑娘,奇跡是不能事先預測得到的,我只勸姑娘凡事順心去做,不要太拒人於千里就夠了。」

  李雁紅一驚,暗想這紀翎卻是一堅志的癡心人,似此下去,自己早晚又要害一個有為的人,這是何苦呢!由此想到自己的傷,但盼早日康復,好來個遠走高飛,乘著此心尚未被他搖動以前,還是早點遠離他好些,俗雲「烈女怕纏郎」,這樣發展下去,再有一月時光,自己也不敢想那下場如何了!

  想到這不由抬頭一笑道:「紀大哥,我這傷快好了吧?」

  紀翎也正為這些傷情的話,感到斷腸,也樂得轉一話題,克制一下過於激動的情緒,當時點頭道:「依我看再有幾天就可復原了,現在姑娘如不嫌累,待我用本身乾元真氣,再與你通行一周,這樣就好得更快了。」

  李雁紅想了想道:「還像上次那樣呀?」

  紀翎笑著搖頭道:「姑娘請放心,這次只四掌相對,各行坐功就夠了。」

  李雁紅喜道:「那就快點吧!」

  言罷在床上盤膝坐定,伸出兩隻玉掌。紀翎把窗門關好,脫了鞋在李雁紅對面坐定,須臾熱氣通行全身,這才伸出雙掌,合抵在李雁紅的雙掌上道:「從現在起姑娘不管何事,都不要開口說話,約一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。」

  李雁紅點頭答應,紀翎遂合雙目,把那乾天真氣提貫雙臂,一絲絲都逼進李雁紅掌內。不一會兒李雁紅但覺五內如焚,七孔中都透出絲絲熱氣,全身好像是萬千火蛇鑽咬,奇苦難耐,但因紀翎關照過,不可開口出音,也只好深鎖蛾眉苦苦耐著。

  這樣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,才覺得全身漸漸舒泰,出氣也無方才那麼急喘。又過了一會兒,竟自通體舒適已極,暗想這紀翎小小年紀,居然有此功力,連師父一塵俠尼似也無此功力,不由暗暗讚歎一番,心想我那硯哥哥功力要能如此就好了!

  想到這,不由睜開雙目,見紀翎此時臉色紅暈,有兩股白氣由鼻中時出時進,知道這是練氣登峰造極現象,已能將氣質凝固成形,見他氣細如小指一般,知道尚是初有形質,如果練到極頂可有杯口粗細,數十步內開口可制人死命,師父偌大歲數,這氣尚不能練它成形,看這紀翎武功真是大得出奇了!

  紀翎把這白氣吐吸了數十往返,開目道:「好了,你感覺如何?」

  李雁紅點頭笑道:「果然是好多了,你真是了不起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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