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鐵雁霜翎 | 上頁 下頁 |
六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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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錢順兒已端著一盆滾熱的水進來,身後尚跟有一小丫環,拿著兩盞燈,進屋後尚未開言,紀翎已揮手道:「沒事了,你們出去吧,老太爺問就說我還沒回來。」二人見三少爺今天臉色不好,誰也沒敢出聲,對看了一眼就出門了。 紀翎把門關好,又把窗簾子拉上,這才把燈扭亮,全室大明,他的心也跟著一陣急跳,緊張得像要跳出嗓子以外了。只見他閉了一會眼,勉強壓制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,先在展中找出一銀匣,打開來都是粉丸片散,各色藥物。只見他把它們拿起在鼻端一一細嗅,忽然面有喜色,找到一包暗紅色的藥粉,先用匙挑了少許擱置杯中,以水和開,這才走近雁紅身旁,把她頭輕輕搬正,見她牙關緊咬,想叫她張嘴,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呢! 紀翎皺眉半天,最後伸拇食二指,在她兩腮邊略一按勁,微聞「咯登」一聲,李雁紅痛得嬌吟了一聲,櫻口竟自張開,紀翎小心把那小半杯藥水倒下,見她咽下,這才輕輕把她下頦托著往上小心一合,又是「咯登」一聲,又合上了,李雁紅又呻吟了幾聲。 紀翎把藥灌下,只盼她能醒轉過來,如一個時辰後仍尚昏迷,那就危險了,所以此時只急得他在屋中,雙手搓著來回走動,不時朝床上看著。 正在憂慮難堪之際,聽得床上李雁紅長長地哼了一聲,接著嬌喘連聲。這一下可喜壞了紀翎,知道她這命算是保住了,最重要還是要憑自己「三無開神」內功,與她推拿活血,這必須要脫去部分衣衫露出肌膚。可是自己生平從未近過女色,這動作真叫人為難!自己為了救人,當然毫不該顧慮這些,但是對方馬上醒轉,這話如何對她說,她要不答應又該如何呢? 想到這時真是好生為難,卻不知李雁紅此時已醒了,她睜開眼先把四周環境看了一遍,見這室中除了紀翎並無二人,門窗又是緊閉,自己卻睡在一床上,一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,只嚇得張嘴想叫,卻是開口無音,僅發出不足的氣音,全身連連抖動。 紀翎一回頭見狀,面紅過耳道:「姑娘……你醒了?你千萬別怕……你是中了我……唉……姑娘,你何必代那狗賊討情,只恨我出手太急,一時收勢不住,傷了姑娘你,幸虧姑娘功力深厚,否則我將要含恨終身了……」 李雁紅聞言這才想起方才一幕,臉上懷疑之色較好了些,只是不能開口說話,嘴唇連開,卻無一點聲音。紀翎見狀眼含熱淚,趨前蹲身道:「姑娘……都怪我不好!你此時千萬不要出聲說話,否則真氣散亂,愈發難治了,姑娘……」雁紅翻了一下眼睛看著他。 紀翎這才又歎了口氣道:「姑娘……為了救你性命,我實在不得已要請求一件事。姑娘!你千萬別多心……」 李雁紅眼光一變,似在問他到底要請求何事,紀翎又歎了口氣道:「我要以本身真陽之功,施那『三元開神』之法,把姑娘你全身穴道打開,血液和暢,所以不得已,要請姑娘……暫時避一下羞……」 正言道此,見雁紅一陣抖,頭在枕上連連搖動,眼中帶著極度不願之色。紀翎見狀,不禁流下淚來,須臾歎了口氣道:「姑娘,請你相信我,這與你性命有關。我紀翎是鐵錚錚一條漢子,決不會心有二意,一待姑娘性命救回,我願立時死在姑娘面前,表明我的純潔……姑娘,你可信得過我麼?」 李雁紅聞言,把那一雙剪水雙瞳慢慢注視到紀翎臉上,似乎由這兩道目光中,已看透了這年輕人的純潔與對自己的真誠,但自己的白壁玉體,豈是隨便叫人接觸的,自己心目中,除了葉硯霜以外,沒有任何男人能想對自己染指,即使連摸一下自己的手…… 紀翎渴望的目色,在床邊追尋答案,然而李雁紅卻是那麼的遲豫不定。 紀翎抖聲道:「姑娘……時間有限,你這傷勢尚不知如何……希望姑娘暫拋俗人之念……生命要緊,我不是說過嘛,只要姑娘傷好了,如果認為我對姑娘有任何輕薄的地方,我願以死來表明我的純潔……」 言道及此,見李雁紅雙目一紅,竟自流下淚來。她慢慢地把眼睛閉上,點了點頭,表示相信了紀翎的真誠。紀翎見狀大喜道:「等會兒姑娘如感到有何不對處,請搖頭示意,如少有痛楚尚要請忍耐一下,我會盡意小心!」 言罷,以手解開了她上衣鈕扣,自己眼觀鼻,鼻觀心,連眼皮都不敢翻,心內怦怦跳動不已。 再看李雁紅,那一張桃花似的臉,此時已羞得其紅過耳,鬢角都已見汗…… 一盞茶後,紀翎已用本身真陽之氣,將她全身穴門打通,為了表示尊敬她,紀翎僅把她上衣解開一部分,隔著一層貼身的綢衣與以推拿。 若以這年輕人的功力,實尚較昔日為葉硯霜推穴和血的紀商不在以下,只有過之,而無不及。 且說紀翎推拿完畢後,已累得遍體汗透。再看李雁紅血脈一通,竟自沉沉睡去,紀翎輕輕在她身上蓋了一層薄被,自己長長地籲了一口氣,開門出去,見那一僮一婢仍在門外交首低論,不由臉一紅慍道:「這是我一同門師妹,因受了傷,帶回家來療養,現在已睡著了,你們可不許吵,我現在去吃飯。錢順,你去叫廚房弄一份點心,一碗蓮子羹,等她醒後食用。這事可不許亂叫亂嚷,要叫旁人知道了,我拿你二人論罪!」說罷轉身就走,二人嚇得伸了一下舌頭,領命而去。 且說李雁紅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清晨,一睜眼見室內大亮,不禁吟了一聲。紀翎聞聲而至,他已在床前凳上坐了一夜,見她醒轉大喜過望,趨前道:「姑娘你醒了?」 李雁紅含羞地在枕上點了點頭道:「紀大哥……叫你受累了!小妹……傷勢已好,我想即日就起程……」 紀翎大驚道:「姑娘,這可萬萬施不得,你此時連話都不宜多說,哪能動呢!最少要休養半個月,才可復原。姑娘,我們同是俠義道中人,很不必計較一些俗家習套,只要你相信我紀翎是一個正人君子,就請姑娘你千萬別客氣,一待傷勢養好,再走不遲……」 李雁紅聞言半天沒說話,她那一雙柔軟的風目,已感動得流下淚來,慢慢道:「紀大哥……我相信你是好人……只是我怎能再麻煩你這麼久呢?」 紀翎聞言喜形於色道:「只要姑娘相信我就好了,至於麻煩根本就談不到,我能侍候姑娘,真是我最大的榮幸 李雁紅聞言閉上眼,臉上薄薄起了一片桃紅,只見她微微地在枕上搖了搖頭抖聲道:「不要……對我說這種話……紀大哥,我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……」言罷一陣抽搐,淚兒又奪眶而出…… 紀翎見狀一怔,猜不透雁紅怎麼會說這話,但已猜出她心中一定有一件極傷心的往事。當時見狀勸又不好,不勸也不好,見雁紅這一流淚,映著朝陽,直似梨花帶雨,不由自己也感到一種莫名的辛酸。歎了口氣道:「姑娘,如果我猜的不錯,你心中一定有一件極為傷心的往事。但是,姑娘!你這是在病中,千萬別去想那些。每個人都有一件傷心的事,只是要看開一點,如果為此而有損於你的玉體,叫我如何心安!」 李雁紅聞言勉強點了點頭,自己真怕看著這年輕人那一對充滿了癡情的眼睛,心中暗暗道:「呆子!你可知我的心已給了另一個人了,你是得不到分毫……只是你的情債,加深了我內心痛苦而已。唉!為什麼要叫我遇見你?你又為什麼不是一個又麻又醜的人?假使你又麻又醜,我的心就會自然多了!……」 想到這不自主地又睜開了眼,和紀翎的眼光又對在了一塊,心中也不禁一動,暗想他怎麼長得如此像霜哥哥?天下這兩個美男子怎麼都叫我碰上了? 紀翎見她一雙美目看著自己發愣,不由一笑低聲道:「姑娘,你餓了吧?我這就叫一個丫環來端點東西你吃好不好?」 李雁紅含羞地點了點頭,紀翎大喜,一縱身已來到門前,三腳兩步跑出去,須臾又進來,卻端著一個食盤,滿面春風地趨至床前,放下食盤,先在床邊墊了兩個枕頭,再把李雁紅扶坐起來。 李雁紅一面喘著坐定,一面低眉道:「怎麼麻煩你自……己,不是說叫個丫環來麼?」 紀翎臉一紅笑了笑道:「我怕她們服侍得不周到,還是我自己來好些。姑娘,你不在意吧?」 李雁紅瞟了他一眼,輕歎了口氣道:「我怎麼會不高興?……不過你有你的事,這樣不叫你家裡人看著疑心麼?」 紀翎笑著搖搖頭道:「只要姑娘不討厭我,家裡誰敢管我的事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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