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鐵雁霜翎 | 上頁 下頁 |
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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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雁紅此時臉一紅,本來低眉看著床前,此時不自主又一抬眼,發現紀翎又在看自己,臉上起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,似怪罪又似憐憫,似憂怨又似多情,不由嗔道:「別老看我好不好?要不我這就走!」 紀翎不自然地笑了幾聲道:「我的姑娘,千萬別提走的事好不好?你說什麼我都依你……」李雁紅被他逗得嘴角一翹,似春桃開綻,想笑又忍住了,似嗔還嬌,那份美就別提了。 早先李雁紅為偽裝男士,有些地方不能不做作男態,這一露了原形,那先天嬌態更加上久經克制,這突一鬆開,愈顯得一顰一笑都動人已極。 紀翎這自認是不解風情的魯男子,此時也不禁看得呆了,心想天下竟有如此美人兒!如果能永遠與這麼一個人在一起,這一生該多麼幸福啊! 想到這,又見李雁紅看了自己一眼羞道:「你把我扶起來作什麼嘛?」 紀翎臉一紅笑道:「你看我光顧……都忘了喂姑娘吃飯了。真是!」 李雁紅由被中伸出玉手道:「誰叫你喂,我自己會吃!」紀翎笑著點點頭,心想你自己吃吃看,不行我再喂你,你就沒話說了! 想到這先端了一小碗小米蓮子粥,遞到她手,再把兩樣下粥的小菜用盤子托好,放在她腿上,抽出一雙牙筷送到她手。 李雁紅又膘了一眼微嗔道:「人家吃飯,你還好意思看呀?……」 紀翎搖搖頭笑道:「好!我不看。姑娘,你慢慢地吃,還有兩樣點心呢!」說著就走到一邊,翻著桌上的書,才翻了幾頁,就聽見一陣叮叮之聲。 再往李雁紅一看,見她玉面垂羞,手中牙筷在那翠色小碟上,抖動不已,發出叮叮之聲,一面還斜目看了紀翎一眼,嘟著小嘴直生悶氣。 紀翎皺了一下眉,歎了口氣道:「想不到這一掌傷得這麼重……姑娘,還是我來喂你吧。」說罷接過她手中碗筷,夾了一塊脆皮肫肝,小心地遞到李雁紅唇邊。 李雁紅先是嘟著嘴生氣,本想不吃了,但禁不住腹內饑餓,又看了一眼紀翎,小聲道:「你閉上眼!」 紀翎笑道:「好!好!」說著閉上眼,李雁紅這才輕啟玉齒,吃下了紀翎手中夾的菜。紀翎揣摸著她吃完了,才又睜開眼喂她吃一口粥,然後又夾一筷子菜,閉上眼喂她。這頓飯吃了少說有半個時辰。李雁紅吃了兩小碗粥,那點心是說什麼也吃不下了。 她睡在床上,見紀翎就著自己吃剩的小碗,盛了一碗粥,風捲殘雲地在那邊吃著,不由在枕上皺了一下眉,心中也自無法。 紀翎吃了三小碗粥,把那兩小碟點心也一掃而光,回頭見李雁紅皺著秀眉,正看著自己,不由笑了笑道:「還沒飽呢!」李雁紅見他一派樸實,心中也不禁暗忖,自己何必盡往那些地方想,只要彼此立心純潔,就給他做個朋友,又有何妨?硯哥哥知道,也不會就怪我!想到這,破唇一笑嗔道:「你也不嫌髒,用人家吃過的碗!吃這麼多還不飽!」 紀翎涎著臉道:「我希望一輩子都用你剩下的碗,就怕沒有這個福氣……」 ▼第八章 淚眼間蒼天 李雁紅聞言瞟了紀翎一眼,心想,倒看不出你還怪會說話呢,假使我要沒和硯哥哥訂親,又沒見過硯哥哥,先認識你,自己就難保定會喜歡你了。可是如今,我這一顆心已給了硯哥哥了! 一想到硯哥哥,他那挺俊的豐態又上了眼簾,一回想到在曹州旅店彼此對擁的一幕,不禁情絲萬縷,往空拋系,眼圈一紅,兩行情淚順臉流下…… 紀翎見李雁紅流下淚來,只覺當是自己言語有所冒犯,當時窘道:「姑娘……唉!我是無心說的,你千萬別在意……」 李雁紅愈發哭出了聲,在枕上搖頭道:「紀大哥,你別誤會,我不為你……我有我的事,想起來就難受。」 紀翎皺著眉道:「姑娘,到底是一件什麼事,叫你傷心成這樣?能不能告訴我……也許我能為姑娘少效微勞,解除一點憂愁……」 李雁紅聞言,用一雙淚眼看了紀翎一眼,愈覺得他簡直太像葉硯霜、不由喃喃道:「天啊……怎麼像……」 紀翎一愣道:「像什麼?……姑娘,請你把你心裡的話,告訴我一些好不好?你這樣一直悶在心裡,實在對你眼前的傷勢沒好處!」 李雁紅歎了口氣道:「死了算啦!反正我活著也是多餘的……」 紀翎愈發不解,急道:「姑娘你可不能說這話,有什麼大不了的事,令你傷心成這樣?天下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事,只要姑娘凡事本著正常的心去做,一定有一個好的歸宿的。」 李雁紅聞言頗受感動,在枕上點頭道:「謝謝你,紀大哥!我能認識你,實在是值得我高興的,但是……看到你,我又怎麼會不想到那負心人呢!」 紀翎一聽這話,簡直就像澆了一盆涼水,半天才苦笑一下道:「我還不明白姑娘的意思,不用說姑娘所謂的負心人一定是一個少年英士了。」 李雁紅聞言,臉一紅,偷眼見紀翎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,心中不禁不忍,但瞬即又想到,既然自己早晚都是叫他失望,不如現在早早告訴他,叫他死了這條心算了。 想到這,在枕上點了點頭,紀翎見狀面如死灰,忽然二目圓瞪,閃出奇光道:「我對姑娘敬若天神,誰要是欺侮了你,就是我紀翎的對頭。姑娘,那人叫什麼名字?你告訴我,早晚碰在手,叫他知道我的厲害!」 李雁紅見狀心內暗驚,因為她已看過這年輕人的手段,而且是說做就做。要是告訴他葉硯霜的名字,日後要叫他碰上,以自己判來,葉硯霜還不是他的對手,豈不害了葉硯霜,我怎麼能告訴他呢? 李雁紅想到這裡,慢慢道:「你只要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就算了,何必要知道他名字……其實也許他並沒有錯,但…每個人都是自私的,都怪我命苦罷了!」 紀翎聞言,在窗前發了半天愣,又回頭對李雁紅道:「我們相處了兩天了,我還不知姑娘芳名怎麼稱呼呢?」 李雁紅想了一想道:「你已知道我姓李就夠了,何必一定要知我這名字……」 紀翎苦笑一下道:「我才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呢!以一番赤心待人,人家卻連名字都不願告訴我……」 李雁紅聞言,翻著那雙淚眼,看了會這悲傷的紀翎,歎了口氣道:「不是我不相信你……既然你一定要問,我告訴你叫李雁紅,一個苦命的朋友,不值得你記住罷了!」 紀翎反復地念著李雁紅三字,李雁紅笑了一聲道:「幹什麼嘛!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!」 紀翎似才驚覺,含笑道:「李師妹,你別生氣,承蒙你還把我當成朋友,足見你尚看得起我……」 話還未完,李雁紅已抿嘴笑道:「才告訴你名字,就改了稱呼,叫我師妹!你可知我師父是誰呢?」 紀翎搖搖頭道:「不是師妹說我都忘了,我只看出你是少林家數,卻不知尊師何人,可能見告麼?」 李雁紅在枕上搖搖頭道:「這可不行,你愈來知道的愈多了。要告訴你也可以,那就是你先把你師父是誰告訴我才行!」 紀翎笑道:「提起我師父,你一定不認識,如今武林中除了幾位前輩知道他名字外,幾乎沒一人知道老人家來歷。」 李雁紅笑道:「你說說他名字吧,也許我知道。」 紀翎想了一下道:「我師父姓尤叫天民,江湖上人稱野叟,他老人家到處雲遊,以賣野藥及為人治病為生。如今愈發行蹤神秘,差不多的人都不知他的來歷,就是我要想見上他老人家一面,也是可望而不可即呢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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