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鐵雁霜翎 | 上頁 下頁 |
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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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塵子聽這人法號,自己從未聞過,知道此人成名時自己尚未出世,以師祖年歲來推斷此人,少說也有一百八十歲左右,當時一聽人家下了逐客令,自己來意尚未說明,不由急道:「弟子師徒此番冒昧來此,實有一事,不知老前輩可肯指引一條明路否?」 那老人間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道:「你不說我也知道,定是為了我師祖傳下的那本《會元行功寶錄》。」 一塵子不勝汗顏應道:「老前輩請勿誤會,弟子決非心存貪念,實乃此書關係武林未來禍福至巨,如落惡人之手,後果不堪設想,如前輩知悉,盼能賜知,弟子取得後,定召集各派掌門人,共同設法保管。不知老前輩可信得及麼?」 那老人此時連道:「不必,不必!前數日老夫拈得一卦,此書當在不久出世,但決不是這幾天,得書人應是一青年男士,似不應為汝二人所得。」 一塵于聞言一陣寒心,那老人稍停又繼續言道:「此一青年男士,需具慧心方能識得藏書處,至時老夫必助其一臂之力,方能到手。由卦上看來,此人前途光明,勢必光大武林,且為人至善,實乃不可多得之年輕人。但願他快點來,老夫或能來得及見他一面,否則不久老夫就該圓寂了……」 一塵子聞言,知已無望,但她獲悉得書人既是一有為青年,心中亦甚愉快,一掃方才失望,聞言恭施一禮道:「多謝老前輩開導,既如此,弟子定遵囑返回,前輩可尚有訓示麼?」 老人慢慢道:「不管如何,今晨既與你二人對語一番,就算有緣,你身邊不是尚有一人麼?怎不見她說話?」 一塵子聞言用目一瞟雲中雁,雲中雁不待示意,已開口道:「老老前輩,我在這裡跪著呢。」 那老人聞言道:「好孩子,起來,誰叫你跪呢。」 雲中雁答應著站起來,一面口中還說:「我師伯也跪著呢。」 那老人聞言笑道:「罪過,罪過!請起來吧。」 老尼這才站起,那老人此時又對雲中雁道:「你這小女孩真好玩,老前輩就夠了,為何還加上一個老老前輩呢?把道理講給我聽聽。」 鐵守容嬌笑道:「你老人家是我師伯的師祖的朋友,算起來不該叫老老前輩麼?」 老人被這雲中雁給逗得一陣大笑道:「有理,有理!好孩子,我真想看看你,只是我百年前已發誓不見外人,除非那得書人與我切身有關非見不可,旁人概與我無緣,今日與你只談這幾句話,竟似喜歡你十分。這樣吧,除了那書以外,你可任意要求一樣東西,我如能辦到,一定不會叫你失望……」雲中雁聞言朝老尼看了看,一塵子含笑點首,不由脫口笑道:「老老前輩,你說話可算數啊。」 老人連道:「當然,當然!你這小孩真有意思。要是一百年前遇到你,我一定收你為徒,那你的本事就不得了啦。現在你儘管說吧。」 雲中雁道:「我只希望你老人家能教我一件本事就夠了,你老人家答應不答應呢?」 那老人微微笑道:「誰叫我一時高興說出教你本事的話呢!你可真聰明,馬上就跟著要求。不過這本事你學會可不許教給第二個人,你答不答應?」 雲中雁聞言道:「誰也不許教呀?即使連我師父師伯和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呀?」 老人連聲道:「當然,當然!你怎麼樣,答不答應?」 一塵子在旁生恐雲中雁說出不願的話,使老人生氣,連著用目示意,叫她答應,雲中雁無奈才道:「好吧,老老前輩,我答應了。」 那老人接口歎道:「好吧,許你將來教給你丈夫和兒子總行啦吧。」 雲中雁聞言直羞得面紅過耳,嬌羞道:「不來啦,你老人家欺侮我!」 那老人哈哈大笑,聲震山谷,半天笑聲才停道:『「好孩子,可別生氣,其實我說的倒是實話,你記住就對了。」 雲中雁接口道:「你老人家又不願見我,那本事怎麼教呢?」 老人聞言略停即道:「沒關係,我送你我自己抄的兩張秘譜就行了,這是我百年來自己在山洞裡想出來的招式,保險別人不會。你學好了,就把它給燒了,知道不?」鐵守容連聲道好,隨聞老人道:「還有一張定心神唱也是我自己這百年來體會出來的,對修道人大有神益,我就送給你師伯了,學會了照樣給燒了。」 一塵子聞言,不由喜出望外,想不到自己尚有贈品,聞言恭施一禮道:「弟子謹謝前輩饋贈,定當尊囑苦修不負厚朋」 老人含笑道:「不必多禮。好了,我的話已盡於此,我今天說了這麼多的話,已經很累了,我派墨羽給你們送東西去。」忽然又似想起一事道:「小女孩,你喜歡我這鷹兒不?」 雲中雁連道:「喜歡,喜歡極了,就是太厲害了。」 那老人歎口氣道。「你既喜歡,我就送給你吧。」 雲中雁聞言一跳老高,大叫道:「老老前輩,謝謝你啦!」 老人插言道:「先別高興,可不是現在送你,等我圓寂後再送你,我如今已是一廢人,沒有它侍候可不行。不過你放心,最多半年我也就要去了,那時它自會去找你。」 雲中雁此時對這老人已無限好感,聽說他頂多只能再活半年,而且尚是一殘廢,不由同情心大增道:「老老前輩,還是叫鷹兒侍候你吧。我雖喜歡它,但更喜歡你,我……捨不得它離開你。」 老人歎道:「好孩子,你心真好!要知道我已快活了二百歲了,還有什麼值得你傷心的?鷹兒跟我也有五十多年了,歲久通靈,差不多的武林名手就別想近它身邊。以後跟你,你要好好待它。它名字叫墨羽,你記住好了,一年後我叫它飛到華山你師怕處,你去接它,以後它就永遠是你的了;沒有事,你還可騎它在天上飛,多好玩!現在我叫它給你們送東西,順便叫它先見見你。」接著就聽老人和那墨羽私語,須臾竟聽得那巨鷹長嘯之聲,一陣震翅之聲,那墨羽已起身空中,像一片黑雲似的,往二人處飛來,只一瞬已至眼前。二人雖知這大鷹並無惡意,但方才餘威哪能去懷,見這鷹來勢如電,不由都有些著了慌,雙雙縱身一旁。卻見那巨鷹在空中一個收勢,已落身前,睜著那雙人眼金睛,看著雲中雁,狀甚依戀,嘴中銜著一牛皮厚底信封,不時揚首啾鳴。 雲中雁試著前行幾步,見那鷹別無異狀,知道對己決無惡意,當時帶笑道:「墨羽,這封信是給我們的麼?」那鷹點點頭。雲中雁又道:「我過來拿羅,你可別嚇我啊!」那鷹又點點頭。鐵守容大喜過望,一跳已至那墨羽身前,一隻手摸著那鷹身上黑得發亮的羽毛,一隻手已接過它口中的信封,先揣入懷中。那墨羽此時一掃方才獰厲,竟變得如同依人小鳥般,把一顆雪白的上首往雲中雁身上湊來,不時上下地擦著,把鐵守容喜得抱著這墨羽頸子用臉貼在上面。 這時一塵子也走至它身旁,正欲用手去摸它羽毛時,突然那鷹滿頭白毛根根倒豎,火眼怒睜,雲中雁見狀知道這墨羽定還記仇,不由道:「墨羽,她是我師怕,方才無意問傷你,並非有心,你還生氣呀?」那鷹聞言似稍減怒態,雲中雁再一注視它那只左翅,果然有一處血跡斑斑尚自未幹,知道傷得不輕。一塵子見狀更覺不忍,即由身上取出一小瓶兒,倒出數粒藥丸,此藥一塵子向極珍視,非極大症輕不使用,今日一乃這鷹為前輩高人所養,俗語打狗看主人,如不為人醫好,面子上太難堪,再者受人饋贈更覺對不起,何況這鷹日後就是鐵守容之物,似不應見傷不治,令她看著難受。待這瓶口一開,已透出陣陣清香,那鷹兒似已知此藥非凡品,不禁樂得陣陣長鳴,展開單翼,露出它那傷處,用一對火眼金睛望著一塵子,帶著無限渴望之色。 雲中雁再一細看那傷,見那傷處竟有碗口大小一個血洞,此時似已為人敷上了一層白色的藥沫,一塵子歎道:「想不到竟傷得如此重,所好那位老前輩已為它上有靈藥……這幾丸續生丹還是與它服下吧!」 那鷹不待轉語,已收回翅膀,張開鋼鉤也似的鐵喙,一塵子連續放入三粒在它口中,那鷹咽下丹藥後,樂得鼓翅長鳴。雲中雁撫在它頭上道,「這會兒你還恨我師伯不?」那畜牲竟真乖巧,聞言後把頭連擺,跟著把羽毛也向老尼身上湊去,這墨羽站起身來,竟比鐵守容矮不了多少。雲中雁正欲攀身上背,令它帶自己上天飛一陣,不料谷中已傳出吹竹聲,聲調同前,那鷹聞後亦似依依不捨地向鐵守容連鳴數聲,又朝老尼把頭連點,然後大翅突張,身已騰空,在空中嗚悠悠一聲長鳴,幾個轉身,已失蹤影。 雲中雁及一塵子自送這墨羽飛走後,那鐵守容猶自望著天空發愣,一塵子見狀道:「別難過了,一年後它就是你的了。」 鐵守容這才驚覺道:「就怕到時它找不著路就糟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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