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鐵雁霜翎 | 上頁 下頁 |
三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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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見那陸彼蒼睜開雙目,見眼前形勢,不由大驚,一翻身就要站起,可是兩腿發軟哪能由他,不由一跤又坐下了,口中抖道:「這……是怎麼回事?你這尼姑是誰?」 雲中雁見他才一醒,就出言無狀,不由帶氣道:「你說話可要小心點,不是我師徒救你,你這會兒早就一命歸陰了。這是華山俠尼一塵子老前輩,你還不謝過救命之恩?」 一塵子在一旁冷然道:「不必了,你只要記住今晚你這條命實是撿來的,以後要立心行善,才不負今晚我及雁兒救你一場。」隨著招呼雲中雁道:「雁兒,我們走吧。」 卻聽得一聲喝道:「且慢。」 雲中雁一驚一個急轉身竄向一旁,卻見由石上呵呵笑聲裡走下一人,正是那南荒雙怪中的雲龍三現紀商。此時卻不知何時已複元在石上偷看了多時,那紀商慢慢由石上走下,含笑朝著一塵子拜道:「多謝師太掌下留情,容我兄弟活命之恩。」隨著對陸筱蒼怒道:「陸師父,還不向師太及這位女俠謝過活命之恩,你這條命不是人家能活得了麼?」 陸筱蒼聞言在地上翻翻眼,似極無奈般點點頭道:「陸某謝師大及這位姑娘了。」 紀商哼了聲,遂對一塵子道:「不知師大俠駕來臨,不恭之處尚乞恕過。」 一塵子和雲中雁見這紀商為人和善,不似他那拜弟,早就存有好感。此時一塵子見他一再向自己致謝,不由還禮道:「紀大俠過謙了,老尼早聞賢昆仲乃今世高人,早存瞻仰之心;今日一見果然不凡,倒是貧尼師徒失禮了。」 紀商呵呵大笑道:「俠尼過獎了。我弟兄久居苗疆,已經快成野人了,哪還配稱得上世外高人?」說著看了看雲中雁道:「姑娘年紀輕輕,居然有此功力,能運行推穴和血大法,真是難得。可否將芳名賜告麼?」 雲中雁早已上前一步,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口中道:「弟子鐵守容參見大師伯。」 那紀商驚得一怔,速道:「不敢,不敢。姑娘你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」 雲中雁慨然道:「弟子不是別人,就是大師怕欲制之死地的恒山老尼親傳弟子,今晚代師領罪,乞求一死。」 那紀商聞言驚得「啊」了一聲,往後退了幾步,望著一塵子問道:「師太,這話可是真的麼?」 一塵子稽首道:「她說的句句實話,紀大俠難道還不知情麼?」 紀商慢慢搖頭道:「我如何會知道?……姑娘,你……起來再說吧。」原來前夜喬平夜探孤舍一節,歸後從未對這位拜兄提過,一來怕這位師兄怪他以大壓小,再來知道這位拜兄心地和善,弄不好就許這段仇給和了。故此這紀商毫不知情。 雲中雁聞言含淚起身,只聞那紀商仰天長歎了一聲,語帶悲音道:「姑娘,這段仇與你無關,你又何必代師受過呢?」 鐵守容道:「恩師這十數年來每日都為此事懸心不下,祈能善解此仇,她老人家還說希望能有機會向二位師伯親自領罪呢。弟子既受恩師八年裁培之恩,理該代師領罪,但求大師伯能由弟子身上將那段宿仇化解了事,弟子雖一死又何足憾?」言罷一雙秀目盯著紀商,滿面泰然。 紀商聞言,停了半天才歎口氣道:「你聽說的是真的麼?……你那師父如今在何處?怎不親自來見我?孩子,你要知這四十年來我又何嘗還怪她呢……只不過她與我那拜弟之間仇恨恐怕不是這麼易了啊!」 雲中雁見這紀商果有懺悔之意,不禁內心狂喜,勉強表面鎮定道:「弟子所說句句實言,若有虛言願受天誅。大師伯,您老人家既不怪家師,理應將此事化解才好,尚望在二師怕駕前善言開導才是,鴻恩厚意非家師感戴,即弟子亦將刻骨銘心,永世不忘。」 紀商被雲中雁這一席話說得感慨萬千,思及往事,本是自己兄弟不對,怎可怪及師妹,不禁慚愧異常,當時點點頭苦笑道:「好孩子,難得你對師父這片孝心。我紀商從今日起對你那師父舊仇一筆勾銷,只是我那拜弟恐怕非我言語所能勸說得了,只好盡我之力予以開導,萬一不行我也就管不了許多了。」言罷用眼看看一塵子苦笑道:「這些醜陋往事想必師太已知悉甚詳,倒令師太見笑了。」 一塵子雙手合十道:「無量佛,善哉,善哉。紀大俠果不愧一世英俠,只這番雄心涵養就非常人所及,貧尼拜服尚且不及,豈能見笑。」 那鐵守容見這紀商居然明理知情,接受自己勸說,不禁高興得要命,笑著向紀商道:「大師伯,你真了不起,怎麼中了那五雲桃花毒瘴,這一會兒連一點事也沒有了呢?」 紀商見這鐵守容冰肌玉骨,停停少女,一副少女嬌嗔狀,不禁喜愛十分,聞言含笑說:「你知道的還不少呢!孩子,你可是如今江湖上稱頌的雲中雁麼?」 鐵守容害羞地點點頭道:「都是那般人瞎叫給叫開了,弟子哪配稱雲中雁這外號呢?」 一塵子在一旁呵呵笑道:「得啦,別客氣了。」隨著對紀商道:「若論此女武功實在不弱,尤其那一身輕功更是非一般人所及。若能勤加練習,日後真不可限量呢。」 紀商也連連點頭道:「難得,難得,師妹有此傳人,她足以自傲了。」 說話間那谷底隱隱又在起風,鐵守容驚道:「不好啦,那毒瘴想是又要來了。」 一塵子與紀商先後失笑,紀商看了看一一塵子道:「這五雲桃花毒瘴最多只能升起百丈,如遇上風最多可上升兩百丈,再高就不行了。這谷少說也有五六百丈高,何愁它能上來?否則豈能容我們在上面耽誤這麼久?我與那拜弟都善『閉氣歸元』之法,故而負毒極為有限,倒是這位陸師父多吸了點,不是你們及時救治,此時怕早沒命了。」 說著不由得用目往喬平打坐處望去,見哪有喬平蹤影。正自驚異,卻聽身後哈哈大笑道:「大哥雅興不小,居然在此與師太促膝談心,何不叫叫我這兄弟呢?」 一塵子被這喬平兩句話說得面紅過耳,不禁鞭眉一挑,就要發作。紀商見狀連忙趕道:「兄弟,你這是怎麼說話?還不下來見過師太。」 喬平一躍而下,對一塵子一拜道:「前夜一唔,幸承師太手下留情,今夜又蒙救命之恩,喬某在此敬謝了。」一塵子氣得哼了一聲,那喬平竟又轉頭對雲中雁一笑道:「很好,你也來了,居然好得這麼快。」 鐵守容把頭一扭根本就不理他,紀商見狀才想起道:「啊,你們前夜原來見過,是怎麼回事?」 說著瞧著喬平,喬平冷笑一聲說:「反正是見過了就得啦,還問他作什麼。」 紀商碰了拜弟一個軟釘子,不禁也帶氣道:「你的事我不管,可是今晚你我三人受人之恩可不許你胡鬧。陸師妹之事我已決定與她化解了事,你自己看著辦吧,我不管。」 喬平聞言氣得哼哼連聲道:「化解了事?你倒是大人大量,這四十年的苦白受了?我的事本不要你管,我自己會找她了結。血債需用血來還!沒那麼容易……」 紀商見狀氣得一句話也不與他說,含笑對一塵子道:「非我不肯善導於他,只是我這兄弟太任性,只好聽憑他自然了。師太今夜來此不知有何貴幹呢?可否見告?如無他事,我尚有事,想先行一步了。」 一塵子笑道:「明人眼中不說暗話,貧尼今夜來此,實是為了那本《會元行功寶錄》,不過也無非癡心妄想罷了。」 那紀商聞言點點頭道:「既是師太垂意此書,我弟兄實不便再事爭奪,何況又有今夜救治陸師父一節,我弟兄從今起退境,決不再存得書之心,師太可放心往取。只是此書藏處頗不易尋,師太要多費思索了。」言罷對喬平冷然道:「你走不走?」一上步已挾起地下的陸筱蒼,對一塵子略一肯首,又對鐵守容笑道:「姑娘,好好練功,將來了不起!」言罷一頓足,在這夜色中似一條巨大蒼鷹,一陣翻騰已往山下隱去。 那喬平見紀商已走,自己也不便多留,忍著心中的悶氣,勉強對一塵子道:「我兄弟不日尚要赴豫魯一行,辦一宗買賣,師太有暇不妨前去一會,我喬平一定造訪。」 一塵子含笑大道:「如有暇一定造訪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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