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鐵雁霜翎 | 上頁 下頁
三〇


  此時二人都已氣喘有聲,忽然那喬平大喝一聲:「我與你拼了!」雙掌齊出,施出了黑炁掌,疾勁罡風,似一堵鐵牆朝老尼迎面擊去。一塵子已三次實接了這掌力,此時兩腕酸痛,知道自己的掌力實比不上這喬平,此時見他更用全力擊出,也不敢硬接,雙足一點,雙掌仍然運勁前推,可是身子己順著這股勁風,往後「金鯉倒穿波」,竄出去五丈多遠,卻聞得那喬平哈哈笑道:「老尼姑,我可要走了,有種你就追吧!」遂見他猛一回身,輕登巧縱,似脫弦之箭往來路奔去。可是在他身欲奔之際,耳後一股勁風,竟使他在疲勞之餘無法躲過,「噗」的一下,打了個滿腮,竟是一團雪丸。此人腕力不小,己打得這喬平順口流血,他可來不及再看了,因為尚有強敵在後。就這樣,他掛著彩星馳電閃落荒而去。

  原來打他的不是別人,就是一旁受傷的鐵守容。她早已握好了一個雪團,心想只要一有機會定要助一塵子一臂之力,見這喬平要走,哪裡容得,將所有餘力貫於這只左手,不聲不響地抖手打出。也是那喬平該倒楣,竟挨了個結實,連裡面的大牙,也打掉了一個。

  一塵子全身後竄五六丈,待站定身形,始知上當,但她此時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,實在也不想再打了,更別說去追了,何況她心裡還掛念著雲中雁的安危,聞言冷笑一聲道:「我們後會有期,此番便宜你了。」隱約裡她似見白光一閃,竟打了那喬平滿臉,心想這是何人?

  正要發話問問何方高人來此助陣,卻聽一旁雲中雁叫道:「師伯!」

  一塵子大急道:「別開口,我不是叫你別說話麼?」

  雲中雁微微帶笑說道:「師伯,弟子此時已無妨了,方才還抽暇賞了老怪一雪九呢。」

  一塵子聞言,又驚又喜,一竄身已來至她面前,借著這破曉曙光,細一打量這鐵守容面容,已見面色透著紅暈,哪裡似中了黑炁掌模樣,心中大奇,摸著雲中雁的秀髮道:「你這孩子真是人間奇才,怎麼這麼厲害的黑炁掌打上,一會兒就沒事了呢?」

  鐵守容道:「大概是師怕那兩粒丸藥吧!」

  一塵子笑道:「不會,我那藥要有這麼靈也好了,不管怎樣,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。」隨著搖頭道:「這喬平真不敢輕視,只憑功力上說,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。只是奇怪,他為何中途不敗而逃呢?」忽然她似發現了什麼似的,縱身來到方才與喬平交手處,在地上低頭看了看,啊了一聲道:「這就是了,想不到這廝還是中了我的金錢鏢。雁兒,你看這雪地上的血跡斑斑,看樣子似受傷不輕呢。」

  言罷面帶喜容,雲中雁也道:「他今天可真倒楣,臨走時還中了我一雪團,弟子已用出平生之力,不把他那老臉打腫老高才怪呢!」

  一塵子含笑看看天道:「雁兒,不早了,我背你回去吧。」說罷也不待雲中雁答話,上前一伏身,已把鐵守容背起,施出上乘的輕功,一陣疾馳,那店門已在望中。

  雲中雁在老尼背後,見一塵於此時發束已開,全身汗透,知道方才那一番打鬥,已使一塵子施出渾身絕學,累成這樣。不禁暗贊那喬平武功了得。自己師徒結此大敵,日後真不知如何了呢!

  進房後,一塵子把雲中雁置於床上,令她盤上膝做功,自己略為整理了一下散亂的裝束,天也差不多明瞭,一夜的奔波勞累,也使她略感疲備,她也坐在雲中雁身旁,運功調息。

  調息一個時辰之後,二人先後運功完畢,雲中雁下床對老尼謝了救命之恩,一塵於呵呵笑道:「雁兒,我同你師父就等於是姐妹一樣,你既是她的弟子,還不是跟我的一樣?快別多說,否則真是見外了。」一面問雲中雁道:「你雖感覺好了,但還是多休息兩天好些。我們的事還有幾天,你別急。」雲中雁答應著站起身來,老尼走到自己床前,由枕下取出一黃皮革囊,笑著問雲中雁道:「你猜這是什麼東西?」雲中雁搖頭表示不知道,老尼遂說:「我不是答應送你件東西麼?就是此物。」

  雲中雁不禁喜形於色道:「啊!我知道了,是那套衣服……」

  說著伸手就想抓過來,手才一伸,方想到現在東西還是人家的呢,不禁羞了個大紅臉。一塵子見狀哈哈大笑連說:「無妨,姑娘你拿過細細看吧,我已送給你了,當然就是你的了,何況這東西本應屬你。以後你要穿上這身衣服,那就更漂亮了。」

  雲中雁接過那革囊,才聽到後來之話,一扭驕軀就撒起驕來了,喜得一塵於一把攬入懷中,哄了一陣,才道:「可惜我那徒兒雁紅不在。否則你們真像是一對壁人。雁兒,以後有機會我給你引見一下,你們不妨就結成姐妹,又都有這套寶衣,以後武林中誰不稱讚呢!」

  雲中雁抱著那革囊倒不好意思馬上打開來看,聞言問道:「我那李雁紅姐姐今年多大啦?」

  一塵子低頭想了想道:「她今年十九了。雁兒,你呢?」

  鐵守容微微害羞道:「我今年已二十歲了……該是她姐姐呢。」

  老尼愈發高興道:「我要有你們這雙姐妹終日陪伴,真是太好了。」

  到此,門外有叩門之聲,雲中雁坐好後,一塵子去開了門,見是一茶房,稽首問一塵子道:「大師可要吃點素食,本店可隨時送上。」

  老尼略為點首道:「隨便弄些來好了。」待那茶房走後,一塵子對雲中雁含笑道:「你已一夜未回房了,再不回去,難免令店中疑心。現在回去,吃些東西,在床上運功調息,切忌外出行動,晚上我再去看你。」鐵守容答應著,拿著那革囊向房中走回,到了門口才知道,裡面門閂竟還插著呢,才想到自己昨夜是由窗子出去的,不由暗暗笑自己糊塗。

  無奈只好假裝閒蕩,等到了窗下,見那小窗猶自半掩,看看左右無人,只一蹬足己立窗沿,再一飄身入內,關上窗戶。第一件事,就是打開那革囊,才一開視,一篷紅霞由內閃出,不禁高興得嘴咬著手指,心裡怦怦亂跳不止。

  待把那衣服全部取出,這斗室內已閃爍著眩目的紅光,一明一暗的紅色光圈,閃自那衣上無數的麟片,每一鱗片差不多都有碗口大小,人手輕涼柔軟已極;再看那衣裡面竟是用上好湘鍛綴裡,亦為紅色。鐵守容慢慢脫下衣服,把這身衣服換上,纖腰畢露,美體呈姿,再好的裁縫也做不出如此合適的衣服,直樂得她閉上眼暗暗陶醉。

  自己試著取出一支鋼鏢,往這衣服束帶上輕輕戳了一下,那衣面鱗片紋絲不損,這才敢用力又紮了一下,只覺得那鏢尖一滑,那衣面依舊不損,這才知道一塵子之言不虛,竟是刀劍不入,不由喜得愛不釋手。她足足玩了那身衣服一個時辰,才脫下收好。自己微覺胸口發悶,右手仍酸,知道昨夜之傷仍未痊癒,連忙盤膝坐床,調氣運功。可是這顆心,怎麼也靜不下了。

  一會想到喬平,真是手辣心黑,竟朝自己下此毒手,要不是一塵子用全力敵了那一「黑炁掌」,自己此時怕早沒命了,心想早晚自己定要報這一掌之仇。

  一會她又想到這身赤仙寶衣,自己要是穿上真是我見猶憐,可惜硯哥哥不在,要不然他一定會倍加讚美呢!以後我要遇上他,一定穿上這身衣服,不過把它穿在裡面,硬逼著他給我比招,待他點我穴的時候我也不躲。硯哥哥呀,你就會發現上當了,你要問,我偏偏不說……到時候叫你驚得叫起來。哼,吃驚的還在後頭呢!我要把殺那蟒的事告訴你,你該怎麼樣羡慕我啊!

  硯哥哥啊,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?這離開你長久的時光裡,我已是幾度重生啊!斬蟒未死,遇上金七僥倖逃生,這次又碰上鬼見愁喬平,險些喪在他那黑炁掌下……硯哥哥,你知道不?為我哭哭吧!

  她哪裡知道,數月之後葉硯霜也同她一樣受了這喬平一「黑炁掌」,比他重上三倍,光養傷就足有一月之久,她又哪裡知道,葉硯霜也同她一樣,傷病臥榻時口中猶自喃喃她這守容妹妹。真是造化弄人不可思議!

  她這一顆心遠系著那葉硯霜,心可定不下了。昏昏沉沉地坐了也不知多久,天已過午,那茶房早上來了一次,敲了半天門不聞回音,只當客人熟睡,不敢驚動。現在中午到了,又是該吃午飯的時間了,所以又來了,在門外叩門道:「客人,該吃飯了。」雲中雁經他一喊,也不由感到饑餓異常,連忙下床開了門。那茶房陪笑道:「客人這一覺真是好睡,要不要吃些東西?」

  雲中雁見這茶房一臉色相,兩隻色眼朝自己亂滴溜,不由一皺眉道:「隨便配兩個葷菜,來一碗雞湯就行了。」那茶房帶著笑還囉嗦,「砰」一聲門已關了,心想,這個妞可真凶!

  晚飯後,雲中雁正在床上調息,聞得一塵子在門外叩門道:「雁兒開門,我來了。」鐵守容一面答應著,一面下床開了門。一塵子入內,又細細地看了鐵守容,知道已痊癒,不由大喜道:「你已可隨便行動,不要緊了。」隨著坐下道:「我預備明天先帶你去看看那地勢,到底這風雷谷在何處?」

  雲中雁道,「想那地方一定很高,而且風雷很大,要不怎麼叫風雷谷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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