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鐵雁霜翎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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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見那雁紅一扭嬌軀,平地而起落于房上,接著疾馳。路上還換了兩次手,總算到了那旅店。李雁紅提著他由窗子進了自己房間,這才給他解開繩子。那硯霜已頭昏目眩,別看他有一身功夫,要叫人提著掂路,也感到不是滋味。那李雁紅見硯霜雙目緊閉,也不說話,知道讓自己給一路提壞了,當時心裡一難受,眼圈一紅就快哭了,上去用手輕輕推推硯霜道:「葉大哥,到家啦,你覺得怎麼樣?」 硯霜正在運功活血,一聽李雁紅聲音發抖,不由睜開雙目一看,見她眼圈紅紅地正盯著自己,滿臉焦急之態,心想這小兄弟人可真不壞,難得對自己如此關心,連道:「沒關係,我這傷也不大要緊了,再有幾天也就該好了,難得賢弟對愚兄這一番心意,將來等我傷好了,真不知如何報答你才好呢!」 李雁紅聞言才破涕為笑道:「只要你好了就行了,我可不要你報答我。你呀,還是去報答你那守容妹妹好了。」 硯霜歎了口氣道:「兄弟,以後別再提她好不好?我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到她了。」 雁紅見只要一提鐵守容,就足令他斷腸,心下已暗暗把這鐵守容記在心中,心想自己只要一朝碰上了她,決定把這姓葉的這份癡情轉告與她,成全他們這段姻緣。這時不由望著硯霜道:「大哥,你今年多大了?是哪兒人?」 那硯霜一聽,也覺可笑,弄了半天彼此的姓名籍貫都還不知道。當時笑了笑道:「我今年二十四歲,是山東人。兄弟你呢?還有,竟忘了問兄弟你的大名,這不是笑話麼!」 那李雁紅此時似乎又一愣,慢慢道:「天下竟有如此湊巧之事……」說罷以一雙剪水雙瞳盯住硯霜,半天才道:「還有大哥你叫什麼名字呢?」 那硯霜道:「愚兄姓葉名硯霜,世居雲南……」 話還未完,就見那李雁紅猛然由椅上一站,雙目發直看著自己,雙手平伸似要撲來之狀,不禁大驚,心想這是怎麼回事?再見那李雁紅此時竟自流淚滿面道:「原來你就是葉……哥哥!」 她竟一回身扒在那八仙桌上直哭得天昏地暗。心想,葉硯霜呀,葉硯霜,我找得你好苦!你這沒信義的東西,既然我們從小就訂了親,你就該辦完父喪後前來接我;就是限於禮教三年不能成親,你也該告訴我一聲呀!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,你……你竟跟那鐵守容有如此感情,看樣子你是非她不娶,我我……今後又該如何呢?…… 硯霜見狀心中莫名其妙,急得直在旁咳嗽,半天見她哭得稍好些,這才道:「兄弟,莫非你認識我麼?有什麼地方開罪了兄弟你,令你如此傷心?」 那李雁紅抬起頭來看看硯霜道:「我怎麼不認識……你?我問你,你師父可是南天禿鷹卜老前輩麼?」 那硯霜一怔道:「不錯呀!我……我怎麼想不起什麼地方認識你呢?」 就見那李雁紅淚兒又刷刷淌下,道:「葉硯霜,我問你,你從小訂過親沒有?」 這一問使硯霜心裡一陣冷,張口結舌半天才道:「兄弟,我……唉!你問這幹麼?……總之,那門親事我決不承認!」 那李雁紅竟一擦淚痕道:「這麼說是人家李家纏著你,非要把女兒嫁給你不可?」 葉硯霜被問得一陣臉紅道:「我們誰都沒見過誰,你想這婚事怎麼成?何況我又與那鐵守容有約在先。明知此舉對那李家姑娘不起,但我又怎麼辦呢?唉!兄弟,別談這些了。我問你。你怎麼知道這些事呢?」 那李雁紅柳眉一豎叱道:「我偏要談!我問你,那李雁紅姑娘長得比你那守容妹妹如何?」 硯霜不知怎麼竟似覺得理屈,聞言道:「我也沒見過那李家姑娘,想來也不如我那守容長得好看。」 李雁紅聞言差一點叫出我就是,但她到底忍住了,竟冷笑一聲道:「那也不見得!那鐵守容也不是天仙化人。」 硯霜一聽這書生竟如此輕視鐵守容,不禁微微發怒,心想你這人好不知自量,我與你才不過萍水相逢,只為受你相救之恩,也不該對我如此?聞言竟哼一聲,把頭側向裡面,在一旁生悶氣,那李雁紅看見此狀,內心直如刀割,本想立刻就走,遠奔天涯一世不嫁,但自己這些年朝暮思念只此一人,他又生得如此英俊瀟灑,叫人一見永世不忘,偏偏他竟愛上了那鐵家姑娘,視己如路人,想到這哪能不柔腸寸斷。心想如今他帶傷在身,如果自己一走,有誰來照顧他?不如等他傷養好,自己再遠走天涯,發誓也要找到那鐵守容,看看到底有什麼了不起,如果真值得他如此愛的話,一定犧牲自己成全他們。 這李雁紅想到這裡,竟擦乾了眼淚,勉強裝出一副笑容,上前推了推硯霜道:「你看你氣成那樣,小心你自己的傷還未好呢。我本不過是為那李雁紅氣不過罷了,你又氣個哪門子呢?」 硯霜聞言也覺自己何必對人家生氣,當時也含笑回身道:「賢弟,愚兄內心之苦你是不知,你歲數還小,等你將來就知道了。」 那李雁紅竟苦笑著點點頭。硯霜由這少年方才話中才知道,自己未過門的那位李小姐名叫雁紅,不禁又問道:「賢弟,說了半天你怎麼知道這些事呢?莫非你認識那李家姑娘麼?」 李雁紅淺淺一笑道:「不但我認識她、而且認識她一家人,她爸爸我也叫爸爸,我們差不多好得竟成一個人了。」 硯霜聞後心想,這小子說話真冒失;但又想,也許是那李家親戚也未可知。當時點點頭道:「如此說來,你一定是那李家親戚了。」 李雁紅苦笑道:「就算是吧。」 硯霜一會兒又道:「那李家姑娘可曾說我些什麼?」 就見那書生眼圈一紅道:「她可不像你!她……她說她至死也不怪你,她還說如果你有了別的知心人,她決定不會叫你討厭,寧可她自己一世不嫁,也要成全你們……」至此那少年書生竟點點淚下,硯霜也不禁一陣傷心,那幾滴英雄淚再也忍不住了…… 李雁紅本是一時傷心,借此表明自己心跡,這時見那葉硯霜也哭了,心想他到底非無情無義之人,只怪他結識那鐵守容在先,把一份感情先給了她了,似此專情之人真是難得,不由得愈發把硯霜念在心上,同情之心油然而生,這時竟自在身上拿出條小手巾,丟給硯霜,自己破涕為笑道:「你也別傷心,只要你能想到那李雁紅姐姐她不是你想得那樣就夠了。」 硯霜接過手中,見是粉紅色小汗巾,分明是女子所用之物,不由抬頭望瞭望李雁紅道:「兄弟,這是誰的手巾?你拿錯了!」 那李雁紅聞言,面色一紅,瞬即恢復原狀道:「這手巾還是那李姐姐的東西,我走時她給我理東西,竟把這小毛巾放在裡面。」 那硯霜本已把手中送出要還給他,聞言不知怎的,竟又收回了手,在臉上輕擦了兩下。李雁紅見狀,心中真是無限安慰,心想原來他對那李雁紅竟還有一份思念,如此看來,自己也並非全無希望。這時已三鼓,夜已深了,李雁紅道:「大哥,你睡吧,天不早了。」 硯霜把身子往裡讓了讓,空出一半道:「賢弟,你也委屈點睡吧。」 那李雁紅聞言一陣臉紅道:「我還不想睡,你先睡吧。」 硯霜只當這年輕人怕羞,不願與人家睡在一榻,當時心下好生不安道:「賢弟不睡,愚兄也只好坐起與你剪燭夜談了。」 李雁紅見狀只好道:「好吧,我這就睡,只是我有個毛病不願給人家對面睡,你頭轉進去我再睡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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