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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


  小二一見銀子,早已笑得合不上嘴,連聲道:「馬早已喂好了,就是鞍子還沒有上,你老等等,我去上馬鞍子!」

  他說著便要離去,江元攔道:「算了!鞍子我自己上,快把馬牽來吧!」

  小二答應而去,把馬牽了過來,江元匆匆把馬鞍上好,騰身上馬,飛奔而去。

  江元走這條路,正是最熱鬧的街道,他心中雖然焦急,卻是無可奈何。

  等到江元趕到拐角之處時,早已經不見那女孩的蹤影。

  原來,那人正是吉文瑤,江元又怎肯放過她?

  雖然江元並沒有決心在她身上報仇,可是彼此總要見面把事情了結一下。

  於是,江元勒馬,向路旁的一個店家問道:「勞駕!你可看見一個穿黑衣裳的姑娘,騎馬由此經過?」

  那店主眨目想了一陣,說道:「啊!不錯!有這麼一位姑娘往東去了,你瞧,這馬蹄印還在這兒呢!」

  江元向店主拱了拱手,道了一聲「勞駕」,一抖馬韁,馬兒如飛而去。

  他一邊策馬狂奔,一面想著:「看這個馬蹄印,文瑤分明是在狂奔,她也是趕回魯中,莫非她有什麼急事不成?」

  江元座下之馬,是百里彤最心愛之物,飛行之間,速度驚人,可是一連跑了一二十裡,不但不見文瑤蹤跡,就連馬蹄印也沒有了。

  江元尋著一個路人問了一下,回答卻沒有見著,這時江元不禁疑惑起來。

  江元暗自忖道:莫非文瑤不是入魯,要不她竟改了道了?

  立時,江元又催馬狂行,旅途雖然顛沛辛苦,可是江元的心痛病卻沒有再犯,所以便不放在心上。

  到了傍晚時分,江元已到了「靜海」,這是由天津往下走的第一個大站。

  江元在街頭猶豫了一陣,奔了一家較大的客店,名叫「修平」。

  江元下馬之後,立刻有小二將馬牽去,店主含笑而出,望了江元一陣,問道:「客人,你可是叫駱江元?」

  江元不禁一怔,沉聲道:「是的,我就是駱江元,你怎麼知道的?」

  店主立時滿臉堆笑道:「駱少爺不必多心,我並無他意,只是有人留下一封書信,命小的交予少爺。」

  江元不禁大出意外,略一思索說道:「啊!有這等事,快拿給我看!」

  店主由櫃檯上取過了一張疊好的紙條,雙手遞予江元。

  江元接過之後,目光一掃,不禁一驚,點頭道:「啊!是了,我與她約好我倒忘了!你快給我找間房子,我要休息。」

  店主滿口答應,把江元領到樓上,開了一間單房,江元入內之後,立時吩咐道:「你快準備一些酒食,馬料要喂足,我明天一早要趕路,不可吵我!」

  店主答應後去,江元把行囊放在床上,打開了手上的紙條,上面寫道:

  「留交駱江元親閱。吉文瑤」

  江元於是匆匆把信打開,這時小二已掌上燈來,燈光之下,只見上面寫看:

  「江元兄英鑒:

  關於我們吉家與你結仇之事,想你已全明白,這事使我非常痛苦!我自己思索了很久,覺得我不該逃避你,所以我自動地把紅羽毛奉還給你……」

  江元看到這裡,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,往下看時,上面寫道:

  「我們與花婆是好幾代的怨仇,所以現在也說不出誰是誰非,不過我所痛悔的是,我不該用暗算的手段,用『五羊針』取了花婆的性命……這件事我一直在深深地痛愧(無論你是否相信)。

  「我想一個人如果永遠地逃避,或永遠地生活在欺詐之中,那麼他會更痛苦,所以我必須要挺身把這件事情作個了結!

  「請恕我現在逃避你,因為我現在必須把一些事情作個了斷,等我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後,我自然會去找你,那麼請你記好,在十天之內,我會到你洞府去,你不必以為我逃脫了!

  「還有,關於我的父親,他是為親人報仇,你如果可以把他的賬轉到我的身上,那就再好沒有了!

  文瑤字」

  江元看完了之後,坐在椅子上,心亂如麻,細細地體會文瑤寫這封信的情緒。

  他知道文瑤的這種痛苦,絕不在自己之下,同時也可以判斷出來,文瑤在毒傷花婆之際,心中的痛苦一定也是很大的!

  他不禁深深地歎息:「怨仇是如何的毒傷人類啊……如果我能放手的話,我一定不把仇恨再擴大了!」

  江元正隱入困思,突聽有人輕輕地用指彈著牆板,當下沉聲問道:「誰呀?」

  隔室傳過了一陣輕笑,有人接口道:「你一個人孤燈冷清,不嫌寂寞?」

  江元聽出竟是冷古的聲音,心中不禁喜道:「原來是你!快過來談談!」

  不大的工夫,冷古推門而入,他仍是一襲灰衣,見面就道:「晦!我找了好半天,才在這裡發現你!」

  江元含笑站起,說道:「上次一別,竟再也看不見你,你到哪兒去了?」

  冷古坐在床前,說道:「我與秦長安較上了勁,所以那天晚上接你的班後,等他們的事完了,我與他又約在西山比武,才把他制服!」

  江元聞言點了點頭,說道:「百里彤的事到底是怎麼樣了!」

  冷古把燈光撥大一些,說道:「百里彤的事已完了,你雖然受了傷,可是你的名氣已然震動了整個江湖呢!」

  江元聞言不解,問道:「這是什麼意思?百里彤的事與我何干?」

  冷古用手摸著下巴,含笑說道:「名滿苗疆和中原的五羊婆也被你擊成重傷,逃向苗山,這可算是殊榮嗎?」

  江元眉頭一揚,問道:「怎麼?這件事江湖上己傳開了。」

  冷古一笑說道:「這種事焉有不傳開的道理?」

  江元搖了搖頭,輕聲歎道:「唉!這些事對於我毫無興趣,不要再提它了。」

  冷古這時才發覺,江元臉上有一層陰晦之色,心中不由頗為奇怪,問道:「你臉色不佳,莫非是五羊婆的毒手,已經留下了後患不成?」

  江元苦笑著搖頭。

  他考慮了良久,終於把心事說出,請冷古提一些意見。

  冷古料不到江元把自己視為知己,也顯得很興奮,於是他們同榻而眠,長談起來。江元連聲歎息著,說道:「你看,這件事我到底該怎麼辦?」

  冷古沉吟了一下,說道:「這件事要看什麼人去辦,如果是我的話,我會把他們全殺死。」

  這句話使得江元心內一驚,他沉吟不語,隔了一陣,突然轉變了話題道:「我這次也是向東走,我們可以共一段路!」

  江元翻了個身,問道:「你到什麼地方?」

  冷古笑答道:「我到了『滄縣』就要往西走了!」

  江元答應一聲,彼此沉默下來,江元已快進入夢鄉,冷古突然問道:「江元,你是否與鐵蝶約好了在大都見面呢?」

  江元不禁一驚,拍膝道:「啊呀!我怎麼忘記了?你怎麼知道的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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