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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五


  上官羽小聲對姐姐說了幾句,遂冷冷地道:「喂!你說要賭些什麼?」

  少年點點頭,當他撩起那雙明亮的眸子時,那樣子真有些像是一個姑娘家,長長的睫毛,汪汪的一雙眸於,只是和唇上的兩撇小鬍子一襯,顯得極不相稱!

  上官羽雙手在腰上一插,哼了一聲道:「小子,你真弄錯了,要不是看在蒲天河相公面子上,我們早要你好看了,現在你既然這麼說,很好,要是我姐妹真要輸給你了……」

  少年笑嘻嘻道:「怎麼樣?」

  上官羽咬了一下唇兒,恨聲道:「好,照樣,跪下來磕頭叫你爹都行!」

  彩衣少年「噗」地一笑,用手一指上官羽道:「這可是你親口說的?說了可不能不算數呀!」

  上官琴在一旁答話道:「自然是真的,我們說話是算數的!」

  彩衣少年伸出一手道:「我們來擊掌為誓!」

  上官琴方要伸手,忽然又收了回來,冷笑道:「誰和你這臭小子擊掌!」

  彩衣少年收回了手,冷笑道:「不擊也罷,到時看你們兩個怎麼收場!」

  說話時候,各馬都已牽上了馬道,所謂馬道,乃是一道極寬的草地,由此前馳,五裡之外跑下去有一片樹林子,林前樹上有一片紅旗,馬幾跑到林前,再折回來,一來一往共是十裡的腳程。

  這時再沒有時間給她們拌嘴了,由二三十名童子每人分牽著一匹馬,依順序排列在跑道上,彩衣少年是最後入場,所以他被排在最旁邊。

  陽光下,這群良驥仰頸掃尾,各被主人勒著口環,顯得蓄勁待發。

  這時四方安靜,連一聲咳聲都沒有。

  忽然火炮轟然一聲大響,眾馬一齊開蹄前奔,大草原上,點綴著一群良駒,確是美極了。

  上官琴姐妹雙雙領先,首先脫穎而出,在數十匹飛馳著的駿馬之先,各以一馬的距離佔先而行,那彩衣少年,看來卻落後了甚多,最少和二姐妹之間,有七匹馬的距離,可是他跨下的白馬,卻跑得十分從容,而且由那少年的動作中看來,他好像勒馬很緊,並不似其他的人,那麼放開全韁。

  看到此,蒲天河心中不由甚為納罕。

  春如水這時微微笑著,以手敲著欄杆,偏首對蒲天河笑道:「少俠客可看見了,我的火榴雙駒腳程如何?」

  蒲天河點頭道:「名不虛傳!」

  春如水微微一笑道:「看來令友似乎是落後很多了……」

  蒲天河苦笑了笑,心中也難免不為那彩衣少年氣餒、在如雷的掌聲中,馬群開始折回來,向著看棚這邊疾馳而來。

  上官琴姐妹仍然是遙遙領先,她姐妹爭得也很厲害,一會兒上官琴領先,一會兒上官羽領先。

  春如水含笑站起來,手扶欄杆道:「這兩個孩子……自己姐妹也值得如此計較!」

  蒲天河的目光卻始終注意著那位彩衣小帽的小兄弟,這時候,他騎馬的姿態顯然是變了,本來勒緊的韁繩,這時已漸漸松了。

  人們同時都注意到此,紛紛叫著嚷著,手指著他,那匹紅鬃白馬,真有如是馬中之龍,不過是霎眼之間,一連掠過了五匹馬,而緊迫在上官琴姐妹的火榴雙駒之後。

  上官琴這時已為上官羽落後了一馬的距離,彩衣少年忽然趕上來,很快地已與她保持了平行的地步。

  上官琴一看,不禁大吃了一驚,一聲嬌叱,雙手齊推馬頸調整個人身,幾乎已跪在了馬背上,座下的火榴駒真是快如飛弩,這匹馬確實已發揮到快的頂點,只三四竄,又和上官羽跑了個平杆

  可是彩衣少年的那匹紅鬃白馬,卻是出乎人們意料的快,那種快的程度,真令人咋舌。

  馬上的少年忽然放開了全韁,那匹白馬發出一聲長嘯,首尾筆直,如同是一支射出去的箭,一霎時已超越上官琴姐妹的火榴雙駒。

  上官琴急聲道:「糟了,快追!」

  上官羽帶馬如飛,奈何二馬的腳程,無論如何是不能與那少年那匹神駒相提並論。

  春如水忽然啊了一聲,面色大變道:「真想不到!」

  她偏過臉來,看著蒲天河道:「原來令友這匹馬,竟是『汗血』種,真正是罕見,罕見!」

  上官琴姐妹這時一任施出了所有的能耐,卻休想再超過她們頭前的那匹馬,相反,那匹白馬的速度是越來越快,快到人們的眼睛,幾乎都看不清楚馬上的人。

  鑼聲一響,終點地到。

  彩衣少年陡然一帶神駒,那匹白馬人立雙蹄,驀地定住,然後馬上少年一按鞍子,飄身而下,一副從容微笑的樣子,四周爆出了震天價般的一聲喝彩。

  他的馬,足足領先上官琴姐妹有半箭之遙,這真是一種奇跡!

  多少年以來,在這賽馬場上,除非是寒碧宮不參加,否則第一名必為其所得,尤其是春如水這兩匹火榴雙駒,更是從未輸過場。

  這次這個彩衣少年,卻破了這項往例,可驚的是他的馬,足足地領先了上官羽姐妹那麼遠,春如水在一邊看得怎能不大為吃驚!

  馬賽終止了,爆出冷門的是這位彩衣少年,第二名是上官琴,第三名是上官羽。

  上官羽姐妹本來相爭得很疾厲,可是忽然來了這個人,她二人的矛頭,不約而同地指向了他,對於自己姐妹的勝負,卻是不再計較。

  馬賽後,對優勝者,照例是由春如水頒獎。今年的獎品——黃金千兩,明珠一匣。

  這是一個驚人的數目,按說春如水何能有如此大量,這其中有一個道理,原來春如水自忖著冠軍必屬於二姐妹其中之一,這項貴重的獎品,就權當嫁妝,使得二女頓時身價百倍,她作夢也沒有想到,冠軍竟會爆出冷門,而落在了第三者的頭上。

  春如水這時雖是滿心的不樂,可是獎品既經頒佈,哪有不發之理?

  更可憐滿懷熱望信心的上官琴姐妹兩個,這時連驚帶憤,幾乎都要昏了過去。

  上官羽飄身下馬,一拉上官琴道:「姐姐,我們回去吧!」

  上官琴心中一動,憤憤地望了彩衣少年一眼,正要帶馬而去,那少年嘻嘻一笑嗲聲道:「二位姑娘就這麼走了?」

  上官羽一翻眼皮道:「你還不許我們走?」

  那少年冷冷一笑道:「二位小姐太健忘了吧,莫非我們的賭注就不提了?」

  上官羽面上一紅,呸道:「你少瞎說,誰跟你這小子賭?賭什麼來著,除非是賭你的命啊!」

  彩衣少年不由秀眉一剔,冷笑道:「好無恥的女人!」

  上官琴一拉她妹子道:「算了,快走吧!」

  少年身子一橫,已飄在了二人身前,只見他一雙大眼睛裡泛出了閃閃奇光,微笑道:「堂堂寒碧宮的廂主,說話竟然如此無信,想這麼一走了之,就算完了不成?」

  上官羽一舉手中馬鞭子,「刷」一聲猛抽了下去,直向著少年臉上抽去,卻為那少年左手一操,已將鞭子抓在了手中,冷冷地道:「要打架麼?」

  是時群聲大噪,這些蒙古人,倒不是為哪一方助威加油,而是見人打架心裡高興,都希望看個熱鬧。愛起哄,這是人之常情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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