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七禽掌 | 上頁 下頁
一二六


  動手過招,本就是一刹那之間的事情,三人雖然是兵刃不一,可是幾乎是同時出手。。三種不同的兵刃,帶起三股不同的疾勁之風,一閃而至,看來也確是令人難防了。

  在這種千鈞一髮之間,就聽石繼志一聲大喝,他身形就像風車似地「刷」的一個疾旋,掌中劍蕩起了一片光牆,直往三人兵刃上卷去。

  三人之中,紫面佛丘錦拍手略慢,只聽得「嗆」的響了一聲,他掌中那口青銅劍,竟齊著劍尖被對方那口寶刃給斬下了半尺許的一大截,不由嚇了個忘魂。

  驚慌之下,石繼志卻以「一鶴沖天」的輕功之術,拔起在半空,他上騰的身體活像是一隻淩空大雁,在空中突張二臂「細胸巧翻雲」,已輕輕落在活喪門阮小乙身後。

  阮小乙一招施空,本已心寒,倏地一式「怪蟒翻身」,和石繼志已對了臉。他猛然暴喝了一聲:「好小輩,你哪裡跑!」掌中一雙判官筆,一上一下,一奔上胸,一奔小腹,猛然疾點了下去。

  石繼志不慌不忙地一晃上肩,上面那杆鐵筆已點了個空,凹腹吸胸,那奔下腹的一杆判官筆,也是只差著寸許沒有點著。

  阮小乙不由大吃一驚,他萬沒有想到,對方只這麼輕而易舉就讓開了自己的一雙鐵筆,雙筆一抖空,就知不妙。

  果然還不容他雙筆撤回,石繼志已一揚手中「朱雀劍」,紅光一閃,阮小乙方再一驚,猝然覺出左手鐵筆一緊,跟著虎口一陣發熱,竟被對方將右手鐵筆給奪出了手去,不由大吃一驚。

  石繼志與這湘中三醜已存了不共戴天之仇,是故下手絲毫也沒有留情。湘中三醜雖各自有一身驚人之技,可是今日要和這石繼志比起來,可就相形見絀了。

  就在活喪門阮小乙鐵筆出手的刹那,莽金剛謝江為了救自己拜兄,已不顧性命,亡命似地撲了上來,掌中萬字奪一聲不響,挑起就打。

  石繼志掌中劍用了一手「鴉占雀巢」,右手的判官筆「仙人卸甲」從右往左橫劫,往上斜翻起,用筆桿子倒點阮小乙左「太陽穴」。

  可是他右手「朱雀劍」從右倏地向上一翻,只聽見一聲脆響,聲如龍吟,莽金剛謝江的萬字奪竟被石繼志這口可剛可柔的劍身,給緊緊纏住了。

  莽金剛謝江猛然向外一奪萬字奪,可是石繼志也早力貫單臂,由左往右橫著一絞,只聽「嗆啷」的一聲脆響,竟把這柄萬字奪給拋上了半天。謝江不由嚇了個失魂,翻身就走。

  可是石繼志這口劍上,正是「三環奪月」的招術,連環運用,哪還容他走開。只見他足下施「蓮拔步」向前一邁,右手「朱雀劍」平甩而出,趕步遞招,「噗嗤」一聲,這一劍正紮在莽金剛謝江的後胯之上。以石繼志這種劍勢,更加上是這口削鐵如泥的寶刃,只聽那謝江慘叫了一聲,一陣蹣跚,這一劍竟把他紮了個裡外穿的大窟窿,莽金剛向前一撲,連打了幾個滾,可就回了老家。

  此時紫面佛丘錦本是在一旁待機而上,一時偎不上身,此時一眼看見謝江遇險,不由大吃一驚,只見他雙腿一彎一登,身如巧燕穿簾,已竄起了三四丈,身子往這小船桅杆上一落,只見他擰身現腕,兩顆亮銀釘脫手而出,一隻奔後腦,一隻奔後心,手法迅疾,全往石繼志身上招呼了過來,可是他仍然慢了一步,沒有把莽金剛謝江的命救下。

  可是紫面佛丘錦在這亮銀釘暗器上卻有獨到的功夫,何況更是沒有守江湖規矩。莽金剛謝江身形方向前一倒,石繼志就微覺後腦有勁風猛襲。同時那活喪門阮小乙也錯身而上,眼見拜弟慘死之狀,不禁痛心欲裂,掌中唯一的一杆鐵筆擺了一招「毒蛇出穴」朝石繼志當胸就點。

  石繼志果然武功有獨到之處,就在千鈞一髮之際,左腳猛然用力往外一滑,把往前抖出的長劍往左一帶,身形斜轉,奔往後腦的這支亮銀釘,擦著右耳打了過去,身是「側身跨虎」式。一抬右腿,把奔後心的這枚亮銀釘踢到了船板之上。掌中劍「小風盤」式向前一抖,「嗆」的一聲,把疾點而來的判官筆蓋在了一旁。同時一落劍身,腳底下一點地,丹田氣一提,竟施展「巧猿登枝」的輕功上乘功夫,一端艙面,陡然往空躍起了四丈左右。

  他已恨透了這發暗器欲傷自己的紫面佛丘錦,哪還再容他逃出手去,身形這一騰起,足下已站上了這桅杆的垂索。

  紫面佛丘錦亮銀釘失手,見石繼志身形縱起,就知自己要糟,他本預備往南縱身,此時猛然向東一橫,右足一踏杆頂,擦臂側身,掌中劍揭起,挾起一股尖厲之風,直往石繼志當頭劈了下來。

  石繼志腳方找著繩索,尚未十分踩實,迎面劍到,他猛然喝了一聲:「來得好!」全身猛然一個倒掛,有足一勾繩索,身體就像是空中秋千似的,「刷刺刺」一個倒懸,紫面佛丘錦的劍尖擦著他頭皮削了過去。

  而石繼志倒懸的身子在空中縮腹挺背,「嗤」的一聲,竟自反竄了上來,掌中劍向前一遞,一式「長虹貫山」,閃起了一道紅光,就聽那紫面佛丘錦一聲慘叫,頓時血漿四濺,整個劍尖順著他背後斜著完全給他開了膛。

  湘中八醜兄弟之中,以紫面佛丘錦最是勇猛善謀,可是也數他死相最慘,屍身向前一倒,就像是一隻下墜的大鶴,「撲通」一聲滾落江中,一時水花四濺,葬身水底。

  石繼志一劍奏功,在那高有四丈左右的船桅之上一聲長嘯,身形如沖霄野鶴似地陡然拔空而起,呼嚕嚕如海鷗下墜,已飄身在船面之上。

  他在半空之中已看出了那活喪門阮小乙,正欲竄身逃跑,是故腳下才一著及船面,一趕上步眼,口中已冷笑著說了聲:「相好的,你留下命來吧!」掌中的「秋水射鬥」,向前斜著猛然一抖,直往活喪門阮小乙後背就刺。

  活喪門已驚魂乍飛,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,就在石繼志這口劍方一抖出的同時,這活喪門阮小乙猛然口中叫了聲:「要死我們一塊死!」這句話方一出口,他竟然不顧死活地雙手往胸前一抱鐵筆,身子猛地一個倒仰,用「鐵板橋」的功夫,雙踵暗中一使勁,身形後仰,掌中筆霍地向外一抖,一式「倒插楊柳」,鐵筆上帶起一溜尖風,直往石繼志小腹上猛紮了下去,這本是一招劍著,阮小乙把它施在了判官筆上,卻是絲毫不失其威力。

  這支筆向外一送,石繼志也不由大吃了一驚,可是因距離過近,一時想避已無及,驚慌之下一咬牙,暗逼內力於右腿,用「彈腿三二式」中「浪子踢球」一式,向外飛起一腿。

  這一腿石繼志可用了十成勁,只聽「當」的一聲,鹿皮靴正踢在了那支鐵筆之上,就像一支滿弦的飛弩似的,這支判官筆霎時飛臨在半空之中,「嗤」地下射水中,冒起了一股水花。

  活喪門阮小乙已自知性命不保,可是人之將死,總沒有坐以待斃的道理,就在石繼志方欲引劍刺下的一霎時,這阮小乙竟一踏船板,在艙面之上一連打了六七個滾,亡命中尚灑出了一掌「鐵蓮子」,沒頭帶臉直往石繼志全身灑了去。

  石繼志冷哼了一聲道:「我看你凶到幾時!」他舍劍不用,一揮大袖,只聽見「叮咚」一陣細響,將飛來的那一掌鐵蓮子盡收入大袖之內。

  活喪門借著這一個空隙,已由一旁竄身而起。他臉上已失人色,變得蒼白,到了此刻,他可顧不得什麼叫丟人現眼了,只見他雙手一抱頭,咧口狂叫了聲:「來人呀!你們……」

  可是四周船上那一群昔日的孝子賢孫,此時腳上都像生了根似的,只是眼巴巴地看著他,沒有一個人挺身來救,他禁不住又狂叫了聲:「桑舵主!桑舵主救我……」

  石繼志反而把寶劍放入了鞘中,雙手環抱,冷笑著看他,一聲不響。活喪門阮小乙在艙面跑了半天,他嗓子都叫得嘶啞了,一時聲淚俱下。

  他一翻身,「撲通」一聲,已向石繼志跪下了,磕頭如搗蒜,口中悲傷泣道:「石少俠……你……饒了我吧!我……我沒有殺你父親……我……」

  石繼志臉上方一動容,可是他轉念一想到屈死在九泉之下的滿門大小,不由憐憫之心盡去。他用不快不慢的腳步,朝著阮小乙走去。每走一步,阮小乙就像似死神向自己接近了一步,他尖叫著說道:「石……你老人家饒了我吧……」

  可是當他看到石繼志仍然向他走近時,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命是保不住了,雙手一按地,身形又自向上竄起,不想身子方往上冒起一尺,卻見石繼志只往外一伸手,阮小乙就覺有一股絕大的勁力當頭壓下,不由「噗」地一下又坐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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