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潘郎憔悴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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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著目光向一邊洗又寒瞟了一眼,洗又寒硬著頭皮嘻嘻直笑,其實他內心頗不以徒此舉為然,他暗自恨道:「小子!你有多大能耐,竟敢如此放肆?淮上三子是好惹的麼?連為師我也得怕他們三分,你竟敢如此放肆。」 孰料管照夕臉上絲毫沒有畏懼之色,他聽了無奇子丘明話後,長揖落地。 「老前輩如此謙虛,足見高明,只是此舉與家師毫無相關,小可願一力承當。」 丘明冷笑了一聲:「你有什麼問題,老夫洗耳恭聽。」 照夕目射四方,憤然道:「各位都是武林成名的英雄,當可知在六十年以前.武林中有一位奇人名叫雁先生的吧?」 四座在甫聞此言之後,不禁全是一驚,因為「雁先生」三個字,他們太清楚了;而且他們之中,過去都曾經瞻仰過雁先生的豐容,對於這位傳奇似的人物,他們一直是如偶像似的放置在他們心中,可是對於此老的突然失蹤,除了極少數的二三人知悉以外,他們大都是蒙在鼓中,那麼!管照夕的話,怎會不令他們大大吃上一驚呢? 淮上三子此時在聞知管照夕話後,不由各人全是臉色一變,顯然吃了一驚。 無奇子丘明於眾目之下,不得不故示坦然,他微微冷笑。 「自是久仰,又如何呢?」 照夕哈哈大笑。 「無奇子,你還問我麼?好!我問你,此老現在到何去了?」 丘明嘿嘿笑了兩聲,這問題倒一時難以令他回答,他本來是不擅口齒,再加上這個難以置答的問題,只一刹那,他的臉已漲得比血還要紅,那一雙細小的眼睛,更是怒凸而出,幾乎要噴出火來。 飛雲子葉潛見拜兄如此,不由暗自著急,他對照夕這種問題十分暴怒,當時猛地站身而起。 「這又有何難?誰不知道雁老是與我兄弟打賭負輸,從此六十年不入江湖;至於他現在到底在何處,我兄弟也是不得而知,小朋友!你這問題問得太也無聊了。」 座中已有喁喁私語之聲,可是淮上三子裝作聽不見。 管照夕想不到這葉潛(在酒筵之中,他已對三子的姓名弄清楚了)竟敢當面承認,不由微微一怔,他點了點頭,哼了一聲。 「怒小可再多問一句,那位雁老前輩,到底是與三位老前輩,打的是什麼賭呢?」 葉潛哈哈一笑:「小朋友!你自孤陋寡聞,老夫卻不願此無味的口舌,高朋滿座,愚兄弟哪有工夫聽你說笑。」 他嘻嘻一笑,遂自舉杯,向四座諸人笑道:「老朋友,咱們幹了這杯酒,就好吃飯了。」 可是大家動也不動,除了兩三個怕事的舉了一下杯子,飛雲子葉潛不由於笑了笑,有些下不了臺。卻見對座的生死掌應元三,忽地站起抱拳:「三位老友請了,這位小朋友所問的問題,以小弟看來,倒非是孤陋寡聞。我想在座各人,對於那位雁老前輩與三位兄台的打賭往事,都甚為渺茫,兄台你何不就依了那位小友,把這多年未泄的謎底,說出來供大家一笑,豈不是一樂。兄台以為小弟之言若何?」 飛雲子葉潛臉色一變,可隔席的冷魂兒向枝梅也含笑起立道:「應大俠之言極是,小妹也是在迷惑之中,我想在座多半也想聽聽這段有趣的往事,葉大俠還請說出,我們洗耳恭聽。」 飛雲子葉潛苦笑了笑,點了點頭:「既是二位老友也如此說,要老夫若再不說,似乎太藏拙了。」 冷魂兒向枝梅目光向隔席的應元三,輕瞟了一眼,淺笑了笑才坐下。生死掌應元三幾乎又像是回到了當年的黃山一樣,有些暈暈然之感! 他幾乎不敢再看向枝梅一眼,忙把頭低下了,飛雲子葉潛看了二位拜見一眼,莫可奈何地冷冷一笑,回過身來,對著管照夕點了點頭。 「我淮上三子自來點蒼山後,數十年來未有一人,敢如此失禮于我,小朋友!你的膽子也太大了。」 他呵呵放聲地笑著,豪氣縱橫,在座很有幾人,對於他這幾句話不滿意;可是暫時也都忍在肚子裡,他們都靜靜地以觀後情。 「我現在把這打賭經過說出來,不得不小小給你一個警戒,因為你師似乎是太懶了,我為他管教管教徒弟,似乎並不為過。」 雪勤、丁裳,都不由吃了一驚,心內都為照夕暗中捏一把冷汗。 應元三也微微閉上眸子,內心盤算著等一會兒營救照夕的法子,洗又寒卻是眼皮也不撩一下。這個怪老頭子,今天好像比往日更陰沉。 照夕絲毫不現出畏懼之色,他嘴角倔強地抿著,星目倍感光亮,直直地盯著飛雲子葉潛,他很清楚,當初害雁先生的主凶,就是此人。 飛雲子葉潛說完話後,才乾笑道:「其實這本是一個玩笑,雁老兄也太認真就是了,各位全知道那位雁老哥,最喜釣魚不是嗎?可是這一次他老兄卻是打賭輸了。」 「雁先生大言一個時辰之內,能釣起鮮魚一百尾,我兄弟不信,遂以今後六十年面壁深山不入江湖為賭注……」他頓了頓,不自然的接道:「很不幸,雁老哥在一個時辰之內,只釣起了七十九條魚,他輸了……就是這麼一回事,武林之中重的是一諾千金,雁老哥就如此失蹤了。」 全座都不禁嘖嘖稱奇,因為這種賭注,實在說也是太新鮮了,幾乎是聞所未聞。正在他們彼此低論的當兒,那膽大的管一照夕卻冷笑一聲:「葉老前輩,你所說的都是慌言,據小可所知,事實絕非如此。」 葉潛冷叱了聲:「胡說!管照夕!你也太放肆了。」 包括丘明、葛鷹二子在內,他三老都是面上青筋暴跳,大有動武之勢,管照夕嘻嘻一笑道:「葉潛,你先不要發怒,等小可把話說完之後,正要向名震武林中的淮上三子一一討教,只是眼前且容我把話說完。」 那久不開口的無奇子丘明哈哈一笑。 「好!好!好!我兄弟一定奉陪,這可是你親口所說,就是你師父洗又寒也不能怪我們以大壓小。」 洗又寒仍是連眼皮也不撩一下,他內心也正自盤算著,必要的時候,自己也只有同這三個老兒一拼了。如果一旦發生爭執,鬼爪藍江是自己有力的幫手,那應元三看來也很可能幫自己這邊;另外冷魂兒向枝梅和自己老伴,是多年好友,當然不會幫著三子與自己這邊為敵。那麼對付三子的力量已經相當厚了。 洗又寒這麼默默地想著,不出一點聲音,他一方面注意地聽著,照夕到底說些什麼。 管照夕這時一掃對三子恭敬的神色,神采異常跋扈,他長笑了一聲。 「我如把實言宣佈,淮上三子,我看今後武林之中,你們三人有何面目立足?」 無奇子丘明面色青紫:「你說!你說!」 他那長著極長指甲的手,緊緊交盤在胸前,全身都陣陣顫抖著,顯然是忿怒到了極點。 照夕嘻嘻一笑:「我當然要說的,各位前輩!你們可知詳細的情形麼?淮上三子因在應老前輩所召集的武林盛會中,敗于雁先生掌下,心存不忿,這才想出狠毒計謀,暗害那位雁老前輩的!」 生死掌應元三心中一動:「這些事情,他又怎麼會知道的?」 照夕一口氣說到這裡,微微頓了一下,又接道:「他三人虛與雁老前輩交往,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打著暗害雁老前輩的念頭。」 赤眉子葛鷹猛地站起身子,厲聲道:「小子!你休要血口噴人!」 照夕哂然道:「赤眉子!你以為你們那作好的圈套我不知道麼?你們先用魚餌,把你們池子裡的魚喂飽了;然後才再約雁老前輩打賭。可憐他老人家一時失察,竟自中了你們的圈套,把六十年歲月,葬送在黑暗可怕的地洞之中!」 管照夕說到這裡,真有些聲色俱厲,目光之中淚光閃閃,全座之人,在聽到這些話後,無不大吃一驚,禁不住起了一陣微微噪動。 這種情形很令淮上三子驚恐,因為他們擔心他們在武林之中固若磐石的地位;可能在這青年人短短的幾句話裡,霎時瓦解了。 無奇子哈哈一笑,抱拳向四座道:「老朋友們,你們會相信麼?這是不可能的,那雁先生又不是一個三歲孩子,他就這麼聽話,任我兄弟這麼擺制他麼?」 他說著還笑了兩聲,可是全場沒有一點回聲,這種情形,更是令淮上三子有些下不了臺。無奇子丘明轉過頭來,狠狠地瞪著照夕。 「娃娃!你好一張利口,我且問你,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?莫非你看見了雁老兄了?還是信口雌黃?我們心事都要有個憑據,怎可無故欺人?」 照夕爽朗的一笑,憤然道:「我如說出是雁老前輩,親口對我所說,諒你也是不信,我只問你我所說的,可是真的?」 無奇子丘明冷哼了一聲:「簡直是含血噴人,你這麼敗壞我兄弟名譽究竟是何用意?你到底打算如何?管照夕你實實在在說出來,老夫一定不令你失望就是。」 管照夕知道,要想令三個老兒當眾承認暗害雁先生經過,那是不可能的事情,到了此時,似乎一切都是多餘的了,唯有「武力」一途! 他歎息了一聲:「想不到名震武林的淮上三子,竟是如此無恥虛偽之輩……」 淮上三子各自由位上挺身而起,照夕並不結束他的話,他繼續道:「到了目前,我亦無話可說了,我願親手向你們三位一一領教。」 在座之人無不譁然,只有應元三、藍江二人,目光始終註定著他,他們似乎已經領略到,這青年定有一身特殊的功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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