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潘郎憔悴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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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杭州一處不出名的小山上,出資興建了一所庭園,占地極大,又由各處移來了些奇花異草,點綴其間,自己給這座宅子取了一個名字叫做「翠園」。她喜歡讀書、養魚、散步,因此附近人們都叫也翠園軒主,她在這裡,生活是如此的愜意,不知不覺又是十幾年過去了。 這期間,她收了兩個徒弟,可是都不太得意,因感一身絕技沒有傳人,太可惜了,也就在這時候,由當地士紳推薦來了一個女學生。 這女學生是京裡的提督的掌珠,到杭州是來投娘舅習畫來的。因她這位舅舅素仰向枝梅是本地最負才名的女學士,這才托人代引入門。 這個被引進的女學生,正是本書的女主角之一的江雪勤,她隨舅習畫已有根底,改投翠園軒主以後,立刻蒙這位軒主許為奇才。 於是明裡習文,暗中習武,十年之後,把江雪勤造就成了一個允文允武的奇女子! 尤其是冷魂兒向枝梅,把那套「蝴蝶散手」,也傳給她了。 那時候江湖中,擅此掌功的,僅有她師徒二人,黃山異叟雖是這套功夫的首創者,可是那個時候,聽說已經物化了! 向枝梅就像是根本忘了這個師父一樣,雖然她是他一的造就出來的人,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他……她的心很硬,正當上了她那「冷魂兒」的綽號。 再往後的歲月,似乎更容易打發了,甚至於她連當初令自己遠奔大漠,守身一世的應元三,也忘記了。她曾經告訴她徒弟江雪勤說:「純潔無知是最快樂的,有一天你有了知識,你就不如以前快樂了;再如果有了感情,你就是世上最痛苦的人……」她又說:「永遠不要去接近男人,那會令你痛苦和傷心或是失望的。」 可是她的徒弟並沒有聽她的話,以至於落得今日下場,她的遭遇似乎比她師父更淒慘、更可悲! 生死掌應元三,老年到了北京,他一直像一個老漁夫似的,其實他並不是以此求生,捕魚對他不過是一種興趣和打發寂寞的一種玩藝兒而已。卻想不到,為此卻得了一個「無名釣叟」的綽號。 他倒也樂得因此逍遙,後什刹海等地,經常是他垂釣的地方。 卻想不到竟會遇到了管、江、丁三人,三個少年心情,他雖不能說清楚,可是多少也看出了些,對於這三個俊秀少年的一段情,他挺感興趣。 起先他並沒有發現丁裳,只偷聽了些江雪勤和管照夕的對話,對他們兩人,他覺得很同情,正想設法促成他們這一段姻緣,卻不想照夕突然拂袖而去。對這個年輕人的定力他很佩服,因而心中又想到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自己管人家閒事作甚。 想著遂也就平下了心來,想不到卻在這時,又發現了丁裳,二女的一番對話,令他大大地發生了興趣。起先他覺得丁裳有些蠻不講理,誰知二女一動上手,等到江雪勤施出了那套蝴蝶散手之後,他這才突然怔住了。 因為這套功夫,在他來說,那是至死也不會忘記的,所以雪勤一施展出來,令他大吃了一驚,他知道如今武林之中,除了冷魂兒向枝梅以外,是沒有別人再會的,那麼這個小女孩既會擅此掌法,無可疑問,那定是冷魂兒向枝梅的弟子無疑了! 這一個突然的發現,把那些已逝去的往事,都又重新復蘇了。 於是向枝梅的一切,重新不停的在他腦中轉憶著,他覺得這正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,正可借此看一看,自己苦心創造出來的功夫,是不是能勝過向枝梅的「蝴蝶散手」;而且或可由這方面,令自己能見到向枝梅,六十年前的一面之交,六十年後的今天,卻並不有褪色,這份感情,應該是很珍貴的了。 生死掌應元三有了這種想法,所以這才假作池邊垂釣,戲耍了丁裳一番,最後才激其和雪勤為敵,把自己苦心創造的一套專為對付「蝴蝶散手」的「追星拿月手」,傳給了丁裳! 丁裳正愁敵雪勤不過,想不到來了這位老前輩,居然傳授了自己如此一套絕技,心中自是狂喜,由是夜夜隨著應元三苦心練習,居然福至心靈,把這套功夫練了個爛熟! 隨後生死掌應元三不告而去,丁裳因在北京耽誤時日過久,生恐歸後師父見責,這才化裝成男子模樣,至管府造訪,卻想不到途中出來了一個管母,說穿了她的廬山真面,死勸活拉,非要她搬到府中去住些時不可,丁裳也就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了。 她心中埋著一個秘密,沒有敢告訴照夕,因怕他從中干預,你道是一個什麼秘密呢? 筆者為使讀者瞭解前情,所以拐了這麼一個大彎子,到了這時,可又該書歸正傳了。 丁裳匆匆離開管宅,一個人想著心事,胯下坐騎可是疾行如風,不一刻已馳到了北海公園門前。她翻身下馬,往前走了幾步,把馬系好了,這才大步往公園之內趟去,拐了一個小彎,找到了一個小亭子,她不由臉上帶著一絲冷笑,心說:「我當你是守信的人呢,原來竟是一個小人!」 想著她走到亭子裡,一隻腳放在石蹬子上,愈想愈氣,暗想:「你不來就行了麼?我不會找你去呀?哼!」 想著,正要離去,忽聽到亭外一人冷笑道:「來人可是丁裳麼?」 丁裳不由猛一回頭,原來身後柳樹下面坐著一個人,想是因為身子一半為柳樹枝子遮住,所以丁裳初來時未曾發現。 此刻這人一叫她,她才注意到,當時仔細向這人看了一眼,一面點頭道:「不錯是我,你是……」 這人冷笑著,款動蓮步由柳樹下步出,一面嬌聲道:「哼!我還以為你忘了呢,我等你半天了!」 丁裳這時才看清,這人正是江雪勤,她穿著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,肩下披著一襲黑綢披風,為風吹得與肩水準,頭上紮著一帕黑綢,打著蝴蝶結子,月光之下,真是如同月裡嫦娥也似。 丁裳看了,也不禁心中動一下,她羞得臉色紅了一下,恨聲道:「我約你來,怎會不來?你來了很好,我們把那一段過節,今天好好算一算。」 雪勤也不說話,一步步走近到了她面前,此時看了她幾眼,冷笑道:「你到底是男還是女的?怎麼打扮成這種鬼樣子?」 丁裳不由臉又是一紅,暗忖道:「好呀!我當初怎麼罵她,現在她竟原樣的罵起我來了,真是死丫頭……」 當時也冷笑道:「我高興!怎麼,只許你化妝就不許我化妝?哼!你真是想得好啊!」 雪勤一雙眸子翻著她直看,眉頭半皺著道:「我真是想不懂你,你小小年紀,幹嘛有舒服日子不過,專門來找麻煩,你這是何苦呢?我又和你到底有什麼仇呢?」 丁裳冷笑道:「仇?仇可大了!你忘了,我可是一輩子也忘不了!你只要也掉一下池子,嘗嘗味道就好了。」 雪勤仍是皺著眉道:「那是你自己要找著我鬧,又怎能怪得了我呢!算了吧!你快回去吧!我真沒心給你瞎鬧!」 丁裳雙手一叉腰冷笑道:「哼!你說的比唱的還好,算了吧?除非你跪在地上給我磕個頭,自認服輸,我就饒你。要不然,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!」 雪勤倏地秀眉往兩下一分,嗔道:「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不知好歹?難道我還會怕了你不成?嗨!真是莫名其妙。」 丁裳一撇嘴道:「喲!開口小孩,閉口小姑娘,你到底又比我大多少,我看你才是莫名其妙呢!」 雪勤氣得也一叉腰道:「那麼你到底打算怎麼樣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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