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潘郎憔悴 | 上頁 下頁 |
五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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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夕早在那漢子過時,心中已有見地,只是不願多說而已,當時微微一笑道:「我們走我們的路,出門人最好不要多管閒事。」 申屠雷卻對他笑了笑道:「管兄所言及是,出門人還是少管閒事的好,小弟就不信,這京城附近,還會有人膽敢下手行劫不成?」 照夕也搖頭道:「我想不會吧!」 這時青硯也由地上站了起來,一面拍著褲子上的土,一面說道:「我們走吧!別再耽誤了,還有好些路呢。」 申屠雷忍不住笑道:「你還知道要趕路,我看是嚇著了。」 青硯紅著臉上了馬,也不說話,只是催著馬,率先而去,使得二人都不由大笑了起來。 照夕同申屠雷,遂也各自上馬,一路並排前行著,前行約有二裡,卻見這條官道分為二股,路邊有指標,一書著「奔無極」,一為「奔新樂」。照夕按馬不動,心中不解,申屠雷卻以手中小馬鞭,指著「奔新樂」的牌子道:「到了新樂,直上清風店到望都縣,再下去就是保定府了。」 照夕不由大喜,遂問道:「那這一邊呢?」 申屠雷搖頭道:「無極縣下去是深澤,那是冀中的路,不對。」 說著策馬直向「奔新樂」的驛道而去,照夕知道他是臨縣人,所以這一帶情形十分瞭解,遂放心的隨他一路策馬而下。前行十數裡,走過一片竹林,一邊是一座不十分高的山。 這時烈日當頭,三人都想快快策馬走進竹林,好涼快一下,時間可也是正午時分了。 展望著這條黃土路上,竟是沒有一個行人,忽見一個擔著擔子的小販,自竹林中走了出來,他遠遠地叫道:「客人!水蜜桃要不要?」 申屠雷點頭道:「好!我們下馬買幾個挑子吃吃。」 那桃販子笑著趨近,一面咳嗽著道:「這桃子是京裡來的,個大水多。」 申屠雷已下了馬,一面指著前面那片竹林道:「那邊涼快,我們去那邊。」 賣桃的販子連連答應著,他頭上戴著一頂大草帽,一雙袖子高高的卷著,露出黝黑的一雙胳膊,足下是一雙芒鞋,褲管子亦是高卷過膝。 自他一來,照夕已對他十分注意,這時見申屠雷竟要買他的桃子,已知不妙,但卻未說什麼,只是策馬緊緊跟下,一面回頭對青硯招手道:「青硯!你看好那頭小騾子,把騾子牽過來。」 那賣桃子的,聞言猛然朝著照夕看了一眼,嘻嘻笑了笑道:「這位相公,也要買兩個桃子吃吃麼?」 申屠雷卻笑道:「我們是一起的,我買幾個就是了。」 這賣桃子的卻是不聞,仍然朝著照夕走了過去,不想申屠雷卻跺了一下腳道:「喂!你到底賣不賣呀?」 賣桃子的回過頭來嘿嘿一笑道:「我已說過,你倒是別慌呀,小老兒只有一雙手呀!」 申屠雷這時走上了一步,一面笑道:「我已說過買,我要買,你幹嘛還要往那邊走?」 那賣桃之人,年已半百,唇上留著鬍鬚,當他抬頭之際,才發現原來竟有一目失明,露著一個深而黑的窟窿,十分怕人! 他重重地把擔子一放,哈哈笑道:「賣你賣他,都是一樣,相公!你看這個如何?」 他說著話猛然拿起一枚桃子,向上一揚,可是申屠雷卻猛地往下一按,正按在這賣桃子的手上,一面笑道:「這個不好!」 那賣桃之人,不由臉一陣紅,他猛然放下桃子,向後一揚手;可是申屠雷卻像是和開玩笑一般,向前一伸手,不偏不倚,正叼在這賣桃之人的手腕之上,只聽那老者抖聲道:「你……」 申屠雷已鬆開了手,很快的自籃中挑了幾個桃子,丟了十幾個製錢,對著老者嘻嘻一笑道:「你這桃子哪是京裡來的,我看分明是旗杆頂來的,八成許是金老頭子的買賣,對不對?」 那老者更不由臉色大變,即刻挑起了擔子,回身就走,申屠雷只望著他後影,微微冷笑了笑。 這時管照夕早已日見一切,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,申屠雷自知敗露了身手,不覺臉色一紅,照夕已趨前笑道:「老兄!好高明的一手『游龍探爪』,你可當真把小弟給瞞住了。」 申屠雷也不由吃了一驚,暗驚這管照夕真是好眼力,自己招式並未施出,只一伸手,他竟看出了是何招式,此人真是了不起。 想著不由窘笑了笑道:「管兄休要取笑,其實你我原本是一道中人呢!」 照夕不由一怔,那申屠雷卻哈哈笑道:「閣下身手,昨夜早已拜領過,實在高出小弟百倍,怎麼如此健忘呢?」 照夕這才恍然大悟,一時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來,一面卻搖頭笑道:「好個申屠雷,原來是你呀!」 申屠雷這時卻一抱雙手,深深向照夕打了一躬,面帶微笑道:「小弟自一見管兄,已知決非一般常人,是以百般結訥,午夜造訪,看看是否我道中人,卻不想老兄聽視極精,若非掌下留情,小弟哪還會有命在?專此謝罪,尚希不要怪罪才好。」 照夕這時樂不可支地笑道:「申屠兄!你太客氣了,不瞞你說,你那一身武功,小弟才是既敬又佩呢。」 二人這一說話恭維,那青硯在一邊,只是弄了個莫名其妙,他手中拿著桃子,一會看看這邊,一會又看看那邊,這時二人俱已走進了竹林。 林中陰涼十分,竹葉散了一地,倒似鋪就的席子一般,照夕笑了笑道:「現在可高枕無憂了,那廝在你手中嘗了滋味,已嚇破了膽子了。」 申屠雷微微一笑道:「這人左目失明,年歲也不小了,頗似傳說中的獨眼雕謝羽,要是此人,怕沒有這麼便宜就完了呢!」 照夕對冀省綠林響馬,本就不清楚,對這獨眼雕謝羽更是不知,不由問道:「獨眼雕謝羽又是何人呢?」 申屠雷看了照夕一眼,微微一笑道:「管兄是新近入省之人,自是不知,要說起來這謝羽本人並不可畏,可畏的是他一個拜兄,此人也就是方才小弟所說的金老頭子。」 照夕不由甚感興趣道:「誰又是金老頭子?」 申屠雷不由皺了一下眉道:「你連金老頭子都不知道麼?」 照夕臉紅了一下,搖了搖頭道:「我只知道有個金五姑,倒不知……」 才說到此,申屠雷已笑了笑道:「那就對了,你既知道金五姑其人,怎又會不知金老頭子呢?」 照夕仍是不解,申屠雷見他真似不知,才笑道:「兄弟!金五姑正是金老頭子的唯一愛女呀!你怎麼不知道?」 照夕這才驚奇的點了點頭道:「原來如此!」 申屠雷一面吃著桃子,一面微笑道:「聽你口氣,好似和那金五姑認識?」 照夕冷笑了一聲道:「此女倒與我見過一面,只是我很恥其為人。」 申屠雷不由微微一笑道:「這還用你來說,這北幾省的人,誰不知這姓金的女人是出名的淫蕩……只是……」 他笑了笑道:「我沒見過就是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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