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潘郎憔悴 | 上頁 下頁 |
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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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著身形已如同箭似的追了上去,烏頭婆這時卻也和他一樣動了殺機。 只見她怪笑了一聲,身形不避反迎,那棋盤大的雙掌交叉著向外一翻,發出了極重的一聲掌風。也正在這時,照夕雙腕齊出,把苦學煎熬成的「蜂人功」施展了出來!這種掌力,就像是一陣極大的旋風,直把烏頭婆震出了五丈以外! 她身子向下一落,不容她黑炁掌力撒出,已被管照夕這種奇異掌力的指風扣住! 烏頭婆不由嚇得怪叫了一聲,這一霎她已知道了這種功夫的厲害! 而那年輕人,已如同鬼魑似的撲了上來,他那平伸而出的雙掌,只要一翻,烏頭婆萬無活理! 人到生死一線之間,常常有失常的表情,有的人因是從容就義,可是也有人醜態百出! 烏頭婆這時就像是一個磕頭蟲似的,大哭了起來,她連連地磕頭,叫道:「小爺爺……你饒了我吧……饒了我吧!」 可是管照夕那赤紅的雙目,上沖的頭髮,這一刹那,已仿佛失去了人性。 他低吼了一聲,方欲推掌而出,可是倏地心神一震,似由背脊之間,出了股冷氣,這股冷氣,很快地傳遍了全身。他不由往回一收掌,可是掌力已撒出了一半,烏頭婆一聲慘叫,已翻出丈許,她抖瑟地由地上站起,宛如是一個血人! 而管照夕卻也如同一個木人似的,失神地坐下了,他看著烏頭婆踉蹌地消失於視線之外,心中開始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愉快與痛苦! 他仰天狂笑著,聲震九霄!然後頻頻揮著雙掌,那花石樹木,都如同飛沙破絮似地飄上了當空! 他如此地發洩了一陣,心中真有一陣說不出的愉快,正想返身離去,忽聽見一陣格格的笑聲,起自身側,不由令他吃了一驚! 他倏地回過身子,怒叱道:「誰?」 卻見月光之下,由假山石後姍姍步出了一個女人。照夕不由往後退了一步,同時打量了來人一下,覺得這女人甚是眼生,自己並不認識。 只見她身著一襲粉紅色長裙,長可及地,約有三十上下的年歲,腰肢紮得極細,人亦顯得十分修長。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容貌如何;可是仍可由那豐腴的面頰,和淡掃的蛾眉之下窺出面色不惡。 她微微扭動腰肢,一步三搖地走著,像是有意賣弄風姿,卻又顯得很閒散的樣子。 照夕不由臉色一沉道:「你是誰?有什麼好笑的?」 這婦人此時走近到了照夕身前,一雙桃花眸子,上下地轉動著,又抿嘴一笑道:「喲!你這人幹嘛這麼凶呀!人家也沒惹你呀!」 照夕這時猜不透此女是誰,又不知她與尚雨春關係如何,心中雖十分厭惡,卻也不便發作,當時正色道:「有什麼事?」 這女人嘻嘻又笑了一聲,才道:「我當然有事!我問你,方才那個老婆到哪裡去了?」 照夕冷笑了一聲道:「你是問烏頭婆麼?她已經受傷逃了。」 這婦人聞言似頗驚訝道:「受傷跑了?誰有這麼大本事,能把她打敗了?」 照夕挺了一下身子道:「是我!你既然看見了,又何必故意問。」 不想那粉衣婦人,聞言後先是細目一張,卻又眯了一眯,上下地睨著照夕笑了。照夕這時似已覺出這女人有些不正,當時冷笑了一聲道:「信不信由你,我可沒有工夫與你多說,我只問你,你是誰?那尚姑娘又是你什麼人?」 不想那女人本不在笑,聽了照夕這句話,卻把一雙柳眉一挑,一撇嘴道:「什麼上姑娘,下姑娘的,我金五姑可不是她什麼人!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。」 照夕這時不由一驚,心中暗想:「啊!原來她就是金五姑!好!好!好!我正要找你呢!你卻是自己送上來了!」 當時反倒堆下了笑臉,微微一笑道:「啊!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五姑!久仰!久仰!」 金五姑斜目睨著他,笑了笑道:「你既然知道就好了,我告訴你,我今夜可是怎麼都睡不著……一個人吹了一會兒笛子,後來聽說那烏頭婆來了,知道是尚丫頭惹了禍了,本想看個笑話,偏那烏頭婆來得快,走得也快,也不知那尚雨春怎麼樣了?誰知走到這裡,卻見你一個人在此發瘋,用掌力又打石頭又打樹的。」 說著她喘了一口氣,上下地看著照夕道:「我看你劈空掌力真不錯。喂!真的,你問了我半天,我還忘了問你呢!你到底是幹什麼的!」 照夕微微一笑道:「我是尚雨春的朋友。告訴你,她雖然受了那烏頭婆的花蛇弩毒,可已經沒事了。有我在此,諒那烏頭婆是再也不敢來了。」 金五姑忽然一愕,只見她柳眉一豎,身子往後退了一步,向照夕身上又打量了一回,卻馬上又松了臉色,嘴角向上一彎,又格格地笑了。 她笑著,一面點頭道:「啊!我知道了……你就是今天打傷我那個丫鬟的男人,你姓管是不是?」 照夕見她既自己說出,遂也不再做作,當時冷冷一笑道:「不錯!就是我!」 他說著,一面注目對方,只要她稍有異動,自己定先下手為強,給她一個厲害。 可是哪裡又知道,這金五姑刁鑽淫蕩,在沒見照夕之前,心中卻著實把他恨到了極點;可是如今一見,才發現對方竟是如此一個英俊少年,心中已自有了主張。當時更暗暗咬牙切齒地忖道:「無怪那尚小賊人,一心一力地護著他,原來是安著這種心。哼!我要叫你來個空歡喜!」 想著愈發春風滿面,當時笑了笑道:「那丫鬟回來一說,當時就被我一頓好罵,我說一定是你得罪了人家,人家才打你,要不怎麼會呢?你是活該!」 說著向照夕福了一福笑道:「得啦!我這主人給你賠個禮,你是大人不記小人過,她一個丫鬟家,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。」 照夕本以為她一定會頓時翻臉,卻想不到,居然反而向自己賠起不是來了,當時反倒弄了個紅臉。 這時文春來叫,照夕趁機走開,將金五姑晾在當場。 文春緊走幾步把門開了,照夕入內,見尚雨春背後墊著一個枕頭,坐得直直的,一雙大眸子,油亮亮地盯著自己,上下不停地轉動著。照夕不由一笑道:「你看什麼?」 雨春半笑道:「你好像身上沒有什麼傷嘛!」 照夕遂坐下了身子,那文春也在身邊追長問短,照夕遂把自己和那烏頭婆對敵之事,從頭到尾說了一遍。只是沒有說出「蜂人功」的名字來。 他這麼一說,直把二女驚了個目瞪口呆,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少年,竟然把馳名江湖垂四十年的烏頭婆,傷之掌下,這幾乎可說是奇聞。 照夕說完了,卻見尚雨春仍舊張著一雙水汪汪的瞳子,呆呆地看著自己,不由笑了笑道:「我因一時心存側隱,沒要她的命,可是她已受了重傷。我想非數月之後,那傷不是會複元的,姑娘大可放心了……倒是那箱東西,姑娘要好好收藏著,以免為人再盜了去。」 尚雨春臉色一紅,只搖了搖頭含笑道:「不會的。」 她忽然拉住了照夕一隻手,把一雙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,緊緊觸著這只手,仰著臉道:「管……相公!你對我這麼大恩,叫我怎麼來謝你?」 她說著把拉著照夕的那只手,在自己臉上緊緊地貼著,照夕這一霎,但覺全身血液怒漲,弄了個大紅臉! 他抖顫著身子道:「這……姑娘……姑娘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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