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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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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夕又笑一聲道:「在姑娘的傷未愈之前,我暫時先不走就是了,你好好睡一會兒,我到樓下看書去了。」 雨春不由眸子一張,她笑嘻嘻地道:「這麼說明天你不走了?後天也不走是不是?」 照夕點了點頭道:「我暫時不走,要等到你傷不妨事了,我再走。其實我並不內行,只是這種『緊背花蛇弩』,我聽師父說過,即使吸毒上藥之後,也要三天之後,才能脫險,所以……我不能走。」 雨春微微笑道:「要是如此,我真情願這傷永遠不好呢!」 照夕也不由搖頭笑了笑,當時不敢在她面前久留,遂把竹簾為她放下,轉身就下樓去了。隱隱似聽得尚雨春長長的歎息了一聲,明知對方此時心情萬端,可也不敢再多問,就下樓了。 他坐在書案旁,自己找了一本書,在燈下看了幾頁,奈何心情不定,時而合上了書,閉上眼睛。他那往昔一直不起波紋的內心,似乎已不像以前那麼平靜了。可是自己卻也說不出為什麼來,他確信自己對樓上的尚雨春並沒有起什麼異心;可是確是因她而心亂,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。 正當他打開書,壓制著內心的煩悶,想要看它幾頁,耳中卻聽到雨春嬌弱的呼聲道:「管大哥……管大哥……」 照夕大吃一驚,倒不是這「大哥」二字令他吃驚,是為她的傷!他忙答道:「來啦!來啦!」 當時飛快地跑上了樓,卻見尚雨春仍是平靜地躺在床上,依稀的月光,正由竹簾的空隙之間,射出幾道皎亮的光,照著這姑娘的臉盤兒,她緊緊地蹙著一雙蛾眉,對照夕窘笑了笑,又忙收住了笑容。照夕忙問道:「姑娘,你有什麼地方不適麼?」 尚雨春嘟著小嘴,伸出一隻雪腕,指著那只傷腿,微嫌忸怩地道:「這裡……這裡還痛!」 照夕忙把燈移近了些,自己蹲在她床前,皺著眉道:「很痛麼?」 說著正要掀開薄被探視一下,不意偶一抬頭,卻見雨春臉上似帶著笑,並不似有什麼痛苦的模樣,自己一看她,她卻馬上又皺起了眉,口中尚自啊喲道:「好痛……好痛啊!」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,他立刻想到了這是怎麼回事,當時又氣又笑,看了看她,半笑道:「有傷自然會有些痛的,只要不太厲害,就沒什麼關係。」 雨春踢了一下被子,噘著嘴道:「就是厲害嘛!」 照夕有意往她那只沒受傷的腿上一按,問道:「痛麼?」 不想尚雨春竟啊喲叫起來了,照夕一時忍不住笑了,他站起了身子笑了笑道:「姑娘,那是右腿。」 說著回過頭歎了一聲,卻又聽見雨春嬌呼道:「管兄……管大哥!」 照夕本不想理她,可又怕她緊喊,便又回過頭來。卻見雨春正用手在嘴上比著喇叭口的姿態,正要再喊,一眼看見了照夕,忙把雙手收回到了被內,臉也不由紅了。 照夕走到她床前,不言不笑,雨春訥訥道:「這次是……真的!真的呀!」 照夕笑了笑道:「什麼真的?又痛了麼?」 雨春臉紅了一下,半天才吞吐道:「我要喝茶……你可以給我一杯麼?」 照夕忍著笑,點了點頭,見她跟前有杯子,遂拿起來,誰知杯中尚有多半杯溫茶未喝完呢!他低了一會兒頭,遂把杯子裡茶,慢慢倒在痰盂裡,卻見雨春紅著臉小聲道:「啊……還有呢!我以為沒有了。」 照夕也不說話,倒了一杯,走到她床前,問道:「你自己可以喝麼?」 雨春點了點頭,又搖了搖頭,唇角微微上挑著,似笑又羞,這種姿態,確實迷人已極! 照夕搖頭笑了笑,事實他在無知之間,已多少動了些心。他上前一步,輕輕把她扶起一半,道:「那麼還是我來扶著你喝一些吧?」 雨春慢慢地喝了幾口,就停住不再喝了,她翻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,注視著照夕微笑道:「你困不困?」 照夕搖了搖頭,微笑道:「還喝不喝?」 雨春抿嘴一笑,又喝了幾口,照夕見她根本不像是口渴的樣子,當時輕輕歎了一聲,把她慢慢放下,手叉著腰皺了一下眉道:「你還是好好睡一會兒,還有什麼事,現在都告訴我,省得等會兒又叫。」 雨春這時仰臉看著他,微微哼道:「你……不要走。」 照夕正不知如何,卻聽見樓下有人匆匆上樓的聲音,忙回身一看,卻見是文春來了,她臉上帶著極為驚訝的神色道:「七小姐……不好……不好……」 二人不由大吃一驚,雨春忙問道:「什麼事?你快說!」 文春匆匆看了照夕一眼,當時抖聲道:「那烏頭婆就要來了。」 這一句話,就如同是一聲雷似的,頓時令尚雨春大吃了一驚,她嚇得張口結舌道:「這……是誰說的?」 文春急得搓著手道:「剛才喬三爺回來說,那烏頭婆已發現東西丟了……並也猜到了是小姐所為,所以……」 雨春這時臉色一陣慘白,她冷笑了一聲道:「這老怪物也太狠心了,我已中其毒藥暗器,竟尚不死心……也好!」 她又苦笑了笑,目光卻在照夕身上轉了轉,忽然她流下了兩行淚道:「管大哥,你快走吧!」 照夕這時在病榻旁邊,已聽得很清楚了,當時冷笑了一聲道:「這烏頭婆是誰?」 雨春卻搖了搖頭,焦急地道:「你就不要問了,還是快走吧,這人心黑手辣,如見了你,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……你對我這番恩情,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,你……」 照夕不由哼了一聲道:「姑娘!我已經全明白了,這烏頭婆正是以花蛇弩傷你之人;現在她竟還要來取你性命,她的心可太狠了。雖然我並不知道她和姑娘到底有何仇恨,可是你如今傷在病榻,我絕不允許她如此……」 他這麼說著,一旁的文春,臉上帶著喜色,忙岔口道:「小姐!就讓管公子留在這裡吧!」 尚雨春仍是連連搖著頭,並催道:「你快走……我求求你好不好,你打不過她的,你留在這裡不過是多賠一條命!」 照夕見他說得如此嚴重,不由也有些驚心,當時皺眉道:「那麼,你也躲一下呀!」 雨春搖了搖頭,冷笑道:「她不見得就會要我的命……我們還有一筆賬好算呢!她的意思是在那箱子上。」 照夕不解道:「什麼賬?那箱子裡到底是些什麼?是誰的?」 雨春這時長歎了一聲,一時頗感這話難以置答,她癡癡的看著照夕,心中想道:「我還是把實話告訴他吧!遲早他也是會知道的。」 可是偷目一看,那文春卻正在向她搖著手,她立刻又發覺到這種事的嚴重性,只一出口,怕他馬上就許拂袖而去,也許弄不好反倒成仇也未可知。 當時想著,一時竟硬下了心,撒謊道:「箱中寶物,早是我家傳之物,不想被烏頭婆搶去,今夜為我用計盜回,她卻又不甘……」說到這裡,臉色微紅,好在是晚上,否則照夕定可看出她神色有異。 雨春說到這裡停了停,下面的話一時卻難以接下去,照夕早已憤憤道:「如此說來,這烏頭婆竟是一個賊了!我更不會放過她了!」 他看看尚雨春笑了笑道:「姑娘你好好地睡覺,一切事情都有我,我決不會讓那烏頭婆傷你一毫一發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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