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冷劍癡魂 | 上頁 下頁 |
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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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一個手中捧了面盆巾櫛,一個則捧了一個紅漆木盤,其中放著一壺熱茶,幾盤細點。 那捧著面盤的侍婢在一張方凳上輕輕放了下來,悄聲道:「小紅姐,看樣子咱們來早了,他還沒醒過來哩……」 接著又有些埋怨的道:「等會不但這臉水要重換,你那茶點只怕也冷了!」 那被叫做小紅姐的侍婢則微微一笑,把託盤放在桌上,道:「小姐吩咐的時間絕不會錯,小娟,快請他起床盥洗吧!」 那叫做小娟的侍婢果真湊近床前,揭開羅帳,輕輕叫道:「薛相公,薛相公……醒一醒吧!」 薛鎮山充耳不聞,動也不動。 那侍婢柳眉微鎖,轉向小紅道:「硬是叫不醒他,只怕藥力還沒過去!」 小紅哧的一笑道:「那是他裝佯,去抓抓抓他的胳肢窩,保管他就醒了!」 小娟杏眼圓睜道:「你怎樣知他醒了?」 小紅哼了一聲,指指地上道:「他的鞋子呢?」 原來薛鎮山方才一躍上床,忘記了把穿好的鞋子脫下,以致露出了馬腳。 小娟也哧的一笑道:「小紅姐,倒底是你細心,他早下過床了!」 小紅又哼了一聲,道:「這不是細心不細心,而是會不會用腦筋,如果你多跟小姐侍候上一段日子,也就會變得聰明點了!」 小娟嘻嘻一笑,轉向薛鎮山道:「薛相公,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起來吧,要不我可真要抓你的癢了!」 薛鎮山出於無奈,只好一挺身躍下床來。 小紅微微襝衽一禮,道:「相公盥洗一下,該用茶點了!」 薛鎮山搖搖頭道:「別忙,請你們先告訴我,這裡是什麼地方?」 小紅板著臉道: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,我們主人的家!」 薛鎮山見她慧黠可愛,也忍不住一笑道:「你們主人呢,為什麼我會來到這裡?」 小紅仍然一本正經的道:「我們主人替你治好了毒傷,到別院安歇去了!吩咐過我們伺候薛相公!要茶要水,請您隨時吩咐!」 薛鎮山大聲道:「我並不要茶要水,我要知道這是誰的臥房,你們主人貴姓大名,為什麼我會睡在這裡?」 小紅平靜的一笑道:「薛相公毒傷初愈,最好不要為這些事勞神,還是盥洗一下,用些茶點,安心休息一晚,等明日見到我家主人時,就會明白一切了!」 薛鎮山歎口氣道:「這樣說來,你們是一句話也不會回答我了!」 小紅點點頭道:「薛相公知道就好,未得主人允許,我們不敢亂說……」 眸光輕俏一轉,又笑道:「薛相公那副面具做得真好,除了我家主人之外,只怕誰也看不出假來,不過,在此地用不著偽裝,還是暫時取下來吧!」 薛鎮山面頰一紅,果真一下子把鬼仙杜靈的面具扯了下來。 同時,他心中暗忖:這侍婢口中的主人想必就是那儒衫少年了,但自己的偽裝,是甯長老看穿了的,為何這侍婢卻說除她主人之外誰也看不出假來。 其次,這侍婢又曾提到她們小姐,她們小姐是誰?是那儒衫少年的姊妹麼,但為何他不把自己安置在客房或是他的房間之內,卻要自己睡到他姊妹房中來? 一時之間,不由疑念重重。 那叫小娟的侍婢也在一旁催促道:「薛相公,水涼了!」 薛鎮山搖頭苦笑一聲,忽然心頭一動道:「現在是什麼時光?」 小紅應聲答道:「二更剛過!」 薛鎮山怔了一怔道:「那麼我來到這裡……」 小紅淡淡一笑道:「整整一天一夜了。」 薛鎮山目光轉動,忽然擺擺手道:「你們請回吧!」 小紅面無表情的道:「薛相公不要我們服侍盥洗麼?」 薛鎮山一笑道:「我自己還會動手,你們儘管走吧!」 小紅向小娟投注了一眼,雙雙襝衽一禮,道:「相公既無差遣,小婢就大膽告退了!」 於是,二婢姍姍退出房外,順手掩好房門,蓮步細碎,由近而遠,慢慢的沒了聲息。 薛鎮山並不遲疑,急急盥洗完畢,就去飲用茶點。 原來他肚腹之中甚感饑餓,那茶點糕餅香甜可口,不一時間就被他狼吞虎嚥吃了個精光。 當下靜坐桌前,默默運息行功。 功行三周天,只覺五腑舒暢,百脈調和,滾滾內勁,勢如濤湧,顯然所中的毒傷早已痊癒。 他霍然起身,略一傾聽,立刻輕輕推開後窗隔扇,飄然而出。 一經踏入院中,一股濃郁的香氣沁人欲醉,薛鎮山轉目四顧,在颯颯夜風中不由心頭一爽。 原來那是一座花園般的精緻小院,最大的特色是遍地的菊花,與數不清的丹桂,襲鼻沁心。 薛鎮山像一縷輕煙一般,首先縱上房頂,向四外眺望。 只見這是一片不算小的莊院,巨廈櫛比,樓閣連雲,但到處黑漆沉沉,只有靠右角上尚有一片閃爍的燈光。 薛鎮山略一打量,立即穿房越脊,向那片燈火傳來之處撲去。 所經之處俱皆悄寂無聲,不但沒有護院眺哨的武士,連巡更之人也不見一個,薛鎮山疑念漸失,心想:這倒真是一處樸實的莊院。 終於,他到達了那片燈火輝煌的大院。 薛鎮山縱身上房,只見那裡原是柴園炊房,二十余個大師傅正在和麵的和麵,燒火的燒火,進進出出,忙碌非凡。 向房中看去,雪白的大饅頭已經堆得像小山一般,那至少已夠數百人一天吃用不完。 薛鎮山不由暗暗奇怪,正在納悶之際,只聽正在燒火的一個精壯漢子打個呵欠,道:「再蒸出這一鍋來,明天大約夠了!」 只聽另一人立刻接道:「四鄉的貧民成千上萬,就算再多蒸一倍,也是不夠發放!」 先前那精壯漢子歎口氣道:「倉裡的存糧已經搗騰得差不多了,我們莊主爺還是這樣施飯放糧,這樣下去,只怕本莊也有沒飯吃的一天!」 只聽另一人哼了一聲道:「我們莊主爺不愁,要你愁什麼?」 薛鎮山心頭暗道:原來這裡的莊主還是一位大善人呢! 身形一長,向另一座燈火閃爍的院中撲去。 那院中倒是寂靜得多,只見至少有四五十名僕婦分別散處在數間大廈之內,一心一意的縫製棉衣。 由那土藍布的短衣看來,分明是施賑的冬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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