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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


  鬼仙杜靈掙扎著叫道:「離開……一……些……我身上……都……是……劇毒……記住!你……對我……的……承……諾……」

  顫動的身子一停,已經嗚呼哀哉,死了!

  數日相處,薛鎮山對他已經產生了一份真摯的感情,同時,這個邪道巨擘,在心靈中也有他善良光明的一面,是以使他不由落下了兩行淚來。

  終於,他止住悲淒,心中暗忖:鬼仙杜靈既是要自己冒充他再現於世,如果營墳建墓,難免要拆穿了這一秘密。

  忖思良久,終於決定將墳墓建于房中,不樹碑石,離去時嚴扃房門,縱然有人到來,也不見得就能拆穿了這一秘密。

  費了大約兩盞熱茶的時光,已把鬼仙杜靈的屍體埋入了地下,而後,方才打開漆布小包,開始穿著起來。

  那面具製作得惟妙惟肖,除了身材有些差別而外,就算與鬼仙杜靈經年相處之人,如不仔細查看,也是難辨其偽。

  他打扮舒齊,自己打量了一下,不禁啞然失笑。

  忽然——

  正當他顧盼自得之間,只聽一串格格長笑,遙遙傳了過來。

  薛鎮山牙根緊咬,吹熄燈燭,迅快的把房中雜物收拾了一下,而後嚴扃房門,穿入了花叢之中。

  只聽玉面天狐花常紅的笑聲繼續傳來,同時開聲叫道:「杜老鬼,你還沒死麼?」

  薛鎮山一聲不響。

  玉面天孤口中在喊,人也不停的向前走來。

  不久——

  腳步聲已到數丈之外。

  薛鎮山循聲看去,在月光照耀下,花影掩映中,一條血紅的影子已經姍姍的走了過來。

  薛鎮山仍然不聲不響。

  玉面天狐走到距白石小屋兩丈之外,忽然收住腳步,叫道:「杜老兒,再不出來,老娘可要一把火把你的窩兒燒了!」

  沒有應聲。

  玉面天狐停頓了一下,改為喃喃自語道:「那老兒只怕屍首也要爛了,被蛇血魔心印中之人,哪裡能活,老娘也太小心了!」

  蓮步姍姍,向前走來。

  薛鎮山提氣戒備,等到玉面天狐快到面前之時,突然由花叢中幽靈般的飄閃而出,發出一串震天長笑。

  玉面天狐啊的一聲驚叫,仰面朝天,一跤摔於地下!

  但她連滾帶爬,狼狽不堪的立刻滾出了一丈多遠,掙扎著爬起身來,叫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沒死……」

  薛鎮山學著鬼仙杜靈的聲音道:「就算老夫沒死吧!」

  玉面天狐連連後退,呐呐的道:「被蛇血魔心印中之人,怎會不死?……」

  薛鎮山大笑道:「那就算是老夫的靈魂吧!你忘記老夫是鬼仙了麼?」

  玉面天狐遍身抖索,一言不發,轉身拔步就跑!

  薛鎮山大喝道:「妖婦!你知道老夫要怎樣處置你麼?老夫要把你大卸八塊,煮來下酒,骨頭拿去喂了狗吃!」

  喝罵之間,縱身就追。

  玉面天狐有如喪家之犬,漏網之魚,只恨胯下沒有多長上兩條腿,一路風馳電掣,連滾帶爬,沒命的往谷口而逃。

  薛鎮山追出百餘丈遠,悄悄收住腳步,任由玉面天狐逃出谷去,依他估計,玉面天狐至遲要逃出兩三裡路,才敢收步回看一下。

  於是,他懷著戀戀不捨的心情,回看了谷中一眼,方始慢慢向谷外走去。

  忽然——

  就當他快要走到谷口之時,忽聽一縷幽幽的笛聲飄傳而至!

  薛鎮山心頭一震,不甘愕然卻步。

  驀地之間,他忽然想起了在那山坳古洞之中時,就是這縷笛聲把自己引出洞來,而後進入谷中桃林,就把這幽幽的笛聲忘了,三日之內,也未再聽到過這幽幽的笛聲,為何此刻忽又響了起來。

  傾耳聽去,那笛聲似近似遠,但顯然就在這幽谷之中。

  那麼,這幽谷之中似乎不止住著鬼仙杜靈一人了,他是誰呢,由那幽幽的笛聲聽來,使他直覺得必是一位世外奇人。

  那笛聲對他似乎具有無上的魔力,只覺心怡神寧,戀戀難忘,不由自主地趺坐了下來,就在月色花影中靜聽那行雲流水,卻又幽怨悽楚的笛聲。

  不知過了多久,笛聲戛然而止,不復再聞。

  薛鎮山緩緩站起身來,心頭暗忖:江湖道上果真是藏龍臥虎,處處皆有高人,以這吹奏笛聲之人,能有這樣誘人的魔力,想來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了!

  忖念之間,不再留戀,身形疾掣,向山谷外馳去!

  他曾經被他殉身而死的母親移注了數十年的功力,又複食用了萬年仙桃,再加上鬼仙杜靈以平生之絕技相授,以致眼下的薛鎮山已經大非昔比,步履之間飄忽如風,眨眼之間就到了谷口之外。

  略一辨識路徑,立刻向那山坳中的古洞趕去,同時心中暗暗怙惙,自己失蹤了四天之久,不知丐幫長老獨孤群……

  忖念之間,已經到了那古洞之內,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片慘狀。

  薛鎮山全身血液幾乎都為之凝結了起來,只見獨孤群遍體血污,早已氣絕身死,在他身旁卻寫著一行字跡是:「殺我者,乃神……」

  前後一共有五個字,顯然只寫了五個字就已氣絕身死,沒能夠繼續再寫下去,但僅是那五個字,卻無法明瞭究竟。

  他究竟死於何人之手,以及為何而死,都是難解之謎。

  他在洞中查看良久,也無法再查看出一點蛛絲馬跡,當下只好咬牙一歎,在洞中挖了一個土坑,將獨孤群匆匆埋入其內。

  然後,他又離開古洞,轉奔待月庵。

  不久,他又為眼前的景象大驚失色,原來待月庵已經只剩了一片瓦礫,似是經過火焚之後,又經人刨掘,連地面的鋪地方磚都翻了過來,完全成了一片廢墟。

  這又不知是何人的手筆!

  他們為何要焚毀待月庵,又為何連地面都翻轉了過來?

  這又是他百思莫解之事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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