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今宵月下劍 | 上頁 下頁 |
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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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金花身形一晃,已閃出數丈以外,卻見一個青衣少女手中托著一個託盤,盤內放著一碗壽麵,另一隻手上打著一盞燈籠,正向這邊姍姍行進。 這個青衣少女,梁金花認識,得悉她是本客棧廚房,專供送餐的小婢女「銀川兒」。 梁金花為了確定她是否送到齊天恨房內,先悄悄地立在她身後注視了一會兒,發現到銀川兒果然是朝著齊天恨的房門走來,她即縱身襲近。 銀川兒忽然覺出項後冷風襲背,還來不及回頭,身上一麻,頓時被點了穴道。 她的手一顫,託盤離手下墜,卻被梁金花一隻巧妙的手,由背後接了過來。 梁金花非但接過了她的盤子,而且把她身上一件挺長的青布衣裳也脫了下來。 她迅速地把那件布衣裳套在自己身上,然後一隻手把銀川兒夾到樹下站好,遂又把長劍拔下來,比了一比,劍與託盤的長短相仿佛。 她把這口劍靠邊平置在託盤之內,一隻手壓著劍柄,另一隻手壓著劍鞘,在必要時候,只要一振腕子,就可抽劍出鞘。 即使他有鬼神不測的武功,在絲毫不設防的心理下,遇見了厲害的殺手,可就難免有殺身之危! 梁金花端著託盤,略微定了一下心,遂從容地向齊天恨的房前走近! 在門前,她伸手叩門,道:「先生,面來了。」 室內道:「進來!」 梁金花推門步進,卻見齊天恨正在運筆寫字,室內設置十分簡單,一坐一幾,一張桌子。 齊天恨筆走中鋒,正在聚精會神地寫著一篇小楷一一這是他每日必行的功課之一。 小楷練習他的定力、耐力、手力、目力,正是一門揉合上乘內功,手、眼、神的不二法門。 梁金花輕移蓮步,走到了他背後,道:「放在哪裡?」 追風俠本是聚精會神地在寫一個「中」字,原是意不旁屬,可是梁金花的猝然移近,卻使得他護身的「遊潛」起了一種特別的感應。 可是他到底不會聯想到其他方面。 就在他有意無意偏頭看向梁金花的一刹那,梁金花的一口長劍,矯若游龍,亮似閃電,在梁金花的一舉手間,劈向他的背後。 追風俠一驚道:「啊!」 他坐著的身於,疾如旋風似地一個快轉,可是梁金花劍身上貫注的實力非同小可。 追風俠移身回閃的一刹那,事實上已經太晚了,可是這位武林極享盛譽的異人,畢竟有其超乎常人的能耐! 就在他旋身的一刹那,掌中毛筆向上一撩,向對方劍鋒上架去。 如果以追風俠正常的功力來說,只要力道提運均勻,這支尋常斑管,足可當得天下最利的寶劍,只是此刻卻太倉促一點了,他的力道方提貫了一半,已與對方的劍鋒交接在一塊。 只聽得「嚓」的一聲,毛筆齊腰而折,閃著奇光如電的劍身,有如鬧海的銀龍,斜劈直下,追風俠連閃身的機會都沒有。 劍鋒過處,左肩連胸處,血光迸現。 他嘴裡狂嘯一聲道:「好丫頭!」 足頓處「颼」的一聲,已躥上了房屋橫樑,一片鮮血,像雨點兒似地灑落下來。 梁金花十拿九穩的一劍,仍然沒有傷著對方要害,她還不死心,身子反弓著用「海燕躥天」的輕功絕技,緊跟著追風俠的身勢拔空而起,長劍「笑指天南」,直向齊天恨心窩紮了過去。 齊天恨一時大意,竟然在對方手裡掛了彩,這是他出道江湖數十年第一次負傷,內心之憤慨悲愴可想而知。 他決定不容許對方再傷他一根毫髮。 梁金花的劍勢一到,只聽得「啪」的一聲,已為他夾在掌心之內。「你是誰?」齊天恨眸子裡現出了淩厲的殺機。 血把他半邊身子全都染紅了。 梁金花咬著牙不發一語,她用力地推送著掌中的劍,卻不能拔出絲毫。 兩個人身子都站在橫樑上,彼此運用內力在爭拉著。 追風俠眼睛裡灼射著無比的驚異。 「現在的樣子不是你真面目,你戴的是一塊人皮面具……你是誰?為什麼要向我行刺?」 梁金花更加顯得慌張,她忽然側身,用鶴道人昔日傳授,最拿手的「攝魂三踢」,颼!颼!颼!一連三腳。 追風俠面色大變,雙手猝開,梁金花連人帶劍,墮下屋樑。 追風俠齊天恨大喊道:「慢著!」 他身子緊跟著飄身而下,大叫道:「站住!」 梁金花早已穿窗而出,身法之快,確屬武林罕見。 齊天恨愣了一下,喃喃道:「攝魂三踢,鶴道人的傳授,莫非她是……」 他倏地閃身外出,月影空蕩,早已失去了對方的身影。 「千里追風俠」齊天恨又閃身縱回,才發覺到自己身上的血,他顯然大吃了一驚,急快地在傷處附近穴道上點了幾下,流血頓止。 只是他半邊身子,也就為之麻木。 撕開了衣服,發覺到傷處足有半尺多長,約有三分深淺,只要再前進一分,可就保不住肋骨折傷,想一想四十年的威名幾乎毀於一旦,不禁使他冷汗涔涔而下。 把傷處包紮了一下——這位執武林牛耳的一世奇俠,內心卻泛起了層層波瀾。 「莫非是梁金花脫獄而出,對我心生仇恨,是以下此毒手?」 這個猜想,是相當合情理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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