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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▼法堂驚異變

  申屠雷抱拳道:「遵命!」

  梁金花道:「對方實力很雄厚,聽說由火器營押送,我們這邊要去的人,都得準備一身防彈衣服,而且都得有高來高去的武功才能勝任。」

  頓了一下,她又接道:「這些防彈衣服,我已令總舵成衣堂連夜趕制,至遲在三天之內,可以趕交巡江第七舵,到時候你可以去領,至於人手方面,你要仔細地挑選一下,你這方面以不超出七人為限,最好就是你們『混江七龍」七個人。」

  申屠雷點頭道:「是!」

  梁金花淺淺笑道:「我一向在江南活動,這是第一次在外碼頭做案,只許成功不許失敗,事情成功以後,我會考慮在漢水立巡江第十三舵,舵主一職就委令由你擔任。」

  申屠雷面現喜色道:「令主栽培!」

  梁金花輕輕歎息,道:「凡事百密而難免一疏,這些年我雖一再藏盡鋒芒,不以真實面目示人,可是梁金花三字,仍然傳聞天下,只可歎那位代我受害的姑娘……說不定死罪難逃,我本想入獄把她救出來,可是為了這一次的大生意,也只有暫時先委屈她幾天了。」

  申屠雷道:「令主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梁金花道:「我如果現在劫出那個代我受害的姑娘,傳揚出去,只怕各方都有戒備,那麼一來,對我們下手劫貨大為不便,目前將錯就錯,反倒是下手良機。」

  申屠雷道:「令主高見!佩服之至。」

  六人一齊站立,抱拳告辭。

  梁金花又道:「這樊城居內藏有高人,你等以後進出要千萬小心,沒有特別事情不必前來。」

  六人同應道:「是。」

  梁金花右手虛著向外一按,窗扇大敞,比了個手勢,六人先後越窗而出,轉瞬間室內又歸於平靜。

  又等了一會兒,梁金花把燈光撥暗,然後取了一塊黑綢子,把頭髮包紮了一下,她脫下了足下的薄底靴子,換上了一雙全系人發所編織成的軟底弓鞋。

  這雙特製的鞋,再加上她傑出的輕功絕技,可使她身輕如燕,踏瓦無聲。

  她由枕下掣出了長劍,插好背後,一長身已翻出窗外,然後她再掩上窗戶,左右打量了幾眼,遂騰身而起,像一隻燕子般地躥上了對院的屋簷。

  緊接著她輕登巧縱,一連幾個起落,如同星丸跳擲般地已翻出了十數丈外。

  「樊城居」是樊城地方最大的一處客棧,內裡亭台穿插,屋舍連雲。

  梁金花輕車熟路極為快捷地翻過兩片院落,來到了一處精緻的偏院。

  這裡只有四五間客房,靜靜地散佈在樹叢之間。

  梁金花略一顧盼,即向一處亮有燈光的客房襲進。

  這間房子好像窗戶本來就開著,梁金花儘管有一身傑出武功,可是距離這間房子五丈以外,她即腳步放慢,不敢貿然欺近。

  站在屋簷上向對面房子裡看,一目了然。

  房間裡來回地走動著一個人影,那人雙手後負,一身白色長衣,滿頭長髮披散在肩後——正是那日擒服江芷的武林異人齊天恨。

  他來回地在房內走了幾轉,遂坐下來,拿起筆在紙上寫字。

  梁金花遠遠地打量了他一番,「千里追風俠」的大名她久仰極了,從小小孩提時,即聽說關於此人的種種傳奇,並且他是師父鶴道人平生摯友,可是梁金花直到今夜才算第一次看清他的廬山真面目。

  她敬仰他、愛戴他、恨他又怕他。

  她確信他是一個畢生堅立在俠道立場上,是一個永不為外在力量所能移動的俠士異人,但是他的存在,卻大大地影響了自己這一夥人的存在。

  只因為有了一個他,今後自己這夥子人的存在可能大大地受到威脅,說不得今夜要對他不利了。

  想到這裡,她探手由身上豹皮囊內取出了一方薄如蛟蛸的人皮面具,兩隻手拉開了面具兩邊,向臉上一繃,頓時變成了一個濃眉黑臉,巨嘴闊鼻,面目可憎的少女。

  她在正面觀察了對方一段時間,覺得無隙可乘,於是向左繞了半個圈子,來到了「千里追風俠」齊天恨所居住的這間房子右側。

  在兩丈以外,她靜立不動。

  鶴道人當年傳授過三名弟子一門特別的功夫,這門功夫名喚「貼耳術」,很有點像道家的「天耳通」,只要把心靜下來,運用秘功,即可聽知十丈內外任何輕微的舉動。

  現在她施展出這種武林秘功,果然具有相當的神效。

  她甚至聽見室內的追風俠磨墨潤筆的輕微聲音,於是她輕步前進,輕到不能再輕,只怕貓鼠也覺察不到她的臨近。

  隔著一扇窗扉,她靜立了一會兒,盤算著如何出手。

  她想,如果突然破窗而入,在對方驚顧回頭的一刹那,猝然以「小天星」掌力,傷他的心肺——這種能力,對付別人來說,梁金花自信有十成把握,可是對付「追風俠」齊天恨,她卻連五成把握也沒有。

  於是她想到第二種方法。

  如果她以掌風去叩動這扇窗戶,本人卻潛伏到正面的窗前,然後猝然襲人,由追風俠背後下手,用「定穴手」的手法,先定住了他的「志堂」、「肩井」兩處穴道,再下手殺害……

  這個方法設想不是不好,只是卻又擔心到,以「追風俠」如此武功之人,必然練就了一種護體的氣功,萬一下手後不能定住他的穴道,自己可就不會再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,雖然自己還可以逃,可是在「追風俠」的快速追擊之下,想從容退身,誠是不易。

  第二種假想,她不得不再次否定了。

  她是絕頂聰明之人,深深知道當前這個人是生平第一大敵,但是彼此所站立的立場,迫使她不得不走極端,只有殺之一途。

  遠處燈光晃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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