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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九


  南宮敬氣憤填膺,他實在受不了這口惡氣,當下一抬手腕子,只聽得「嗆」的一聲,只見銀光閃處,他手中已多了一口魚鱗短劍。

  這正是他仗此成名的兵刃,南宮敬兵刃在手,現出了滿面殺機。

  他嘿嘿一笑道,說:「葛鷹,既然你那個孽子畏死貪生,你這做父親的,就親自來吧!」說罷後退了一步,橫劍在手,面如寒冰。

  葛鷹自負過人,本來還不打算上前,可是經不住人家當面叫陣,他也只好下去了。

  當下嘿嘿冷笑了一聲,說道:「怎麼?你要和我打麼?好得很。」

  說著正要縱身而上,猛然間,身邊響起了一聲斷喝道:「師父且慢,容弟子會他便了。」

  鬼面神君見是降龍尊者,知道他近年來功力大進,足可抵擋這頭一陣,正合心意。

  當下退後一步,笑道:「很好,你就討教他幾手吧!你的兵刃?」

  降龍尊者因初見南宮敬時,一時大意,幾乎為他掌力把自己推倒雪地裡,為此心中始終鬱鬱不樂。

  此刻見有此機會,他決心要洗雪前恥,所以才奮身上前。

  此刻為師父一提,他陡然憶起自己蛇形軟槍上有幾乎絕招,正好拿來對付這老兒一番。

  想到此,右手探入胸前獸皮之中,忽地向外一抖,只聽得「唰」的一聲,一片銀光閃耀,現出了他這一隻奇形兵刃。

  在座的雖都是他同門師弟,可是見過他這兵刃的,卻是寥寥無幾。

  柴昆和南宮敬雖是聽說過,可也是第一次見,只見這兵刃是一條蛇的形狀,約有三尺長短,首尾皆與蛇形無異,只是在蛇口之中,卻吐出約有兩寸長短的一截槍尖,其色雪白,閃閃放光,看來是鋒利無比。

  降龍尊者蛇形軟槍在手之後,略一甩勁,唰唰一陣細聲,已纏繞在右手腕手,槍頭微垂腕下,左右晃動,銀光四射。

  他望著南宮敬一笑道:「掌門人,你我先前的賬還沒算呢,我們現在了一了吧!」

  南宮敬素日是深有涵養的人,可是在今天,他竟顯得沉不住氣,所謂「事不關心,關心則亂」,花蕾之恨未消,忽然卻又跑出了個女兒。

  這個未曾見過一面的女兒,已經大大地擾亂了他的心。

  他愈發地恨葛氏父子入骨,寶劍在手,就已經決定了要以這口劍來與葛鷹決一死活。

  卻想不到這時,卻又殺出了這個降龍尊者,他卻要代師向自己問罪。

  「好!」南宮敬咬了一下牙,心說:「我就先拿你這畜生祭一祭我的寶劍。」

  想到此,他沉聲笑道:「好!我久仰你一身絕技,已得令師真傳,會你也是一樣,只是……」

  他冷笑了笑,接道:「刀槍無眼,萬一有什麼冒犯,還要請足下原諒。」

  降龍尊者大笑一聲道:「這是當然,來!來!掌門人,我們還是閒話少說,手底下見高低吧!」

  南宮敬更是早已迫不及待,聞言之後,掌中劍向上一舉「舉火燒天」,足下是跨虎登山,向前跨出了一步,哈哈一笑說:「請!」

  降龍尊者蛇形軟槍如同怪蛇似地抖了出去,他也往前一步,左手卻把一顆蛇頭輕輕握起,雙掌握槍,身形半矮,長笑了聲:「得罪了。」

  就在這三字方一出口,他整個的人倏地縱了起來,起落之間,已到了南宮敬身前。

  只見他猛然向前一殺腰,右手蛇形軟槍,由上而下,舞起了大片銀光,直向南宮敬當頭打去。

  南宮敬身形向前微微一塌,掌中魚鱗劍往前舉,用劍尖搭上了對方槍身,輕輕向外一挑,只聽得「嗆」的一聲清鳴,槍身上冒出了一溜火星,遂被撥在一旁。

  降龍尊者吃了一驚,急忙縱向一邊,低頭看了看掌中兵刃,一見無恙,這才放心。

  原來他這蛇形軟槍,是用九合鋼絲細細編絲而成,可剛可柔,堅硬無比。

  南宮敬魚鱗劍也是一口罕見的利刃,雖無削鐵斷金之利,卻也是非同凡品。

  他此刻生恐自己一時大意,寶刀受傷,忙賣了一個破綻,看了看這口劍的劍刃,依然如故,他的心也就放了。

 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,存著同樣的心事,二次往當中一湊,槍尖刃口又碰在了一塊,各不相讓,一刹那間,就打了個難分難解。

  南宮敬施展的是一路「天風八劍」,這路劍法乃是柴昆所授,後來又加以他自己的化解和心得,把這八手劍法迴圈地施展,招招相銜,節節扣環,施展出來,有極大的威力。只見劍身透著一泓秋水似地耀目寒光,隨著南宮敬移動的人影,時高時低,不時發出「啼哩!唏哩」的劍吟之聲,更令人意識到,這是一口極為鋒利的傢伙。

  魚鱗劍南宮敬這一忿怒,把這口短劍施了個風雨不透,點、刹、刺、砍、紮、削、挑,字字劍訣,都運用到了深湛的火候功夫。

  他這一趟劍走開了,非但是場中的降龍尊者,冒出一身冷汗,就是坐在大廳一邊的鬼面神君,也不禁深感吃驚。

  弟子如此,師父自可想知,這位驕傲的老魔頭看到此,不由得眉頭緊皺,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夠敵得過柴昆那老頭子。

  他想著就偷偷地向一邊的三盒老人柴昆望去,這個老人卻也和他存著同樣的心思。

  因為降龍尊者這一支蛇形軟槍,實在是運用得很厲害,身形走開了之後,他那巨大的身軀,發出呼呼的沉重風力。

  尤其是他那只奇形兵刃,點、挑、崩、纏、抽、刺,一經展開之後,真是鬼神莫測之能。尤其令人吃驚的是,他這種兵刃,敢情是寶劍的剋星,因為劍刃如被他纏上了,就有脫手的危險。

  降龍尊者這一路槍法,明面上是施展的「金鞭二十四路」打法,可是其中卻摻以一套「回風三影」的厲害劍招。

  如此展開之後,實在令人有「莫測高深」之感,南宮敬和他對敵了七八個照面之後,就深深感覺到自己疲于應付。

  因為他的招式使出來時,你不知道該以哪種招式去對付他,本來南宮敬滿操勝算的一套劍法;可是在如此應敵的方式之下,不禁大大地打了個折扣,看起來,二人卻成勢均力敵的模樣了。

  魚鱗劍南宮敬怎肯甘心?他把劍刃向後一抽,這時正逢降龍尊者蛇形軟槍,由上而下,施的是一招「潑風盤打」,南宮敬冷笑了一聲。

  只見他霍地把身子向下一伏,卻在這時,那只左掌猛地分出,以「劈空掌」貫以十成的功力,一掌劈出,發出了「哧」的一聲。

  在兵刃對戰裡,這種暗施肉掌的手法名叫「貼手印」是極為厲害的手法。

  這種功夫,要有極深的造詣才敢如此施為,因為兵刃無眼,肉掌遞出那是實在的危險,但如果這種「貼手印」的手法,叫它貼上了敵人,卻是十九無救。因為這種手法,多半是「趁虛而入」,只要一中敵人,鮮有不受害者。

  降龍的蛇形軟槍,為南宮敬劍尖蕩開的刹那,他因見南宮敬伏身過低,心中有些明白,敵人必有厲害招式要用出來。

  果然,他一念未完,對方淩厲的「乾元問心掌」已劈空而至,所擊部位正是自己前心。

  動手過招,講究的是一個「快」字,快得一出手就令敵人防不勝防,這才是上招。

  此時南宮敬這種「貼手印」一發出來,那陣龍尊者,雖是看出不妙,便把身形躍起;可是像南宮敬這種厲害的老武師,所施出的「貼手印」功夫,豈是如此就能逃得開的?

  隨著南宮敬的身形一個疾轉,掌力平胸而出,那身在半空的降龍尊者,發出了牝牛似的一聲悶吼,如同拋救似地飛了出去。

  總算他功夫了得,雖是中了沉實的掌力,但他的中氣未散,依然能以氣卸勁,就空一滾,已落在當地。

  只是這一刹那,他的面紅如血,上胸起伏頻繁如波,雙目怒凸著,幾乎要脫眶而出。

  手中蛇形軟槍抖顫顫地舉了一舉,卻又垂了下去,南宮敬知道他已中了自己掌力;只是奇怪他竟沒有倒下,心中也不禁甚為佩服。

  當下抱了一下拳,冷笑一聲,道:「承讓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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