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劍氣紅顏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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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她想到母親在黃山隱居,曾經發下過重誓,今生絕不生離黃山,如違誓言,當自斷右手。 「這是不可能的!」她想道,「難道她甘心自己把自己的右手砍斷?」 這麼一想,她就又覺得是自己大多心了。 忽然,門被推開了,葛金郎走了進來,他皺著眉道:「你準備好了沒有?我們必須明天搬走。」 心蕊回過身來,一面把臉上的淚擦了一下,這一站起來,益發顯現出她那便便的大腹。 她秀眉微顰道:「金郎,我實在不想動了;而且,我現在身子又不方便,往天臺山,還要走不少路呢!」 葛金郎冷笑道:「這地方既然是天南派的地方,我是不會住下去的,你不要捨不得,告訴你,天臺山上的上丸天宮,可比這裡強多了。」 心蕊怕他又提到了萬斯同因而惹氣,就點了點頭道:「既然如此,我們就搬吧!我自己並沒有多少東西。」 葛金郎皺著眉,說道:「可以叫他們幫著你,反正,明天一大早,我們一定得走。」 他說完後,正要轉身而去,心蕊忽然叫了聲:「金郎。」 葛金郎不耐地回頭,心蕊吞吞吐吐問道:「你上次回去,可曾見到我母親及姐姐?」 葛金郎不由吃了一驚,他立刻回過身子,端詳著心蕊的臉,一面搖頭道:「沒有!你怎麼會想起問這些?」 心蕊歎了一聲道:「沒什麼,我昨夜夢見了我媽!」 葛金郎面色一變,問道:「夢見了什麼?」 「她老人家死了!」心蕊咬了一下唇說,「一臉都是血,真可怕!」 葛金郎不禁怔了一下,他冷笑了一聲道:「你不是已經和她脫離了母女關係麼?怎還會想到她?」 心蕊面色一紅,歎了一聲道:「那不過是一時的氣話,其實她老人家如果原諒我,我還會認她的。」 葛金郎呆了一呆,經此一來,他更不敢把花蕾已死的消息告訴她了。 過了一會兒,他拍了拍心蕊的肩膀道:「不要瞎想了,快整理東西吧,我想她是永遠不會認你這個女兒了。」 心蕊怔了一下道:「為什麼?」 「不為什麼。」葛金郎說,「你已經得罪了她,憑什麼她要理你?」 花心蕊聽了這兩句話,幾乎落下淚來,一時就不再說什麼,她認為葛金郎說得對,母親必定是再也不會理自己了,想到了昔日她老人家的恩情,眼淚忍不住又淌了下來! 葛金郎在她身邊悶坐了一會兒,也說不進去什麼話,就站起身子走了。 一個山風拂面的早晨,葛金郎、花心蕊雙雙來到了天臺山下。 花心蕊身披彩羽,騎在一匹白馬上,和她丈夫並騎而上,慢慢地策馬入山。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,大腹便便,連身上那襲披風也掩遮不住,算算日子,不概再過一個月,也該生產了。 上丸天宮在葛鷹的親自安排下,果然披紅掛彩,歡歡喜喜地迎接這位上門的新媳婦! 葛鷹看來精神抖擻,他親自在門前迎候著這對小夫婦,門下各弟子也全數列隊相迎,無不喜笑顏開。 葛金郎攙下了花心蕊,給父親叩頭。 葛鷹嘿嘿笑道:「媳婦兒,你可受苦了。」 花心蕊還是第一次拜見公公,她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他,頓時心中吃了一驚,暗忖莫怪乎人們都稱他為「鬼面神君」,他這個長相,可真和鬼差不多。 葛鷹對這位美麗若仙的媳婦兒很是滿意,門下眾弟子,一個個也都直了眼。 等到這位新媳婦兒脫下了披風時候,大家卻都直了眼啦——一個個無不心裡納罕,敢情這位新少奶奶是個大肚子!就連葛鷹也傻了眼! 他偷偷地告訴身邊的人,趕快把後廳預備的結婚禮堂撤了,因為新娘子肚子實在太大了。 心蕊面含羞澀,連頭也抬不起來,幾百隻眼睛全盯著她看,她真是羞死了。尤其是這位公公,看到他那樣子,心裡就害怕。還好,這尷尬的場面,並沒有持續多久,葛金郎即把她安置在一座清靜的閣樓之內。 這裡雖不如雁蕩山冷碧軒那麼寧靜,但環境也很幽雅,窗前百竿修竹,蔚成碧蔭,由此憑窗可眺望著遠處的高峰和近在樓前的白雲。 花心蕊,就這麼變成了葛家名正言順的媳婦。 光陰荏苒,轉眼之間,兩年過去了。 天上的白雲,依然是幽閒地飄浮著。上丸天宮也依然聳峙如昔。 這一切,都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改變。 久處在深閨裡的花心蕊,在喜獲麟兒之後,看起來出落得更如妖媚動人! 孩子叫葛臺山,如今已兩歲了,夫妻二人對這個孩子愛同性命一般。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,作母親的花心蕊,較以前更能安下心來。她把昔日對丈夫的愛心,全數投在了這個孩子身上,從前丈夫出外幾天不歸,她就感到受不住寂寞;可是現在葛金郎就算一月兩月不回來,她也習以為常,她只愛她的兒子。 鬼面神君葛鷹,自從添了個孫兒之後,對於這個媳婦也是破格相待,更為關切。他告訴心蕊要在葛臺山滿六歲之後,便將全力造就這個孩子;並且說他的衣缽也將要這個孫子來承繼! 其實葛臺山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孫兒,也就是說葛金郎是不是他的親兒子,這個問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。 因為他是如此醜陋,而葛金郎卻是那麼英俊,任何人在目睹他們父子的面相差異之後,內心都會起疑心的。 轉眼之間,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來臨了。 上丸天宮的人,似乎把一件嚴重的事情忘了——那已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,誰又會再記住它呢! 可是高高在上的鬼面神君葛鷹,卻不能把這件事情忘懷。 在他的意識之中,紫蝶仙花蕾就像是昨天一樣的,只要他一閉上眸子,那腦漿迸流、熱血四濺的花蕾,就會出現在他眼前。 雖然花蕾的死,是死於她自己掌下,但鬼面神君卻不能推卻「迫人至死」的責任! 日子愈久,愈被人淡忘,而葛鷹卻更加擔心,他知道天南派的南宮敬,和那個年已耄耄的三盒老人柴昆,絕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。 在他的判斷裡,他們師徒所以遲遲不來,必然有其特殊原因,很可能他們自認為實力還不夠強大。 那麼,直到有一天,他們的實力強大了,也就是他們登門拜訪,算一算那筆舊賬的時候了。 如果這一判斷屬於正確的話,葛鷹斷定,那麼距離他師徒要來的日子是不會遠了。 鬼面神君有了這番見地,他就更不敢怠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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