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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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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念頭,倏地自心裡升起──莫非是已經有了哥哥的消息?抑或是永曆帝就在那裡? 這個念頭一經興起,促使她為之坐立不安,一時間心裡忐忑,萬難自已,便自轉向波光粼粼的江水望去。 風帆飽引,舟行疾暢。 抽個冷子,張嫂站起,轉向一邊,把火上新蒸的一碗新鮮蓮子,捧到朱蕾面前。 「小姐,你有點咳嗽,裡面加了點百合,快點趁熱吃了吧!」 朱蕾不願拂她的好意,接過來一笑說:「好,看樣子再過三天,我非成個小胖子不可了,都怪你。」 張嫂笑盈盈道:「小姐身子窈窕,胖一點更好看!」 想起來又道:「外面有風,我去給您拿個披風來!」隨即轉身入內。 張順一笑,看著朱蕾道:「不要嫌她婆婆媽媽,大先生和宮先生一再的關照,要是小姐有一點不舒服,我們夫婦可就慘了。」 朱蕾一雙眸子,不由自主地瞟向簡崑崙,二人相視一笑。 略似有點靦腆,她訥訥道:「幾位大哥都太寵我,把我看得也太嬌了。」微微一笑,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,情不自禁地又瞟到了簡崑崙身上。 久別重逢,對於簡崑崙她真的是自心裡喜歡,哪怕是看上一眼,心裡也熨貼、舒服。 對於他兩個的一段患難經過,張氏夫婦多少也聽說過,卻也知道這位簡先生,是個了不得的少年俠士,且與秦、宮、方三位續有金蘭之好,英雄美人,自是樂觀其成。 瞧著他們彼此的脈脈含情,張嫂最是開心,由不住笑了起來:「宮先生說過了,小姐要是有一天成了家,要我和張順過去服侍你們一輩子,我呀,天天做好吃的給你們吃,小姐你說好不好?」 這幾句話未免說得太露骨了,就連簡崑崙也覺著不好意思,臉上有些掛不住。 方天星生怕他出言不遜,正待出言化解,張順啊了一聲,忽地站了起來。 眾人為他的這個突然舉止,俱都心裡一驚。 隨著張順的眼望之處,黑漆也似的江面上,陡地出現了星光一點。 透過茫茫的一片霧氣,依稀可以分辨出一艘船的冷影──雙桅四帆,敢莫是前此的快船去而復返? 這個突然的發現,眾人都為之吃了一驚。 「又來了!」說話的方天星冷冷一笑,眸子裡顯示著凌厲。 「不錯。是他們,又回來了。」 張順搔著半白的頭:「又為了什麼?」 來船速度極快,四面風帆俱已脹滿,外加著兩桿長楫,一徑向前疾馳而來。 張嫂慌不迭向朱蕾道:「小姐,我陪著您,還是到裡面先避一避吧!」 方天星道:「先穩著點,用不著慌,距離還遠。」 簡崑崙微微一笑說:「我有預感,總覺著他們會來,果然不錯,看來他們一定得到了劉青等全部覆滅的消息,對我們起了猜疑,要過來親自盤查一下,三哥,你看如何?」 方天星哼了一聲:「這可就在他們了……先不要慌,看看情形再說。」 算計著雙方距離,總在數十丈之遠,即使燈號來往,這個距離也太遠了。 簡崑崙說:「我們索性放慢一點,以逸待勞。」 方天星一笑,點頭道:「我明白你的意思,卻是這個胡秋陽為人機警、武功不弱,倒也不可小看了他。」 張順說:「姓胡的有一身好水功,要小心他掉在水裡,保不住會在水裡作怪。」 簡崑崙冷冷說道:「我們接著他們的就是了,你把速度放慢吧!」 張順應了一聲,立時調動風帆,原是四面齊張,隨即放下了兩面,立時速度大減。 對於簡崑崙,方天星信心十足,深知他武功卓越,較自己並無少讓,且是冷靜沉著,這一點猶非自己所能及。若非如此,秦、宮二人也絕不敢把公主安危交託他手,事實證明,簡崑崙單身一人,經過去年來的出生入死,深入虎穴,即以柳蝶衣之精明幹練,時美嬌的軟硬兼施,皆不曾對他奈何,此番與敵相接,倒要看看他的臨場應變如何? 當下隨即笑道:「對付萬花飄香,你的經驗,遠比我要豐富得多,卻不知你眼前作何打算?」 說話的當兒,來船已漸次接近。像是前番模樣,但只見燈光頻閃,果然發來信號。 張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,說道:「簡先生說得不錯,他們要我們停船待命,怎麼樣?停下來?」 「傳話過去,問為什麼。」簡崑崙說。 這時張嫂早已將信號燈點起,張順接過來,隨即依言傳出了燈號。 對方接收後,略遲片刻,又即傳過來。 張順一笑說:「有緊急情況,要我們就地待命。」 簡崑崙說:「看來勢將一戰,不過,先不要與他們太接近,繼續緩慢前行,他們的用心,很快也就會知道了。」 聽他這麼說,張順一時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,當下依言而行,乾脆把號燈放下,不予理睬,大船兀自緩緩向前移動。 方天星打量著來船,說:「他們快來到了。」 簡崑崙一笑說:「公主一面有我在,萬無一失,三哥你的責任更大,卻要多多仰仗。」 「好呀,今天你是中軍主帥,我聽你的指揮,說吧,要我怎麼樣?」 「我只是心裡猜想而已……」簡崑崙嘴裡說時,一雙眸子緩緩在水上移動,隨即微微笑道,「對方很可能有先到的探子摸上大船……」 「哎喲……」張嫂先就驚慌地叫了起來,依身到朱蕾身邊。後者向著她微微一笑,倒是沒有料到,她的膽子較自己還小。 「別吵,聽四先生說嘛!」 張順一面斥責他老婆,眼睛卻向簡崑崙全神貫注,顯然對方少年已大大提高了他的興趣,私下裡未嘗沒有一個念頭,即以此突發事件,測驗對方機智見識與能耐。 畢竟,一個人要贏得別人的尊敬、佩服,是不容易的。 說話的當兒,來船已漸漸迫近,約摸著總在十丈開外。燈號頻閃,催促著對方停船待檢。 水面上黑同墨染,除了彼此船桅上高懸的船燈所散置的昏黯燈光,勉強可見著朦朧的船身,偶有號燈的閃亮,光如匹練,於此靜夜更似多了一番離奇點綴。 簡崑崙向著朱蕾、張嫂點頭微笑道:「為了安全起見,請你們移座中艙。」 二女相視一笑,依言而行。一走進去,張嫂即動手關上了窗子,相反的,朱蕾卻動手把另一扇窗子打開來。 「哎呀小姐……」 「怕什麼,看個熱鬧呀……放心吧,我死不了的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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