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蕭逸 > 甘十九妹 | 上頁 下頁 |
六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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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怕極了!」甘十九妹回想著踏入草堂的那一刻:「那是一種武林絕無僅有的功力,是一種屬於心靈操縱,超越想像之外的至高功力!」 一刹間,她那張美麗的臉,變成了雪白顏色! 「我確信每一張壁畫裡,都涵蓄有極高的智慧結晶!」她的思維益見精細:「若非是那種具有大智、天生靈性的人,萬萬難以參透……唉……我如果能早一步發覺那個吳老夫人的企圖就好了。」 阮行也想通了,獰笑道:「姑娘說的不錯,那個老東西分明怕她死後,那些草堂秘圖,會落到了姑娘之手,所以才引火燒屋。」 甘十九妹冷笑道:「她當然是這麼想,哼!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是這些秘功並不曾為依劍平所習會,否則的話,日後當對我們極為不利!」 阮行道:「姑娘,這件事情……該怎麼是好?」 甘十九妹莞爾一笑道:「眼前之計,只有先拿住了這個依劍平再說。」 「可是,」阮行怔了一下:「他到底是在哪裡呢?」 「這個不難,」甘十九妹輕啟朱唇,現出了珠光白潤的一口貝齒:「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,我已經把他摸清楚,我們到淮上去找樊鐘秀去,說不定在那裡會見著他。」 天上下著牛毛細雨。 幾隻燕子呢喃著由眼前低飛過來,認著那一片低矮的竹梢剪翅掠過去。 似乎是天又要黑了。 再過幾天就清明了,卻不像有什麼春的氣息,風吹過來襲在人臉上,再沾上點雨星子,真叫人受不了。尹劍平騎在馬上,身上披著蓑衣,身後的那口玉龍劍敲在鞍子上錚鏘地響個不住。 淒風苦雨,對於一個孤行道上的人來說,實在是最苦的一件事情,如果他不健忘,這一陣子春雨,總該下了有十來天,換句話說,從他離開吳家,登程上道以來,間關千里于鄂皖道上,這陣子雨就從來沒停過。 人是大病初愈,耐不住這沿途風雨泥濘,那張原來挺俊的臉,看上去可就憔悴多了! 在襄陽他花了五兩銀子買了這匹棗紅馬,馬販子吹噓說是千里的腳程,哪裡知道,第一日走了百多裡,這畜生就差一點累倒了,往後尹劍平不得不加以小心,偏偏逢著那陣子永也不停的雨,牲口的四隻蹄子壓根兒就沒有離開泥濘,那股子彆扭勁兒可就別提了。 在馬上吃了個幹鍋餅,這會可又餓了,胯下那匹「棗兒紅」更是不耐長途,不止一次地發出了嘶鳴聲,看樣子不找個地方打尖是不行了。 好不容易來到了一條碎石鋪就的官道上,那匹牲口卻只是就地繞著圈子,說什麼不肯再往前走,尹劍平無奈只好下了馬,才發覺到馬的前蹄不大得勁兒,敢情左前蹄的馬蹄鐵掉了。 可真是倒楣!尹劍平歎息一聲,一隻手拉著馬,往前道上觀望了一下,似乎不遠處有個鎮市,酒招子迎風招展,今夜住的問題大概是不用發愁了。猛可裡,身後陡地響起了一陣馬蹄聲,一匹駿馬霍地自岔道拐出來,來勢奇猛,馬上漢子喝叱一聲,人馬看是收不住勢子,直向著尹劍平身上衝撞過來,尹劍平方自聞聲,對方人馬已向著自己側面撞來! 馬上漢子三十左右年歲,濃眉大眼,鼻直口方,下巴上留著一絡子短須,襯著魁梧的一副身材,真是好一條漢子,這人背插長劍,頭頂著一頂荷葉卷風帽,身上披著一領紫色長披,胯下倒與尹劍平一般,騎著一匹「棗兒紅」,只是卻遠較尹劍平這匹馬神氣多了。看樣子人馬行了不少路,那漢子一身漂亮的衣帽,全部為雨水浸濕了,馬上漢子想是來得過於猛疾,臨時收緩不及,卻將一腔怒火發洩在擋道的尹劍平身上。 「小子!想死嗎?」嘴裡一聲喝叱,右手一掄,手上馬鞭子沒頭沒臉地直向尹劍平抽了下來! 事發突然,尹劍平禁不住大吃一驚,那匹「棗兒紅」更是稀幸聿長嘯一聲,霍地,人立前蹄,這當口,對方人、馬連同著那根抽下來的鞭子,一股腦地全部招呼了過來。尹劍平乍見之下,按馬騰身,陡地一個翻滾之勢,「呼」地掠向側面,就勢力帶馬緩,把馬頭號拉回三尺來。就憑著他這一手應變之勢,總算避過了一場看來無法避免的傷難。 紫衣漢子人馬有如狂風般地直沖出丈許以外,才算收住了前奔之勢。紫衣漢子倏地回過臉來,原是十分暴怒的臉色,突然化為驚異,只把一雙朗朗神采的眸子睜大看向尹劍平,卻又冷冷一笑,二話不說地遂即帶馬疾馳而去。 尹劍平老大不高興地趕上了一步道:「喂!回來!」一連喚了兩聲,對方卻是頭也不回了。 尹劍平原想跨馬追上去,看著那匹不爭氣的馬,卻也無可奈何,平白地生了一肚子氣,更是有說不出的懊惱,只得拉馬繼續前行。 天越加的黑,雨似乎又下大了。前面有一片燈火,照耀著一處小酒店,棚子下拴著十來匹牲口,尹劍平就走過去。左面不知是一個什麼衙門,告示牆上貼著一塊告示,很多人撐著傘在那裡看,並且議論著。 尹劍平拉馬來到近前,他體魄高大,不需要擁進去就可看見。在兩盞油紙燈籠的映照之下,那一塊鮮紅的緝拿告示,像是才剛貼上去,卻已被雨水打濕了,紅紙黑字都走了樣,只是卻可以依稀認出。 告示板上寫的是:「重金賞緝:查獨行大盜雲中鶴一名,武技高強,作案累累,為欽命要犯,前經通輯在案,潛匿年余,輾轉鄂皖,猶不改舊惡,複于盧洲、桐城、蒙城、鳳陽各處,頻留盜跡,官民受害至劇,特定重金賞格如下:通風報信,一舉將該寇成擒者,賞白銀一百兩,擒獲送官者,賞白銀五百兩,告出至緝獲期內均為有效,盼八方豪士,共襄義舉,置金以待,絕不食言。年,月,日。」 尹劍平心中微微吃一驚,有關這個「雲中鶴」的盜號,他倒是曾經聽說過,據他所知,這個人武技精湛,經常出沒於京畿要地,為一獨行巨寇,告示上所書「欽命要犯」,倒也並非誇大,想不到此人竟然全來到了皖境為害地方,卻是未曾想到的事情。 看告示的人在紛紛議論著,還有很多人老遠冒著雨走過來。 尹劍平看所貼的告示月日,正是今天,也許就是剛才不久,那些字跡很快地已為雨水沖刷不清,後來的人已難以看清。對於本地善良百姓來說,這可不啻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,是以立刻就引起一陣喧嘩。尹劍平卻對這件事沒有什麼興趣,看那出告示的官衙,是鳳陽府的落署,他心裡倒是松了口氣,猜想著已來到了鳳陽地面。 人家往裡面擠,他卻是往外面出,又拉著一匹馬,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,卻見四面八方得訊來觀看告示的人還著實不在少數,裡三層外三層,把這個地方圍了個風雨不透,似乎「雲中鶴」這個獨行大盜,早已深為人知,是以才會有這番聳動。 尹劍平拉馬來到了那個小酒館前,一個披蓑的毛頭小夥計跑過來,一面高挑著燈道:「客人要住棧嗎?」 尹劍平問:「這裡是什麼地方?」 小夥計道:「這是臨淮關,再向西百十裡,可就是鳳陽了!天又下雨,路又滑,客人你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起程也還不遲。」 尹劍平點點頭道:「好吧,我這匹馬該釘馬掌了,這裡有地方嗎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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