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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千手金葉蘇滄海,兩道長眉一皺,不悅地說:「葉小哥,以你這身武功,雖在星夜之間,還不致于連見過面的人都認不准吧?」

  葉飛桐心有愧疚,紅著臉道:「蘇老前輩,請不要誤會,實在是那女子和令嬡長得太像了,晚輩敢說完全一模一樣,我疏忽之處,即是令嬡乃是深閨弱女,那女子則是一個江湖女流。」

  他這時不但慚愧,心裡更是把那身長玉立的女子恨透了頂。

  千手金葉蘇滄海,這時心裡的氣更大了,表面上雖然不便埋怨葉飛桐,卻暗暗忖道:「好呀!你這才是越幫越忙哩!搶來鳥巢讓別人拿去,咱們金葉派卻李代桃僵,替人受過,直弄得家破人亡,你不把白麗尋回來,看你有無顏面見我!」

  老人家想到怨恨之處,不覺冷哼了一聲,說道:「啊!天下真有這樣相像之人麼?若是果有此事,這女子也未免太狡猾,太可惡了!」

  葉飛桐察顏觀色之下,看出蘇滄海的氣憤,只得紅著臉說:「這件事錯在晚輩處理不當,據我推測峨嵋一邪等人,擄劫蘇姑娘,無非將她做為人質,要咱們用鳥巢上的靈草去換回她,因此一時間蘇姑娘決不會有危險,所值得憂慮的,乃是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,此事非將她尋獲,要回鳥巢,才能解決問題!」

  千手金葉蘇滄海,倒底是久經風險之人,鎮定了一下心神,嗟歎道:「唉!事已至此,焦急也沒有用,葉小哥對此事的經過要比老朽清楚得多,能不能協同咱們金葉教去追凶救人?……」

  葉飛桐不等蘇滄海說完,慨然道:「不說令嬡對我有救命之恩,老前輩又對我有傳藝之德,即是由我疏忽所造成的錯誤,晚輩也是義不容辭。」

  千手金葉蘇滄海微微點頭,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,隨對金劍飛虹郝林說:「郝林,莊中還有傷亡之人麼?」

  金劍飛虹哭喪著臉說道:「那般惡徒志在劫擄小姐,因此咱們哥兒幾個,僅僅帶了傷,三師弟的傷勢較重,兩條腿被人截斷筋脈,雖然死不掉,只怕要終身殘廢了。」

  千手金葉蘇滄海急得一頓足,厲聲說道:「郝林,眼下尋凶救人,刻不容緩,莊中善後之事,一切交給你料理,為師即刻就要同葉少俠動身,一路前去尋罪魁禍首的蹤跡,救回你師妹,挽救咱們金葉莊的聲譽。」

  金劍飛虹郝林,連忙躬身肅立,忙不迭地應道:「是,是!恩師但請放心,那般惡徒一時或許不會再來,就是來了,弟子們拼命也要抵擋的。」

  千手金葉流目顧盼了一下瘡痍滿目的金葉莊,心頭湧起了一陣傷感和心酸,說道:「好,好。郝林,為師我也不進去了,莊中之事,一切要小心了!」

  又轉向葉飛桐道:「葉小哥,事不宜遲,咱們走吧!」

  葉飛桐神情嚴肅地說:「晚輩遵命!」

  兩人說罷,雙雙展開身法,向莊外飛奔而去,日正當中,陽光照映著兩條人影,像兩隻飛箭似的,眨眼之間,消失在茫茫郊野之中。

  金劍飛虹郝林扶著受傷的左臂,搖頭歎息,目送著兩人的影子消失在眼簾之外,自言自語地說道:「唉!這才是禍起蕭牆哩!」

  葉飛桐和千手金葉蘇滄海,兩人出得金葉莊一商議,決定分頭去追尋敵蹤和營救蘇白麗姑娘。

  這一日傍晚時分,葉飛桐抵達一座小鎮,這座小鎮名叫「集賢鎮」,乃是湘西境內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。

  葉飛桐走至鎮口,已經是晚飯時刻,鎮上的房屋煙囪中,正嫋嫋地飄散炊煙。

  他和千手金葉蘇滄海分別之後,急於趕路,到了日落西山之時,腹中已是饑腸轆轆了。

  於是急步走入鎮中,走了不遠,便見鎮東口有一家「五福客棧」,雖然古老陳舊,收拾得倒也乾淨。

  他正想舉步入店,忽然見客棧走出兩個年輕的小道土,背插寶劍,喝得醉薰薰的,腳步散亂,走起路來東倒西歪。

  兩人口中酒氣噴人,不住地在咕嚕著,其中一個高的對另一個矮胖的說道:「一玄,我叫你少喝點酒,你偏不聽,看你待會見了師父的面怎麼交待!」

  矮胖小道士眼睛一瞪,說:「一鶴,你光會指派別人的不是,憑良心說,咱們兩人誰喝得多?再說師父還不是愛喝酒……」

  他邊說邊搖晃著手中的大葫蘆,接道:「你瞧,這滿滿的一葫蘆酒,還不夠他老人家塞牙縫哩!哈,哈,哈!」

  葉飛桐吃過玄真子兩次虧,因此看見道士就討厭,見狀不由啐了一口,暗暗罵道:「賊道士,狗道士,敢情是喝了貓尿啦!」

  他正看著討厭,一玄又說話了:「唉!師父這幾天脾氣特別壞,動不動就打人,說真格的,實在也難怪他老人家光火,咱們玄真派往日是多大的威風,可是,如今連最後一間松竹觀也被人一把火燒光了……」

  一鶴一揚手,「啪」的一聲打了一玄一記耳括子。痛得一玄殺豬般地叫了起來,嚷道:「一鶴,你這王八蛋,竟敢打我……」

  嚷著,嚷著,舉起手中的酒葫蘆,對準一鶴的腦門上就打。

  一鶴一聲冷笑,腦袋一偏,讓過酒葫蘆,反手一揚,五指扣在一玄的手腕脈門穴之上,怒道:「一玄,你不要命了是不是?師父是怎樣關照的,不許咱們輕露身份,惹火燒身!」

  這段話果然厲害,挨了耳括子的一玄,也不敢還手說話了。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,一聲不響地走路。

  葉飛桐別的話不注意,只聽到玄真派三個字,就像三根利針刺在心頭,一時又驚又喜。

  當下雙眉一挑,忖道:「這才是冤家路窄呢!這兩個賊道士的師父,可能就是惡道玄真子,我豈可坐失報仇良機!」

  走念至此,急急忙忙地在店門口買了幾個饅頭,一面吃,一面緊緊跟著前面兩個道士。

  兩個道士酒喝得太多了,雖然展開輕功身法,一陣疾奔,仍是受了酒力的影響,跑得不夠快,因此葉飛桐從容地在後跟著,他倆一點也沒發覺。

  三人一前一後,奔行了約有半個時辰,夜幕深垂之下,天色愈來愈黑了。

  走的又是荒僻的山路,怪石嶙峋,野草漫徑,兩個小道士腳步漸漸放慢了。

  葉飛桐心頭一動,忖道:「照這樣跟下去,不知道要跟到什麼時候為止,我不如上去把他們弄翻了,再逼問實情!」

  動念至此,陡然猛聚一口丹田之氣,疾快地向前縱去。

  他得自幹手金葉蘇滄海在三天之內傳授冠絕武林的「千葉劍法」,不但劍術方面突飛猛進,內力亦是大有進步,起落之間,已縱在兩人的身後。

  一玄、一鶴武功都有相當基礎,一鶴驚聞身後「嗖」的一聲,大聲叫道:「一玄,有鬼……」

  鬼字尚未說完,突覺腦後指風振衣,方待轉身之際,「將台穴」上一麻,撲通一聲,倒在地上。

  一鶴方覺有異,正欲逃走,葉飛桐一聲冷笑,喝道:「你也倒下吧!」

  一鶴也真聽話,忽感「肩井穴」上一麻,渾身酸軟,身軀向前撲倒。

  葉飛桐怕他摔碎了葫蘆,一探手奪了過來,嗆啷聲響,把長劍順手取出,對著一玄和一鶴的頂門上一晃,黑暗中劍如寒水,嗡然作龍吟之聲,一玄、一鶴忽感頭皮一涼,齊聲大叫:「救命!」

  葉飛桐手提長劍,冷笑道:「小賊道,我問你們,想死還是想活?」

  一玄和一鶴亡魂直冒,渾身顫抖,大叫道:「英雄饒命,英雄饒命!」

  葉飛桐嘿嘿一笑,說:「要命不難,我問你,你那師父是不是玄真子?」

  一鶴在旁阻道:「一玄別說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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