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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九


  葉飛桐鼻中冷哼一聲,起手揚劍,白光閃過,一鶴左耳根一涼,鮮血像泉水似的噴了出來,一隻耳朵被削掉了,直疼得連聲叫。

  葉飛桐提著長劍,走至一玄身前,厲聲說:「你看見了沒有?快說實話!不然我把你們活劈了!」

  一玄看得膽戰心驚,顫抖著聲音說:「咱們師父正是玄……玄真子……」

  葉飛桐對玄真子恨之入骨,聞言不住地冷笑,用長劍又在一玄面前一晃,寒光眨膚,嚇得一玄不住地大叫:「饒命!饒命!」

  葉飛桐玩弄著手中長劍,說:「好,好!你師父既是玄真子,那被你們劫來的一位穿紫衣服的姑娘,現在何處?」

  一玄睜著一雙驚悸的眼睛,慌不迭地說:「您說的哪位姑娘?……」

  葉飛桐知道他生性狡猾,故意裝蒜,怒道:「就是金葉莊的蘇姑娘!」

  一玄知道不說實話是不成的,只得咧著嘴說:「小道不敢騙您,那位蘇姑娘關在松竹觀裡,忽然來了一個文生小子,在觀中殺人放火,師父將他和那位蘇姑娘困在火窟中燒死啦……」

  葉飛桐一聽松竹觀起火,蘇白麗和一個江湖人物,雙雙葬身火窟,不由大驚失色,一時忘情地給了一玄一劍,「嗖」的一聲,削下了他的一條手臂。

  一玄立時慘呼一聲,昏死了過去,葉飛桐驚怒之下,又走到一鶴身邊,怒聲說道:「小賊道,你接下去說,他說的是不是實話,你師父現在何處等你們?」

  一鶴眼見師弟被削斷了手臂,立時驚魂出竅,嚇得臉如死灰,斷斷續續地說:「他……他說的都是實話……松竹觀燒光了,只有師父一個人逃出來……師父現在半裡前一片荒墓前等我們送酒……送菜……」

  葉飛桐對照了兩人的話,又想起兩人在出店門時所說之言,料想蘇白麗葬身火窟不會是假的了。

  他想到她的一番相救之恩,眼前不禁現出她那一對美麗深情的大眼睛,那嬌羞的微笑,那纖長的妙曼倩影,直有說不出的迷惘、悲痛!

  往事像一連串的春夢,想到纖纖弱質,亭亭玉立的蘇白麗,不由又想到嬌柔美麗的甘鳳怡,一個死了,一個遝如黃鶴,心頭蒙上了無比的憂傷。

  葉飛桐想到傷心之處,竟忘了腳底下兩個小道士,直到聽見一鶴不住的討饒聲,才驚覺過來。

  他讓山風吹醒迷亂的神智,想著復仇和下一步的行動。

  突然他自言自語地說道:「我就是這個主意!」

  說完話,對一鶴說道:「小賊道,借你的道袍一用。」

  於是動手剝下一鶴的道袍,套在身上,竟是十分合身。

  他又除下文土巾,拾起黃銅道冠,插在髮髻之上,扮成一個小道士。

  一鶴驚魂不定地看他打扮,口中不停地直叫:「英雄饒命!英雄饒命……」

  葉飛桐裝扮好了,劍眉一挑,頓生殺機,惡狠狠地說道:「你們這般無惡不做的賊道,死有餘辜!」

  於是手起劍落,刺在一鶴胸前要害,就一命嗚呼了。

  殺死了一鶴,葉飛桐反手一劍,結束了一玄,在死屍道袍上擦去了劍上的血跡,又將長劍收入劍鞘。

  忙了一陣,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,葉飛桐生怕玄真子走遠了,當下不敢怠慢,一手提著酒葫蘆,又撿起那包荷葉蛋,邁步向前奔去。

  半裡路的行程,眨眼之間,葉飛桐已奔至一鶴所說的那座荒墓。

  這時,天色低暗,已是初更時分,四野蟲聲唧唧,落葉蕭蕭。

  遠遠望去,一片無人掃祭、年代久遠的荒墓,仿佛一堆堆的鬼魅,螢綠的磷火,更像是惡鬼的凶睛。

  棺腐木朽,堆堆白骨,景象恐怖、淒涼,葉飛桐雖然藝高膽大,到此也直冒涼氣。

  倏地一條瘦長高大的人影,像僵屍般地,在墓地中移動起來。

  葉飛桐大驚之下,差點摔了酒葫蘆,正在舉足不前之時,忽聽那人影放聲哈哈怪笑起來。

  像夜梟哀啼似的笑聲,劃入夜空,散佈在荒墓如山、白骨嶙嶙的墓地間,把葉飛桐聽得毛骨悚然,心驚肉跳,不住地暗想:「這黑影是人是鬼呀?」

  他在驚駭之下,黑暗中,陡然看到那黑影頭上金光一閃一閃,不禁心中一動,暗道:「別怕,別怕!准是那惡道玄真子來了!」

  果然那條人影漸漸走近了,葉飛桐這時已看清了是一個瘦長的道士,背上插著一柄拂塵。

  「不是玄真子是誰?」

  他驚喜之下,幾乎喊了出來。這時他忽然想出一個主意,將荷葉蛋一齊拿在左手,輕輕的撩起衣襟,偷偷地把長劍撤了出來。

  葉飛桐剛剛把長劍藏在身後,只聽一個十分熟悉而陰森森的聲音說道:「是一鶴麼?該死的孽畜!一玄呢?怎麼去了這麼久才來?」

  說著越走越近,迎著葉飛桐大踏步地走來,全然沒有戒備。

  葉飛桐一見玄真子,不由想起兩次深仇大恨,不禁豪氣大振。

  他閃電似的想了一下,心想:「千萬不能輕舉妄動,我的武功不是他的對手,只有給他一個暗箭難防!」

  想至此處,趕緊定了定神,壓低了嗓子,模模糊糊地說道:「師父……我是一鶴……一玄喝醉啦……」

  那瘦長的道人,聽完了話,忽然停住了腳步,厲聲說道:「你們兩個該死的東西,叫你們不要喝酒,你們偏偏不聽話,快把酒菜拿來!」

  葉飛桐聽得暗暗好笑,心想:「你這該死的惡道,自己愛喝酒,偏偏不許徒弟喝,真是只許州官放火,不准百姓點燈了!」

  想念至此,趕緊又壓低著嗓子應道:「是……是……」

  這時他已氣貫丹田,功行右臂,緊握著劍柄,準備臨近了就是一劍。

  他由於心情過於緊張,兩條腿像綁上了千斤重鐵,竟然提不起來。

  這瘦長的人影,似乎已經不耐煩了,遠遠聞到酒味撲鼻,不禁饞涎欲滴,大聲說道:「一鶴,你這該死的東西,喝多了走不動是不是?」

  說著大踏步向前走來,葉飛桐低著頭,左手提著酒葫蘆和荷葉蛋,右手緊握著長劍,容玄真子走近,抖手就是一劍。

  一面大聲喝道:「好惡道,看劍!」

  惡道玄真子剛剛發覺情形有異,只見眼前寒光一閃,葉飛桐聚力而發的一劍,直向胸前要害刺來。

  玄真子大驚之下,居然臨危不亂,大喝一聲,瘦長的身形向後猛然一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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