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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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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完了這一段往事,又長歎了一口氣,才苦笑著看著裘孝天道:「卻想不到,五十年之後,這一雙老東西,卻依然還在人間,而且這池老甲武功,更勝當年,這還真是一件令人頭痛之事……」 孝天不由勸慰道:「師父請放心,那池老甲剛才已經嘗到了師父的厲害了,諒他有天大的膽子,也不敢再來了!」 「你哪裡知道啊!……這大荒二老一世最重恩仇,何況方才動手,那刺瘤上官同尚未出手,此老武功心術,較其拜弟更勝十分,那池老甲既已現身,這上官同早晚也是定要來的了……」 說罷,垂頭歎息不已,裘孝天不由也深感憂心,一時秀眉深鎖,鬱鬱不樂。 鬼見愁谷晨見狀,反倒開眉一笑道:「不過這事,你也不用發愁,師父我如今也遠非當年可比了,這大荒二老不來便罷,如真敢冒然來尋仇……。」 說著他冷笑了兩聲道:「那還說不定是誰死誰活!」 他說完了這話,又微微一笑。回目到孝天身上,正想說什麼話,忽然他雙目一怔,滿面驚容的咦了一聲,用手一指孝天背後道:「你……你這口劍是哪裡來的?快給我看看!」 裘孝天本想把奇遇之事,一口告訴谷晨的,經此一鬧,反而給忘了個一乾二淨,此時經谷晨這麼一提,不由才想了起來。 當時口中哦了一聲,笑嘻嘻的解下了背後的那口弧形劍,一面遞上道:「師父不提,弟子倒忘了,你老人家先看看這口劍,尚稱鋒利否?」 谷晨先顧不得問話,單手接過了這口微微彎曲的劍,仔細在手上觀賞了一番,愈發滿面驚喜的道:「奇哉!這分明是方真人往年不離身邊的那口穹星劍,如何會在你的手上?」 說著雙手早已按動啞簧,把劍身由鞘中抽了出來,一時洞中閃出了一彎新月形的純白光華,冷森森的逼人毛髮,耀目難睜。 鬼見愁谷晨,口中不由連連贊道:「好一口弧形劍,長白神物,果然與眾不同……」 說著順手把劍合了上,面帶喜色地看著裘孝天道:「你說,這口劍是哪裡來的?」 裘孝天接過了劍,喜得站了起來,笑道:「師父,你先別慌呀,好事還多著呢!」 谷晨不由更是驚異不已,遂命孝天才把昨夜之事一一道出,從他如何巧踏空穴起,一直說到如何誤入那方太極之洞府冷肌軒,如何再入內室,發現方真人法體,如何得劍,如何發現諸般奇物,說了個滔滔不絕,直把那鬼見愁谷晨聽了個目瞪口呆,一時眉開眼笑。時而歎息時而頓首,最後重重的拍了一掌道:「這可好了,你還不快帶我去等什麼?」 裘孝天當時忙站起身來,笑眯眯的道:「師父!還有這面古琴,你老人家看一看吧!」 說著把一層外衣脫下,由背上解下了那面古錚。雙手遞與谷晨,鬼見愁谷晨接過,仔細看了看,又用手撥動琴弦幾下,發出嗡嗡的琴聲,不由長歎了一聲,微微搖了搖頭道:「方真人仗此一琴一劍,走遍天下,據說真人撫琴時有異音攝人心神,看來定是此琴了,只可惜為師於此道不精,否則當可傳你一二了!」 遂頷首笑道:「緣份造化於人,真是不可思議,就拿為師來說,來此洞已有三十餘年了,這洞中那一處我沒有去過?可是什麼也沒發現呀……而你這娃娃,才來幾年,卻偏偏有此奇遇。看來是真人陰靈有知,而更象徵著你的未來不可限量……望你好自為之,莫辜負了這一番造化才好!」 裘孝天不由連連點首,恭敬受命,鬼見愁谷晨把古琴遞過,囑要善自珍藏,這才道:「我們這就去吧!為師我確是急於一見方真人盧山真面呢!」 裘孝天笑嘻嘻的轉身就去,鬼見愁谷晨隨後跟上,按著出洞陣步,須叟已出了兩三道石洞,孝天見差不多到了地方,這才叫道:「師父請小心,掉下去可不是玩的哩!」 說著。一手輕輕拉著谷晨手腕,默默憶起方才所走的步法,以反八卦步法,進退了數次,谷晨心中正自暗笑:「你這小子在搗什麼鬼?哪有這種陣步走法的?」 不想一念未完,突覺足下一步踏空,方道聲不好,二人竟自一併墜了下去。 裘孝天雖是事前小心,仍然是不及防患,這一次二人下墜,眼看這百丈石井,要是直摔了下去,二人怕不都要成了肉餅兒。 心中正自驚慌,突見谷晨一聲長嘯,一隻瘦爪霍的向下一抖,已把孝天衣領抓住,同時見他左臂往壁問一舞,己把身軀貼在了石面之上。 裘孝天驚魂乍定,慌忙附身石壁之上,所幸石面凹凸不平,攀手著足極易,二人只前看了一眼,各自運行著「壁虎遊牆」的輕功,只聽得一陣悉悉之聲,須臾已下了數丈之下。 鬼見愁谷晨問明瞭穴底還有多麼深,自忖自己淩空踱形的功夫足可應付,於是只見他一松雙手,全身就像是一片枯葉也似的,忽忽悠悠直向洞底飄去。 一刹那,他已落足在洞底,抬頭上視一片漆黑,只好耐著性子等了半天,孝天才由上而下,待離著穴底有十丈左右,才敢鬆手下墜,就如此,落下來,還險些坐了個屁股頓兒。 當時看了師父一眼,羞得滿面通紅,鬼見愁谷晨卻笑嘻嘻地點了點頭道:「想不到,你如今輕功居然練到了如此地步,真是太難得了!」 孝天滿以為鬼見愁定會罵自己一頓,卻想不到反而誇讚了一番,當時不由大喜,站起了身子,已經通體大汗了,谷晨見狀環顧了左右一下,歎道:「方真人擇居此地,莫怪我是不知道了,小天!你歇歇再去吧!」 裘孝天知道師父急欲一觀,不便久耽誤時間,忙往前行,鬼見愁谷晨隨後跟上,漸漸水聲清淅,不久即來至那處月亮洞門。 門上有「冷肌軒」字樣,鬼見愁谷晨至此已感樂不可支,舉目那冷肌軒三字石刻,良久才歎息道:「好筆法!好勁頭!確是真人手筆無異了!」 孝天不由脫口笑道:「師父你先走開,待弟子把這石門打開,裡面比外面不知要好多少倍呢!」 谷晨往後退了幾步,遂見孝天縱身在石階之上,往返用足各踩了一下,一片絲絲之聲,那月亮洞門,竟自徐徐張開。 鬼見愁谷晨長笑了一聲,早已投身而入,孝天也隨後而入,再踏石級,石門自掩。 鬼見愁谷晨長笑了一聲,見翠樹滿蔭,奇花如錦,時有鳴禽躚轉花樹,再襯上清溪小亭,朱橋翠柳,不由頓時覺得目繞神馳,由不住連連叫起絕來。 至此,這鬼見愁谷晨見一樣贊一樣,自恨自己美景近在咫尺,居然三十年未曾發現,白白令自己在那陰潮地洞之中度日如年,早知有此仙景,即使在此住上一世,又有何憾? 這麼一想,這鬼見愁谷晨不由大為歎悔,自恨造化如此,又能何言? 當時裘孝天領著他,又至第二門觀,走到那聳立的鐘乳石峰。 尚未走過,已覺晶光刺目,於此夕陽西下之際,線線天光,自上分射而下,在空中交織成蛛網的彩線,再射到那晶瑩的鐘乳石峰之上,輻射出彩線萬縷,一時紅紫相間,滿園飛虹,只疑身在琉璃世界,哪裡像是尚在人間凡土? 裘孝天前次來時,已是黑夜,哪裡見過這等景致,此時見狀,不禁看得呆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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