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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


  三個動作連成一式,只聽見「呼!」地一聲,曹劍偌大的一個人,竟然連人帶刀一併給掄上了半天,「噗!」一聲摔向牆角,「嘩啦啦」鋼刀亦複出手,這一摔的力道極其猛勁,曹劍連聲音都沒出,登時就鬧過了氣,昏了過去。

  這一手快到極點,只把一旁目睹的馬立及王大任嚇得打了一個寒顫。

  王大任一驚之下,本能地向前一個疾撲,來到了對方灰衣怪客右側,一隻特大號的虎頭鋼鉤,由下而上,向著對方上身直卷了過去。

  灰衣怪客像是自負極高,眼睛裡壓根兒就沒把對方這三個人看在眼裡。那雙直立在當地的腳步,甚至連移動也不曾移動一下。

  眼前王大任的虎頭鉤由下而上,倒卷起一片長虹,眼看著將傷及對方面頰,灰衣怪客冷哼了一聲,一隻右手霍地向上掄起,一個反力之勢,已緊緊地捏住了對方虎頭鉤的刃口背面。

  王大任用力一奪,只覺得對方力道十足,簡直動彈不得。他既驚又怒,卻也不想想對方既然有如此力道,當然不是尋常之輩,憑自己這兩下子,如何配與對方動手?

  心裡一怒,虎頭鉤既然奪不下來,腳底下也不能輕易地放過了他,右足一轉施了一招醉踢蓮花,「叭!」地一腳,向著對方面門上直踢過去。

  那人只是晃了一下腦袋,王大任這一腳便落了個空。這可是出腿容易,收腿難了。王大任一腿落空之後,再想收腿可是萬難了。

  灰衣人似乎對擒拿式摔跤很有一手,一出手即拽住王大任的腿肚子,看來幾乎是與曹劍的情形一樣,隨著他單手向外一翻,王大任聯手上的虎頭鉤也不要了,整個人忽悠悠地飛了出去。

  這一次摔得比前一次可要高多了,落下的方向顯然對準了那只石頭獅子,如果摔上了,王大任再想保全住這條性命,可是萬難。

  一旁注視的馬立,看到這裡嚇得「啊!」了一聲,不用眼看,想也能想得出來,肉身子撞在了石頭上,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。如果是腦袋瓜子碰上了,准保是當場開花,腦漿迸裂。

  就在這要命的一霎,一條人影由斜刺裡竄了出來。

  這一次非但是馬立吃驚,就連那個灰衣怪客也嚇了一跳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。

  這人出來的身法,真可當得上「絕快」二字。像是鬼影子一樣,只是那麼閃了一閃,已搶先落在了那具石獅子前面。

  落地,長身,緊接著雙手同出,只那麼輕輕一托,已把空中直墜下來的王大任接到了手上,然後輕輕轉手,把王大任放在了地上。後者雖然沒有被摔著,卻也嚇得面無人色。

  各方目光聚集之下,才看見了那個隨後現身之人的模樣——長長的身子,一身夏布長衣,想是不願意現出本來面目,特意在口鼻上下紮有一塊方巾,掩飾了他的真面目,所能看見的只是那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。

  「朋友,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,招呼你的並肩子(黑道語同伴之意),趕快走人吧。」

  他語氣不徐不疾,每個字都極有勁道,充耳而來,對方想要不聽都不行。

  灰衣人自從對方乍然現身接人之一霎,已看出了他的不同凡俗,心裡頓時一驚,這人既是蒙面現身,顯然不欲人識,不知他的出身來路如何,在黑道規矩上來說,對方這種橫為插手的作風,最是犯了同行之大忌,黑道語謂「踢盤子」,對當事者是奇恥大辱之事。

  灰衣怪客自負頗高,以他昔日在道上之名聲,這個臉他可是實在丟不起。

  「哼哼……」冷笑了一聲,灰衣人打量著對方這個人,「相好的,你報個萬兒吧,想蹚混水,得拿出點什麼才行。」

  蒙面人點點頭道:「你們沈邱四老的名號我聽過,閣下大概就是要命鮑無常吧。凡事見好就收,你們哥四個這半年幹的什麼勾當,明眼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,夠了,該歇歇手了。」

  灰衣人被對方當面指出了名號,確實吃驚不小,對方既然明知自己的身分,而竟然橫加插手,可見是有恃無恐,倒不可加以忽視了。

  被稱作要命鮑無常的人發出了陰森的一串笑聲,他兩手前攀,一雙足尖頻頻企動著,想是在蓄積著一種內功力道,只聽得他身上發出了一連串的骨響聲息,有無異相,當可證明他功力之深湛。

  蒙面人一聲不響地注視著他。

  要命鮑無常之所以得了這麼一個外號,起因於他的慣於殺人,目下情形,似乎已經失去了緩和的餘地,若非知難而退,他只有與對方放手一搏之途。

  陡然間,鮑無常身形轉動,有如旋風一陣,「呼!」地來到了蒙面人跟前。

  蒙面人早就等著他。

  鮑無常身子斜倚過來,其速之快,出人意料之外,就在身子半轉之間,一隻右手已霍地掄起,五根手指箕開著,直向著蒙面人胸膛之間猛力直插了下來。

  蒙面人凹腹吸胸,身子向後霍地一坐,鮑無常的這只手緊緊擦著他的衣邊落了個空。

  一式走空之下,鮑無常陡地拔手而起,旋風也似地轉了半個圈子,來到蒙面人的左側方,這一次改右而左,兩根手指頭上其力萬鈞,施了一招二龍奪水,直向著蒙面人那雙炯炯雙瞳上力戳了過去。

  這一次蒙面人便不甘心只守不攻了。

  隨著蒙面人的頸項向後一個仰翻之勢,只見他單單以左腳腳尖著地,身形有如一隻陀螺般地一個疾轉,「刷!」地已來到了鮑無常身後。

  那一式出手真是快到了極點。

  夾著一股極其猛銳的勁風,蒙面人一掌直向鮑無常後背上猛力按了下去。

  要命鮑無常可也不是弱者,深知對方這一手的厲害,旋身遞掌,「噗!」地兩隻手迎在了一塊兒。

  蒙面人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,右手微微向外一振,鮑無常那只手雖然已經接住了蒙面人的手,只是吃力頗重,此刻卻無論如何也當受不住蒙面人的再次加力,隨著他的手勢力振之下,鮑無常霍地騰身飛了起來——

  只是由其起勢的姿態上看來,顯然失去了控制,像是輕輕歪斜著一徑飛落出兩丈開外,落下的姿態,尤其不自然,一連打了兩個踉蹌,才把身子拿樁站定,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,他受傷了。

  此刻的鮑無常看起來已失去了原有的瀟灑,透著明亮的月色,只見他上胸起伏頻頻,他卻緊緊地咬著牙,閉住嘴,強把一口真氣忍在肚子裡,仿佛是一開口說話,即將血湧氣泄。

  蒙面人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,只是用一雙淩厲的眸子注視著他,強烈地暗示著對方,要他「知難而退。」

  要命鮑無常稍定之後,總算把一口真氣壓住沒有泄出來,這才冷哼一聲。

  「朋友你報個萬兒吧,姓鮑的只要有三分氣在,咱們總還能見著面的。」

  「我姓關——」蒙面人緩緩地吐出了這三個字,「姓鮑的,如果我沒看錯,足下是不是還有一位朋友在裡面,是你招呼他出來還是我招呼他出來,只憑你一句話了吧!」

  言下之意像是,「還是你招呼他出來的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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